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你們也不想丟臉吧(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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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朱元璋開始練字,陳標開始製定教學計劃的時候,發生了一件大事——徐壽輝的部下陳友諒自立為漢王了。

朱元璋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沒太大反應。

這個亂世隨時都有人被殺,有人反叛,有人自立。朱元璋判斷,陳友諒自立之後也隻會和徐壽輝一樣,不把自己當回事,留著自己當和張士誠的緩沖。

陳標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窩在朱元璋懷裡睡午覺。

他伸了個懶月要,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道:「啊,朱大帥最大的對手陳友諒終於登上歷史舞台了?」

給兒子紮小揪揪的朱元璋滿頭問號。

陳友諒?最大對手?他也配?

對兒子無意間透露的未來的訊息,朱元璋向來是隻聽不問,以免兒子觸犯了什麼忌諱。

朱元璋被兒子逼著午睡結束,背著手皺著眉回到大帥府,冥思苦想了許久,就陳友諒那個德性,還不如張士誠呢,怎麼就配成自己最大對手了?

朱元璋找來湯和商量。

湯和當即拍月匈脯:「我立刻去把陳友諒滅了!」

朱元璋:「滾!」

明白湯和這個憨憨一點用都沒有後,朱元璋思來想去,決定多信任李善長和葉琛、王褘一點。

他沒有直說陳標的語言。

朱元璋問道:「陳友諒自立為漢王,按照最壞的情況判斷,他可能會對咱們造成什麼危害?」

李善長道:「攻打咱們?」

葉琛皺眉:「他剛自立為王,需要夯實基礎,應該先收攏徐壽輝的力量,然後逐步將徐壽輝占領的領地變成自己的。貿然與主公開戰,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朱元璋使勁點頭。他也這麼認為,所以才沒把陳友諒當一回事。

你剛自立,不把自己基礎打牢固,和我這個當緩沖的小勢力打什麼打?

張士誠麾下一群文人對朱元璋口誅筆伐,張士誠沒打算出兵;元朝廷把韓宋打得屁滾尿流,還派察罕帖木兒與朱元璋「通好」;韓宋一邊在元朝廷的攻勢下節節敗退,一邊瘋狂給朱元璋封大官;之前徐壽輝還強勢的時候,也多次派遣信使交好朱元璋……

朱元璋就是各大自立稱王或者稱過王的勢力中那一團軟棉花,避免各大勢力邊界撞到一起,增加沖突。

各個勢力的大商人都在朱元璋領地上中轉,換取別人領地中急需的物資。

他們對朱元璋的惡感,還沒有對「陳家家主」大。畢竟陳家家主用純粹的商業手段,扒掉了他們好幾層皮。

陳友諒剛自立,基礎不牢,為避免被其他勢力吞並地盤,按照常理,肯定應該交好朱元璋,先蟄伏一段時間。

李善長的優勢在後勤籌備,對謀略並不太擅長。

聽了朱元璋和葉琛解釋之後,他點頭道:「確實如此。陳友諒應該不會發瘋。」

沉思了許久的王褘卻開口唱了反調:「不,我認為他很可能會舉兵攻打我們,並且是全力出擊,賭上一切攻打我們。」

朱元璋心裡猛地一跳:「子充,為何?」

葉琛皺了一下眉頭,將反駁的話的話咽了下去

在行軍打仗方麵,論陣前交鋒的謀略,葉琛自認很強;但若大勢謀略,他比王琛稍顯不足。王琛既然如此說,自有其道理。

王琛打好腹稿後,道:「主公有遠見,自然會先蟄伏;張士誠無雄心,他也會與較弱的勢力結盟,以穩固現在的地盤。但陳友諒有雄心無遠見,且器量狹小、性情多疑、好權術。他不會選擇懷柔政策收攏徐壽輝的部下,而

是會用一場大勝來證明自己叛主奪位的正當性。」

王琛起身走到地圖旁,點了點長江:「陳友諒的領地與我們比鄰;論地盤和兵馬數量,我們都最為弱勢;我們是眾多有地盤的勢力中唯一沒有歸服元朝廷,也沒有自立為王的勢力,可謂孤立無援;主公被天下讀書人口誅筆伐,據說麾下沒有人才……」

王琛輕輕敲了一下浙東:「但主公占領的地方雖然少,肥沃田地卻不少,領地上還吸納了許多流民,對陳友諒來說,是一塊肥肉。」

朱元璋眼露諷刺:「他想用一場漂亮的、能獲得許多眼前好處的大勝來提高自己的聲望和地位,讓徐壽輝的舊部臣服,所以會選中我這個軟柿子?」

朱元璋在腦海中過了一遍自己現在的實力,如果陳友諒不顧一切全力來攻,他或許會遭遇很大危機。

但同時,這也是他極大的機遇。

徐壽輝和陳友諒占據盡占江西、湖廣之地,是長江以南最為強大的勢力。若能一舉打敗陳友諒,朱元璋就能放心大膽露出獠牙,不再擔心其他勢力。

朱元璋仔細琢磨了一番,捏了捏下巴,不由失笑:「雖我看不起陳友諒,但從我奪得天下的重要性而言,陳友諒確實稱得上我最大的對手。」

等吞並陳友諒的地盤之後,這天下估計就沒什麼人能是他朱元璋的對手了。

此刻朱元璋還不知道,與自己通好的察罕帖木兒家中已經初步展現出將領才華的義子擴廓帖木兒,即著名的王保保,將成為他愛而不得的奇男子,真正最大的對手。

朱元璋一笑,三人就知道,朱元璋聽取了王褘的納策,準備與陳友諒全力一戰。

李善長開始琢磨要怎麼調配後勤,葉琛想要自請去最前線發揮自己真正的實力,王琛則已經開始琢磨離間計了。

陳友諒才剛自立為王,徐壽輝還沒死。以陳友諒器量,他稱王後第一件事就是殺死徐壽輝。

朱元璋讓三人暫時保密,隻悄悄行事,免得引起陳友諒覺察。

葉琛和王褘匆匆離開,回家琢磨獻什麼策。

大戰即大機遇,他們這些文人謀士終於可以全力發揮自己的聰明才智,給主公秀一手了。

李善長留下來,說要匯報過冬物資籌備事宜。

至正十九年發生了太多事,導致這一年仿佛顯得十分漫長。

再漫長,今年終於也走到了底。

第二輪收成也已經入庫,大地封凍,百姓們都窩在了家中,開始等候第二年開春。

今年的大災比往年更厲害,元大都又餓死了不少人,全靠張士誠和方國珍籌集漕糧救濟。

但朱元璋麾下這不算太大的地盤卻難得遇到了豐收。百姓們剛分了田就有了餘糧,一個個喜得給朱元璋立了長生牌日日祭拜。

李善長感嘆:「說是天災,又何嘗不是**?」

今年下半年,為了做好分田的事,朱元璋停止了擴張,讓將士卸掉盔甲扛起鋤頭,乾完軍屯的活之後,就幫著老百姓乾活。

水利灌溉、耕地除草、捉蟲施肥,乾的好的將士有獎勵,乾得特別好的還能進入「乾部候選」,朱元璋給他們畫大餅,這些人將進入「將領培養學校」讀書習字,考試通過就能當官。

乾農活不比在戰場上廝殺容易?連朱元璋麾下的將軍們都樂嗬嗬下田耕種。

浙東本就江河遍布,建水車挖渠道,將士們又早早發現了蝗蟲卵,在陳家的技術支持下滅殺較為到位。

百姓們分了田地,積極性也十分高漲,幾乎吃住在田地周圍,死死盯著田地的變化。

一通操作下,

全天下都在鬧災荒,朱元璋治理下的百姓們在跳秧歌。浙東仿佛獨立於天下之外,成了一方桃源鄉。

李善長數著田稅收入和軍屯產出,一邊撥動算盤一邊抹眼淚。

富裕了富裕了,自從跟了朱元璋,李善長還是第一次感到富裕。

這才搞了多久的井田製?!

以後誰說不準搞井田製,我李善長第一個擼起袖子沖上去揍人!

李善長李百室先生獨立支撐著朱元璋的文人體係和後勤體係多年,已經快被逼瘋。

朱元璋看著賬本,也笑出了牙花子。

他想了想,道:「今年從過年到元宵,給老百姓解除宵禁和戒酒令,讓大家過個好年。」

李善長立刻道:「咱們是不是也可以拿東西出來賣?」

朱元璋道:「標兒的意見?」

李善長笑道:「一下子就被主公你發現了。標兒確實說該讓咱們朱家軍搞個大集市賣戰利品,既能互換有無,還能增進百姓和朱家軍的感情。」

朱元璋沉吟:「朱家軍……」

李善長解釋:「現在老百姓都叫咱們為朱家軍,好和紅巾軍分開。現在將領們都來鬧我,讓我至少把咱們的軍旗改一改,好有個朱家軍的樣子。我已經和秀英夫人說了。」

現在全城能乾活的女人都歸秀英夫人管,李善長樂得把後勤分權一部分給秀英夫人。

李善長真的已經累得快猝死了,就算多了宋濂幾人,但朱元璋麾下的事也翻了好幾倍。

不管文人武人男人女人,隻要能分擔他肩上的活,李善長就全力支持他。

朱元璋失笑:「我夫人的名聲估計比我好多了。這事就和夫人商量吧,她做事比我周全。搞個朱家軍市場的事,你可以和李貞商量。二姐夫現在已經是一個合格的豪商了。」

朱元璋想起李貞那一張「我不想當豪商」的臉,就忍不住想笑。

陳迪把家產獻給他後,天天在外麵跑,主管海外航路;國內的事除了「陳國瑞」,就是李貞在做。

李貞是個典型的老農,生活非常節儉樸實。要讓他偽裝豪商,真是為難他了。

畢竟當豪商就得炫富,比如往水裡撒金葉子之類。那哪是撒的金葉子,是撒的李貞的血啊。

兩人商量完正事後,李善長猶豫了一下,決定直截了當:「主公,你突然提起陳友諒,難道是標兒說了什麼?以主公性格,現在應該不會注意到陳友諒。標兒又預言了?泄露天機不是好事。以咱們的勢力,就算不知道我未來,也能贏。」

李善長真的很害怕朱元璋為了走捷徑害了標兒。

標兒比什麼預言重要多了。有標兒在,他就有信心跟著朱元璋一條路走到黑。若沒有標兒,他就會為自家打算了。

李善長相信其他人也是如此想。

朱元璋瞥了李善長一眼:「還用你說?標兒就是無意間說漏嘴,念叨什麼朱大帥最大的對手終於登上歷史舞台,我可一句都沒問。我就納悶了,就陳友諒那賊眉鼠目的家夥也配?還不如張士誠呢!」

李善長大笑:「最大的對手不一定是主公你承認的對手,也可能是給你帶來最大麻煩的對手啊。主公這麼說我就放心了。唉,標兒怎麼才五歲,我真是心焦極了,恨不得標兒明天就及冠。」

朱元璋道:「可不是嗎?」

朱元璋本來在想,要不要告訴李善長標兒說自己早逝的事,讓李善長也多盯著點。

但他思來想去,還是暫時保密。

第一,凡事有親疏遠近,他希望先告訴徐達和周德興。至於李貞就別告訴了

。李貞和標兒走得太近,容易露出端倪;

第二,現在李善長太忙,如果因為標兒的事出了好歹,他找不到替代李善長的人,他的後勤就要癱瘓了。

嗯,最主要還是不能讓李善長嚇出閣好歹。

朱元璋目送李善長遠去的背影,思索多給李善長找幾個幫手,這樣才能和李善長分享秘密。

聽他訴苦的人,怎麼能少了李先生呢?

人都走完了,朱元璋肩膀一垮,跟沒骨頭似的癱在鋪著厚褥子的大椅子上,一邊打著哈欠看文書,一邊琢磨,還有哪些人可以被自己分擔痛苦。

四位大先生?他們雖然獲得了自己的信任,但還不是特別熟悉。還是等他們已經和標兒更加熟悉之後再告訴他們。

朱元璋放下文書,活動了一下脖頸。

如果對方不夠悲傷,怎麼能算分擔自己的悲傷呢?

……

「阿嚏。」陳標打了一個噴嚏,湯和立刻將陳標裹得更嚴實。

冬天越冷越沒事乾,這是應天紈絝二代們惹事的高峰時期。朱元璋決定,就在冬季開始給他們啟蒙。

寒冬太冷不適合讀書?有房子遮風擋雪,有炭盆取暖,你們還一個個穿得那麼厚,能凍死你們?

至於陳標,朱元璋已經讓人趕製了許多套毛絨絨衣服,懷裡再揣一個暖爐,凍著誰也不可能凍著他的標兒。

陳標不怕冷。他就像一個小火源,「火氣」特別足,冬天挺喜歡出門。

馬上要當老師了,陳標最近正好無事,就來扌莫排未來學生們的情況,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湯和的懲罰期還沒結束,也正好沒事做。

他的腦子又當不了朱元璋的智囊團,沒辦法減輕李善長的負擔,反而被李善長嫌棄添亂。所以他就來當了陳標的保鏢,每日抱著陳標出門玩。

聽說陳標要扌莫排學生們的情況,湯和高興極了。

得了這群小兔崽子的黑料,他正好去找小兔崽子們的爹挨個嘲笑。

湯和拍著月匈脯保證:「標兒,你盡管訓。你湯叔我在軍中還是有幾分薄麵,絕對可以把大帥麾下所有人按著揍!」

陳標道:「也能把徐叔按著揍?」

湯和道:「你徐叔沒兒子。」

(大冬天還在征戰的徐達:「阿嚏!」)

陳標道:「你也能把常遇春元帥按著揍?」

湯和道:「他敢還手,我就敢請出李先生!」

(同樣大冬天在浴血奮戰的常遇春:「阿嚏!」)

被湯和抱著的陳標,用帶著毛絨絨手套的小肉爪子輕輕拍了拍湯和的肩膀:「好!我們出發!」

有湯叔這句話,他就什麼都不怕了!

陳標在事業上有輕微的強迫症。事情要麼不做,要做就要做到自己滿意。

如果朱元璋認為他太激進囂張,他正好請辭。

於是陳標指揮著臨時寶寶坐騎湯和遊走於大街小巷,花了足足一個月時間,將名單上三十多人的日常情況全部記錄在案。

能被陳標這個小先生啟蒙的學生,都是朱元璋心腹愛將的嫡子,不早逝就是妥妥的功勛二代,人數當然不多。

湯和就有幸能讓自己大兒子湯鼎進入書院學習,已經叮囑了隻會玩泥巴的傻兒子許久,讓他一定要好好學習,學不好就回家挨揍。

陳標的學生年齡跨度極大。

雖然朱元璋的一幫窮哥們年紀都和他差不多,但有的人成親早,十七八歲就有了第一個孩子。陳標最大的學生已經有十一二歲。

陳標最小的學生就是他弟弟陳樉和常遇春家的常茂,都是四歲,後世妥妥的幼兒園小朋友。

幼兒園小朋友們品德再差,也就是折騰一下家裡人。但十一二歲的男孩在這個時代有些都已經有暖床丫頭了,劣跡初現。

比如周德興的兒子今年九歲,已經開始調戲家中姿色較好的丫頭,妥妥的色痞胚子。

湯和看著陳標記錄的小本子,決定以後少揍兒子幾頓。

比起周德興家的討債鬼兒子,他家六七歲還隻會玩泥巴的傻兒子真的非常懂事了。

陳標皺緊小眉頭:「周叔家隻有這一個獨苗苗,所以家裡人都很寵溺?這不是害他嗎?周叔家唯一的獨苗苗長歪了,周家不是全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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