第41章 第41章(1 / 2)
周理眼睛明亮,嚴謹直接怔住。
甄安還沒來,秋同眼睛紅紅地坐在工位上,時不時抬頭看一眼嚴謹。
嚴謹不知道怎麼麵對秋同,這事是他先入為主,從一個很高的角度替秋同考慮。
這結果算好嗎?嚴謹自己都說不清。
直到中午吃飯時,秋同主動過來找他。
「嚴哥,你和甄安在電話裡說的那個「理哥」……是周理嗎?」
嚴謹不由得抬頭看秋同。
秋同勉強地笑了下,「是我自己猜的——昨天想問的其實也是這個,「周家」和「理哥」,我應該再早點兒發現的。」
秋同見嚴謹沒緣由地愣神,心下明白,頓了頓說:「您不常看娛樂新聞。周理早上發了張照片……我見過跟照片裡一模一樣的背景。在您家裡。」
嚴謹看著秋同,驀地有種在陽光下的暴曬感覺。
「原來你和他們是一樣的。」秋同說,「您和他早就認識,從一開始就在暗示我甄安不可靠,早就告訴我,我和你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是我……沒看清自己。」
「是他找到了你嗎?他的背景是不是比甄安還誇張?」秋同喃喃,「從畫展看見他那會兒我就該意識到的,他又不是什麼主流歌手,在那個環境還能被捧著,怎麼可能是普通人。」
嚴謹狼狽地移開眼神,不忍看秋同表情。
一大團白雲遮住了太陽,嚴謹眺望半晌,緩聲道:「秋同,我和他……也是兩個世界的人。」
「不過我是beta,所以某種意義上……可能還不如你。」
「嚴哥,您謙虛了。」秋同抬眼,不理解,「怎麼會不一樣呢?」
嚴謹怎麼能和他一樣呢,他打不通甄安電話,嚴謹能打通;打通之後嚴謹能掛斷甄安電話,而且甄安會回撥。怎麼能是一樣呢?
「您被帶走的時候,我聽見甄安給周理打電話——當時我還不知道對麵那個人是周理。」秋同說,「他聲音聽起來特別著急,甄安都要嚇壞了,他一定很擔心你。」
「或許吧。」嚴謹淡淡笑了下,「但不一樣。」
從一開始就不一樣。
嚴謹從來沒覺得他能留在那個世界。
秋同認識甄安時,他們是同事,看似不平等,但其實是平等的。
而嚴謹認識周理時……他們是童年玩伴,看似平等,其實不平等。
——他和周理,是主仆啊。
——
離開周家的想法不是瞬間出現在嚴謹腦海中,而是像倒計時沙漏一樣,積年累月地,達到一個點之後,嚴謹才下定決心要離開周家。
他真正做出「離開周家」這個決定的那段時間正逢莫星雨季,淅淅瀝瀝的雨聲陪他思考了一個月。
剛從醫院出來,秦叔電話就過來了,命令嚴謹立刻回老宅。
周先生周太太都在老宅,一道嚴厲的目光加兩道責備的目光幾乎將嚴謹生吞活剝。
最後他跟在秦叔身後從五樓書房出來,秦叔叫住嚴謹,說:「嚴謹,你這次太冒失了。」
嚴謹垂頭不語,半點為自己爭辯的意思都沒有。錯了就是錯了,沒有理由,周家隻看結果,不接受任何解釋。
秦叔挑起嚴謹頭發看了眼傷疤,「還疼嗎?」
「還好。」嚴謹沉默地說。
「多歇兩天。」秦叔說,「這兩天周理在家住,你不在他身邊也無妨。」
嚴謹應了一聲,而後安靜地回到他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門,坐在書桌前望著那扇窄窄的窗戶。
外麵暴雨如注,靜湖水花翻滾。耀眼的閃電瞬息間照亮整座庭院,打在玻璃上,映出一張蒼白狼狽的臉。
多歇兩天的意思就是沒事別出門。
他犯了這麼大的錯,因為有周理在沒人敢攆他出去,可他還得受罰,所以借養病的名義禁嚴謹足。
沒有人說他額頭縫了好幾針的傷疤應該怎麼處理,於是嚴謹就明白了,這是不讓他處理的意思。
讓他留著這個疤,永遠記住這個教訓。他判斷失誤導致周理涉險,毀了兩輛車是小,周理差點兒受傷是大。
房間悶得人喘不過氣,嚴謹打開窗戶,冷風攜這冰涼的雨滴呼嘯著刮進來,嚴謹自虐似的任由寒冷的風一寸寸地浸透他的骨節。
庭院空曠,除了中央那座雕像噴泉和造型迥異的園藝樹木外什麼都沒有,但就是這些東西,令這座莊園在雷電交加的夜裡格外陰森可怖。
嚴謹聽著雨聲,想他還要在這古老的莊園裡呆多久。
不怪周理不喜歡這兒,整座莊園都沒幾個人喜歡這兒。老宅在這兒蟄伏了不知多少年,見證了周家崛起的歷史,也送走了周家一代又一代人。
周理是周家下代繼承人,所以必須在這兒住到他成年,這是周家的規矩。每一代家主都要在這兒長大,在老宅厚重歷史的浸潤下成長,將家族刻進靈魂。
周理父母常年不在這兒住,就周理生日時回來一趟,另外就是秦叔每季度代表周理父親回來一趟,以檢查周理近況。其他時候周理想見父母,都得坐飛船去別的星球——反正周家不差錢,說去就去了。
這次能在周理過生日之外的時間,在老宅見到周先生和周太太,便是因為周理受傷,臨時趕回來的。
休息兩天也好,嚴謹還有點頭疼,他懷疑自己有輕微腦震盪,但大夫說他沒事,嚴謹隻好當是心理作用在作祟。
被禁足的人一般沒飯吃,或者一天一頓飯。許是考慮到嚴謹身上有傷,隔壁又住著誰都惹不起的周理,所以一日三餐與往日並無分別。
有飯吃、不用管周理的日子……說實話,也不賴。然而嚴謹在周家的生活從來沒有順遂的時候。
才清淨兩天,周理趁深夜無人穿過衣帽間邊的小門來找嚴謹。
漆黑的夜晚,英俊的alha在嚴謹床邊坐下,「嚴謹,你好一點了嗎?」
嚴謹溫和地笑,「好很多了。」
從周理的視角看過去,就覺得嚴謹這幾日清瘦不少,他皺起眉毛,「你有沒有按時吃飯?他們說你傷的很重,沒法下床。」
嚴謹避而不答,「太晚了,您該睡覺了。」
周理卻問嚴謹:「後來他們又帶你去醫院體檢,有沒有信息素相關檢查啊?」
嚴謹一愣。
屋裡唯一的光源是從狹窄窗戶中落進來的月光,灑在周理身上,一身清輝如下凡的神明。
神明問他體檢時有沒有做信息素檢查,他還在期待他分化為oga。
可他根本沒去體檢啊,他一直安靜地呆在房間裡。
嚴謹張了張口,沒發出聲音。
周理想扌莫嚴謹腦袋,最後遲疑地縮了手,蹙眉問:「沒檢查信息素嗎?去都去了怎麼還不檢查信息素,這麼晚了還不分化。」
「少爺。」嚴謹稍微坐起來些,「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就是個beta。」
周理根本不接受這個答案,「不可能。」
周理借月光打量嚴謹,五官端正秀氣,眼睫長而卷翹,沒有一個beta長得像嚴謹這樣好看;也沒有一個beta能像嚴謹一樣優秀。
嚴謹怎麼可能是beta?嚴謹一定是oga。
嚴謹無法改變周理的觀念,遂放棄,「少爺,您該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