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這裡的夜，不平靜（1 / 2）
「雨什麼時候停？」
「這場大雨已經下了十萬年，沒人知道它什麼時候停。」
「地球曾下了一場百萬年的豪雨，然後才繁衍出各種生命。」
「這裡不會繁衍出自己的生靈，異獸早在下雨之前就已經來了。」
「這裡異獸很多嗎？」
軒九星，浩瀚的宇宙中一顆渺小的行星。
灰蒙蒙的天空上布滿了烏雲，滂沱大雨傾瀉而下，狂暴的閃電猶如蛟龍般躥騰在天地**之間。大地上的溝壑裂縫、山穀盆地早已被雨水填滿，形成星羅棋布的湖泊與沼澤，一條條黃龍般的洪流奔騰咆哮，最後湧入汪洋大海。
浩淼的湖水中聳立著一座孤零零的荒山，山頂坐落著一座氣派古老的大殿，名曰水龍殿。它是一個星際富商出資建造的，後來富商被迫離開，它也就被遺棄了。
水龍殿通體由岩石築成，高十八米，寬上百米，裡麵供奉著盤古大神的雕像，殿體古風十足，飛簷翹角，頗為氣派。由於它被遺棄上百年，加之大雨不斷，水龍殿的每個角落包括盤古巨像，都已被黛青色的苔蘚覆滿。
空曠的大殿內，燃燒著一堆碳火，旁邊坐著兩個人：一位光頭老者，一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老者穿著一件青布袍，身邊放著蓑衣、鬥笠和魚竿，神情專注地烤著一條怪異但香氣四溢的魚。他已經一百多歲了，看著身體還算硬朗，背部微駝，清瘦，臉上布滿溝壑皺紋，腦袋上沒有一根頭發，但白色的眉毛倒是很濃，眉梢處向下勾著。
年輕人沉默地坐著，背部挺得筆直，一看就知道受過專業訓練。他穿著一身類似唐裝的白衣，身邊放著一把鑄有「萬」字的唐刀，模樣俊朗剛毅，眼神清澈深邃，但似乎隱藏著一絲與年齡不符的蒼涼。
「七百年前，作為宇宙唯一文明的人類，在星際旅行中第一次在宇宙中發現了異獸，隨後與之爆發沖突。」老者從月要間拿出一小包鹽，猶如珍品般仔細地撒在烤魚上：「人類擁有各種尖端科技，異獸隻有爪牙和肉軀，結果人類卻被打得連連敗退。人類想不明白，同樣是生命體，為什麼異獸憑借著血肉之軀能抵禦刀劍子彈的傷害？能爆發出媲美核彈的破壞力？」
如今的宇宙中，存在著三股勢力：人類，異獸，和神秘莫測的虛空生物。宇宙戰爭主要爆發在人類和異獸之間，虛空生物像是幽靈一樣，時隱時現，飄忽不定，它們對人類和異獸的爭霸漠不關心，也從不與任何一方有瓜葛。
異獸有四個等級：普通異獸，惡狼級異獸，凶虎級異獸，狂龍級異獸。
惡狼異獸以下的都是普通異獸，它們實力參差不齊，普通的刀劍和子彈都能將其殺死；
普通刀劍和子彈對付不了的，就是惡狼異獸，它們有九個等階；
惡狼異獸之上便是凶虎異獸，它們爆發的破壞力猶如颶風海嘯，普通人類戰士在它們麵前就像螻蟻般渺小，它們有六個等階；
狂龍異獸是人類已知的最強異獸，能在恆星出表麵遨遊，狂怒一擊甚至可以毀滅一顆星球，它們有三個等階。
年輕人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聽著。
「正如先賢所言，科學的盡頭是神學。宇宙中最神奇的非生命體莫屬，它沒有瓶頸，每一次突破就會有新的瓶頸出現，經過億萬年的磨礪，百分之九九點九九的異獸被淘汰了，但總有異獸活下來，於是它們就像這些苔蘚一樣，慢慢發展壯大，最後占據了整個宇宙。」老者指著地上潮濕的苔蘚，道：「人類隻是宇宙中的滄海一粟，若不想成為異獸的食物，或從它們利爪中搶到資源，就得有更多的手段……人類開始研究異獸的身體構造，並將其血清注入到人體，妄圖讓人進化到異獸的強度，但無一例外，全部失敗……就在人類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個武癡的出現，給人類帶來了曙光。他像野獸一樣，生食異獸肉，生吞異獸血，通過各種極端嚴酷的修煉，憑借著血肉之軀，最終一拳擊爆了一顆小型恆星，開啟了人類星武時代！」
年輕人抬起頭，目光崇敬地望著被苔蘚覆滿的盤古的雕塑，道：「大神的傳說是不可復製的。」
老者點了點頭，道：「所以後來的人類利用更高明的異獸血清，創造了星武戰士。」
「星武戰士。」年輕人嘴角微微牽動一下，露出一絲苦澀：「他們受盡各種極限磨礪，犧牲自己的全部幸福，卻換來各種不公，在地球上他們被稱為怪物、異獸體、被詛咒的人，他們不能有後代。」
星武戰士的等級和異獸差不多，也是四個等級：預備戰士，封狼戰士，封虎戰士和封龍戰士。
「但你就是星武戰士的後代。」
「所以我得了黑石病。」年輕人捋起左袖，露出手腕上的一顆硬幣大小的黑炭狀斑痕，道：「星武戰士的後代，有九成幾率會受到這種詛咒。」
黑石病是一種絕症，它們會不斷生長蔓延，直至病人身體徹底變成黑色石炭。由於明令禁止星武戰士有後代，那些得了黑石病的人得不到高層的眷顧，隻能自生自滅。
老者將手中烤好的怪魚，遞給年輕人，道：「說說你的故事吧。」
「我叫王沖，今年二十一歲，曾是一名預備戰士。」年輕人接過烤魚，嗅了嗅，邊吃邊說道：「我爺爺奶奶都是星武戰士，他們在執行任務時相愛，然後不顧禁令，一起離開了星武營。我爸爸很幸運，他沒有得黑石病，是一個本分的工人，但在我九歲時，他意外身亡了。沒過多久，我媽媽和一個賭徒私奔，留下我和六歲的妹妹。幼年時，爺爺給我講他的故事，並傳授我一些刀法和拳法，這把萬氏集團鍛造的殺狼刀，就是他臨終時送給我的……你剛才也看見了，我得了黑石病，被趕出了預備營。」
「你妹妹得黑石病了嗎？」
王沖停止咀嚼，看著手中的烤魚，眼神開始晃動了。
「她比你嚴重？」
王沖仍舊沉默不語。
「你花光積蓄，偷渡而來，目的就是為了讓我出手救你們兄妹？」老者不緊不慢地穿上蓑衣和鬥笠，拿起魚竿，站了起來，朝門口走去。
「哢嚓！」
山巔之下，一條粗大的銀紫色閃電，猛然墜落到下山浩淼的湖水中，震得整座水龍殿嗡嗡作響。
「照這樣下下去，不出一年，這座山就會淹沒了。」老者停步於大殿門檻前，望著外麵瓢潑大雨中的灰色世界，道：「他們讓我鎮守這顆星球，但我一個老頭子能守的住麼？回去吧，好好照顧自己和你妹妹，我不是仁慈之人，更非聖賢，宇宙中每天有那麼人默默無聲地死去，我救不過來。」
「軒轅前輩！」年輕人突然爬起來，跪倒在老者身後，額頭死死地抵在潮濕的地麵上：「我可以死，但我妹妹必須活下去！您也是星武戰士的後代，也得過黑石病，您不僅活了下來，還晉升為偉大的封龍戰士，您一定有什麼辦法！我爺爺叫王黽，您曾是他的教官，也是他一生最仰慕的前輩——」
「你是王黽的後代？他可是一個翹楚的天才啊，隻可惜，他違背了我的命令，為了一個女人拋棄了所有。」軒轅冷漠地說道：「若沒有當初，也不會有你們，何來現在的痛苦？」
「事已至此，多說已經沒有意義，就請您出手救救我妹妹吧！」王沖咬緊牙關，不讓眼淚流下來，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求求您了！」
「你怕死嗎？」軒轅突兀地問道。
王沖抬起頭，怔怔地望著軒轅的背影，不明白其話含義。隨著時間推移，空曠的大殿內光線逐漸黯淡下來，愈顯陰森肅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