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陳標的學校被搶了(1 / 2)
朱元璋和陳標在船艙裡劈裡啪啦打了起來。
陳標用盡了全力, 朱元璋用盡了嗓音和氣勢,兩人打得勢均力敵。
護衛們悄悄從船艙扣探頭,然後悄悄把腦袋收回去。
「看著大少爺, 我也想有個娃了。」
「自信點,回去就讓你媳婦生。」
「我能有個和大少爺一樣招人疼的娃嗎?」
「站崗呢, 你睜著眼睛睡覺嗎?」
護衛們紛紛嘆氣。
和陳標相處久了,陳(朱)家的護衛們一邊饞著陳標這樣的兒子, 一邊嫌棄自家的孩子, 心境難免陷入分裂。
回應天的時候是順流而下,沿江又已經全歸朱元璋所管, 不用擔心敵寇襲擊,朱元璋和陳標的船揚起風帆,隻兩日就到了應天, 其中半日還花在了上岸後回城的路上。
陳標為給娘親一個驚喜, 沒有提前派人通知。
他和朱元璋扮作普通行商父子, 大搖大擺回到應天城。
他們剛到玄武湖畔,就聽見吵鬧聲。
父子倆對視一眼,同時露出鬼鬼祟祟的表情,貓著月要往聲音吵鬧處走去。
走到牆根處,朱元璋和陳標一高一矮扒拉著牆邊, 伸頭看是誰在吵架。
這一看,朱元璋的火氣就噌噌噌往上漲。
有一方小孩中,居然有他才八歲的二兒子陳樉,和才六歲的三兒子陳棡。
朱元璋當即就想沖出去,把居然當眾鬥毆的兩個兒子按在地上揍一頓。
陳標拉住朱元璋, 壓低聲音道:「爹, 先看看他們在做什麼。」
朱元璋冷哼了一聲, 給了大兒子一個麵子,抱著手臂冷眼偷看著這群小孩在搗什麼鬼。
陳標豎著耳朵偷聽了許久,明白了這群家夥在乾什麼。
他們居然聚眾霸淩呢。
朱元璋麾下將領成分很復雜,除了朱元璋從濠州紅巾軍繼承來的將領、自己從老家招募來的人,有投靠的,還有投降的。
或許朱元璋自己將領圈子中也存在鄙視鏈,朱元璋的老鄉和老下屬地位肯定更高一些。
但朱元璋收攏的那些降將大多能征善戰,勞苦功高,朱元璋給了其不低的待遇。這導致一些朱元璋的老鄉、老部下心裡有點失衡。
戰場上論功行賞,他們心中再失衡也不好意思在外麵說什麼,隻回到家對家人抱怨一番。
朱元璋麾下將領大多出身不高,其家眷自然也一樣。他們又與朱元璋一樣長期在外征戰,對孩子疏於管教。蠢兮兮的將二代們就把自家老爹的抱怨信以為真,在孩子圈中也搞起了歧視圈。
應天小學建立後,把蠢兮兮的將二代們聚集在了一起。人一聚集,就開始抱團。
陳標在應天的時候,有無數的法子整治得他們腦袋裡沒空想這些。
但陳標不在,即使有季仁壽坐鎮,但這個時代對勛貴子弟的教育大多隻停留在書本,除非確立了正式的師徒關係,才會關心弟子私下的生活。
於是才半年多的時間,應天小學的小學生們居然開始拉幫結派打群架了。
當應天小學的教學成就凸顯,其他觀望的將領也將子弟送來時,估計這情況會更加嚴重。
陳標看著人群中自家那喊得特別大聲,神情特別激動的傻弟弟,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現在應該是勞動課時間吧?讓你們上課,你們打架?學校裡的老師們呢?就縱容著?
陳標仰頭:「爹,如果我把這群小兔崽子都綁起來抽一頓,會不會給你惹麻煩?」
朱元璋揉了揉陳標的腦袋,道:「標兒,光憑你自己的功勞,就可以把他們吊起來抽了。」
陳標擼起袖子:「那我……唉?」
朱元璋拽著陳標的後領,把陳標拖回來:「你去乾什麼?你還想自己動手揍人啊?受傷了怎麼辦?!」
朱元璋一揮手,一群凶神惡煞的親兵撲了出去。
他們的身後、其他方位的街角、甚至屋頂樹上,都跳下來不少人。
被朱元璋拽著後衣領的陳標目瞪口呆。哎喲餵我的爹!這附近什麼時候藏了這麼多人!
應天小學的將二代們還沒開始打架,隻在對罵階段,就被一群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大人們給按在了地上。
陳樉大怒:「你們知道我是誰嗎!你知道我大哥是誰嗎?我大哥是……!是……?是……」
陳樉聲調從高到低,逐漸變成了小顫音。
陳標從牆角處走出來,溫和道:「是什麼?」
趴在地上的陳樉揚起乖弟弟的微笑:「是哥哥你。哥哥回來了?」
陳標單膝跪在地上,伸手拍了拍弟弟的小臉:「嗯,我回來了,再不回來,學校都要被你們拆了。」
陳樉「嚶」了一聲,把臉埋在了地上。
他非常想念大哥,但並不想在這種時候和大哥重逢。
「棡兒?」陳標起身,走到另一個趴地上的弟弟麵前,「還認得大哥嗎?」
陳棡:「嗯……」
他也學二哥把臉埋在了地麵上。
完蛋。早知道就不跟著二哥出來助陣了!
陳標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塵,俯視著趴在地上的小學生們:「你們的校長回來了,開心嗎?是不是很激動?」
一眾見識過陳標的手段,從家中的小紈絝被陳標硬磨成勞動小能手的小學生們紛紛露出了激動的小尾音。
「校、校長,你回來了啊!」
「小先生,好、好久不見,嘿、嘿嘿。」
「校長,聽說你立了大功勞,你真厲害!」
「校長,你聽我解釋,不是你看到的這樣……」
「呃,校長?誰啊?」
「你他媽就算是新生,也該聽說過陳標陳校長陳小先生的名字吧!」
「哦……草!他就是陳標?」
「先生,他居然直呼你的姓名!我申請揍他一頓!」……
小學生們有歡呼的,有討好的,有趕緊求饒的,還有不知所措的……陳標微笑著看著他們,感受到了園丁工作者的喜悅。
「都站起來,排成一列,和我回學校。」陳標微笑道,「我才走半年多,還以為走了半輩子呢。」
小學生們老老實實排成兩列,垂頭喪氣跟在陳標身後。
別說早就被陳標磨得沒脾氣的老生們,就算是今年剛入學的新生,一想到麵前這人的豐功偉績,就不敢生出造次的心。
何況陳標雖然個頭小,但他剛剛呼喚出好多衛兵他們按住,太可怕了!
如果不是死對頭也在這,自己都要嚇哭了!
這裡的騷亂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特別是負責勞動改造課的老師們。
老師們一看到陳標,臉上表情立刻僵硬。
陳標臉上的微笑也垮了下來,冷冷的視線掃過一眾老師,他們立刻垂下頭,不敢和陳標對視。
「先回學校。」陳標道。
老師們膽戰心驚:「是!」
小先生上了一次戰場,氣勢更足了。
陳標帶著十幾人護衛離開,其他護衛一閃身,就不知道消失到哪去了。
待人都離開後,朱元璋才從藏身處走出來。
他和陳標說,自己身份特殊,不好出現在有些孩子麵前,以免那些孩子多嘴多舌。所以陳標剛才是自己出來。
陳標要處理應天小學的事,朱元璋則臉色陰沉的先回了元帥府。
元帥府中,馬秀英正伏案小睡,神色特別疲憊。
朱元璋臉色稍緩,為馬秀英披上衣服。
馬秀英睡眠很淺,朱元璋為她披上衣服的時候,她就醒來了。
「重八?」馬秀英半夢半醒中,念出一個很久沒說過的名字。
朱元璋心疼道:「是我,我回來了。」
馬秀英聽到朱元璋的聲音,這才完全醒來。
她立刻坐起身,道:「你回來了?太好了,我……」
馬秀英話未說完,就被朱元璋攬進懷裡。
「秀英,辛苦了。我回來了,兒子也回來了。標兒身體好得很,本來說要給你一個驚喜,哪知道路上遇到了老二老三在打架,這兩個孩子……」
朱元璋絮絮叨叨,將一路上的事說給馬秀英聽。
馬秀英安靜地聽完,在朱元璋懷裡蹭掉了眼淚,道:「樉兒和棡兒在家裡的時候挺老實,居然在學校打架?老師竟然沒和我說過。這可不行!我得去問問!」
朱元璋鬆開懷抱,刮了刮馬秀英的鼻子,笑道:「你問誰?咱標兒就是小學的校長,等他回來直接問他。現在標兒領著一眾小學生回學校了,可能會晚些回來。咱們先回家,給標兒準備好吃的。標兒出門這段時間,可沒有吃到過好東西。」
馬秀英看著一桌的文書,然後果斷道:「好,我現在就回家。」
朱元璋把文書疊起來,讓人裝好:「今天就不說麻煩事了,好好給標兒接風洗塵。等明日,我聽你慢慢抱怨。」
馬秀英堅毅的眉目中露出一抹溫軟和脆弱,再次點頭:「好。」
朱元璋和馬秀英回家時,陳標沉著臉回到應天小學。
應天小學的創始人和實際的校長,回到了他忠實的應天小學。
別說應天小學轟動,應天的小學生家長們都心頭狂跳。
「小先生回來了?!」
「我那皮孩子的功課應該沒落下吧?」
「糟糕,小先生走後,兒子的家庭作業我都是讓其他人做,被小先生發現了怎麼辦!」……
家長們惶恐不安,有些人還琢磨著要不要給小先生送禮,求小先生放過一馬。
他們都聽說了陳標在洪都的功績,以布衣軍師的身份參與洪都之戰,用號稱四萬人的洪都守軍打退了陳漢六十萬人。
陳標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心智,太過匪夷所思,讓大人們都感到害怕了。
應天小學的教職員工們也有些害怕。
陳標沒有立刻處置這群打群架的小學生們,讓他們回班上繼續上課。他先召開了教職工大會。
陳標掃了一眼人群:「季先生呢?」
陳標離開時,將學校中的事全權委托給季仁壽。以季仁壽治學的嚴謹,陳標可不信他能縱容這群小孩拉幫結派打架。
最早跟隨陳標來小學校任職的一人道:「季先生在三月時病了。」
陳標沒說話,隻伸出手。
那人立刻將一卷書冊遞到陳標手中。
底下人臉色大變。
陳標翻開書冊,將自己走的這半年情況一一過目。
陳標剛離開應天不久,朱元璋也率領眾將領親征。應天除了兩位鎮守的女將軍,所有高級將領和官吏基本全部離開。
接下來隻一個月的時間,應天城中出現了許多有名氣的文人,紛紛說要投奔朱元璋。
因朱元璋不在,他們又對應天城中唯一的官學很好奇,於是紛紛說要先在應天小學就職。
這些人都是由朱元璋麾下官吏、將領引薦而來,有他人作保,且確實聲名在外。隻是給孩子們啟蒙而已,應天小學本就缺教書師傅,將領和管理家眷們紛紛請求秀英夫人將這些有才之士留在應天小學。
更有甚者,應天城中流傳起對陳標不好的言論。
說陳標就一個剛啟蒙不久的小孩,來教人讀書本就是誤人子弟,隻是應天小學無人可用,讓陳標暫時應個急。
現在有真正的大文人來應天教書,他們終於不用擔心了。
陳標冷笑:「哦?」
他放下書冊,看著下方的人笑道:「應天小學是我創辦的,主公已經應許我,小學中一切事都由我來處理。居然有人能聯合小學生家屬施壓,架空季先生,改變我的課程,教壞我的學生?那幾個大文人來了嗎?」
遞上書冊的人道:「他們肯定是要讓校長你去請,才肯過來的。」
陳標道:「我聽說印刷機嘗試成功了?」
遞上書冊的人道:「是的,效果非常好。」
底下人不知道陳標為何突然說到印刷機上。
那印刷機是什麼東西?
陳標甩了甩手中書冊,吩咐道:「把這事前因後果印刷成傳單,散發給應天府每一個人,並讓陳家的商隊將其帶到其他城市,免費宣揚出去,為這幾個大文人揚名。」
陳標冷笑了一聲,道:「我隻聽說過來其他書院講學的大文人,我可沒聽說過哪個大文人跑到別人書院,罵走別人的代理校長,改變別人書院的課程,霸占別人的書院,整一個鳩占鵲巢啊!這還真是好大的文人威風!」
「我不管這背後有什麼利益交易,我也懶得管你們誰收了誰的東西成了誰的人,誰敢把手伸到應天小學,我就剁了誰的手!」
「把對應天小學施壓的家屬都請來,我要問問他們是不是看不上應天小學,看不上就帶著孩子滾蛋!」
「為這群文人擔保的名單給我一份,我會一一寫信詢問,他們讓一群人鳩占鵲巢是什麼意思!如果對我不滿,可以直接上書主公,讓主公重建一個官學。如此小人行徑,敢不敢當麵與我對質!」
陳標瞥了一眼禮堂門口,道:「藏在那裡乾什麼,都給我滾進來!」
一眾本該在上課的小學生灰溜溜魚貫而入,把大禮堂擠得滿滿當當:「校、校長。」
陳標挑眉:「我離開後,你們的課程變得很輕鬆,是嗎?」
小學生們:「……」不敢回答。
陳標拍了一下椅背。
「一群蠢貨!課程變輕鬆了是好事?那你們不上學就沒有功課做,是不是更是好事?!你們的腦子是豬腦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