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當年那鮮衣怒馬的少年將軍呢?(1 / 2)
那些青色皮膚的屍煞,一排排,一圈圈,由近及遠,從無憂島水下一路排過來,被人整整齊齊安置在這裡!
原來,南淵大疫中,死掉的人不可計數,他們的屍體竟然都在這裡!
溫卿墨和景元熙在無憂島的水下,藏了一支屍煞大軍!
後麵趕上來的林十五和燭龍,也被眼前的景象驚得一陣惡寒!
四個人的動作,帶動了輕微的水底暗濤。
離他們最近的一派屍煞,忽的不約而同,微微一動。
不好!要被發現了!
鳳乘鸞指尖輕輕一彈,將西門錯推向自己身後,示意他們先走,之後,自己又向前遊了幾步遠,繼續懸停在水中。
那頭一排的屍煞,青色的麵皮上密布著豆子大小的紅色膿包,一雙雙空茫血色的眼睛,便全都緩緩轉向她所在的方向。
不管什麼人,在這昏沉寒冷的水中,被一群死人這樣凝視,都會不寒而栗。
鳳乘鸞秉著氣,凝然不動。
想要戰勝恐懼,就要化身為恐懼。
溫卿墨的相思忘,讓她的身體和氣息都停留在了活人與屍煞之間,此時在水中一動不動,便與對麵那些行屍走肉有些令人恐懼的,不可言明的相似。
待到身後三個人相繼退回到安全的距離,鳳乘鸞才緩緩移動,盡量不攪亂水底暗濤,小心向後退去。
如此,直到渾濁的水中,那森羅林立的屍煞身影再也看不見,四個人才如蒙大赦一般,用盡生平全力,向岸邊遊去!
誰都不想與那成千上萬死而不僵的屍體在一個大池子裡泡澡!
可當四個人渡回湖岸時,一抬頭,便見岸邊一人,個子不高,披著蓑衣,帶著鬥笠,手中拄著根細竹竿,正守株待兔地候著他們呢。
「怎麼樣?下麵好玩嗎?」那人聲音有些軟,卻是極其沉穩,內息十足。
鳳乘鸞目光飛快掃視了一圈周圍的蘆葦盪,憑她非人般的敏銳聽覺,下一個離他們最近的人,大概也在五十步開外。
既然沒有埋伏,那這個小個子又是誰?
是敵還是友?
她從水中站起來,坦然淌水上岸,也不顧周身衣衫浸透,將美好的身形包裹地景致必現,「閣下哪位?」
小個子嗤地一笑,隨手從身上摘下蓑衣向她遞去,「早聽說鳳夫人教女,天下大亂,一直覺得言過其實,如今見麵方知,鳳家的三小姐果然是個百無禁忌的人,也難怪你娘要氣得月匈疼。」
鳳乘鸞也不客氣,伸出濕淋淋的手接過蓑衣,披在身上,「你既然對我了如指掌,何不快點自報家門,免得我再費周章。」
小個子一根手指將遮了半張臉的鬥笠一抬,人畜無害一笑,「我的名字,平淡無奇,說了你也未必知道。」
果然是個女人!
鳳乘鸞腳下颯然一轉,將身形與她正對,盯著她那張臉清秀得近乎天真的臉,無需言語,卻已是沉沉威懾!
身後三個從水裡上來的男人,見主子不語,便也沒吭聲,雖然各個水淋淋的,卻都擺出了威脅的凶狠架勢。
女子被鳳乘鸞這樣盯著,憋了半天,忽然很尬地笑出了聲,「好了,名字而已,我又沒想瞞著,何必這樣嚇唬人。」
她見鳳乘鸞還立在水邊的泥濘中,便向她伸出手,「寧好好。」
鳳乘鸞的手,沒有地給她,連動都沒動。
寧好好,好像在哪裡聽過,她在腦中飛快搜索前世今生的記憶。
啊!是曾經聽娘說過!
既然是入得了她娘法眼的,那便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
可是,到底是什麼身份,她實在是想不起來了。
鳳乘鸞向林十五所在的位置微微側頭。
林十五立刻上前半步,附耳道:「尊主,萬金樓樓主!」
鳳乘鸞眼中一絲戒備的光閃過,「萬金樓?」
寧好好見對方終於想明白自己的身份了,生著一雙薄薄單眼皮的雙眼一彎,「好極了,看來我在江湖上還算是有點名氣,總算不白自報家門。」
她依然將手伸向鳳乘鸞,大有今天她不將手遞上來,她就要將她堵在泥濘裡磨嘰個沒完的意思。
「萬金樓早在去年大疫成災之時便已撤離南淵地界了,怎麼樓主本人卻在這最危險的地方?」
鳳乘鸞說著,將手遞給她,毫不客氣地借力邁出湖邊淤泥。
「相信你們在水下看到好玩的了吧?」寧好好並不回答她的問題,「我也是來看好玩的的。」
「殺手,對死人也感興趣?」鳳乘鸞並不相信,揮揮手,三個男人,環伺四周,各自散開,充當警戒,也適當回避。
寧好好望了望日頭,再手遮涼棚,望向湖邊碼頭那邊,「本來呢,是奉我乾娘之命,過來看看無憂島的究竟,怎奈這裡水陸不通,正無從下手之時,卻碰到了一個人。」
她說到最後那幾個字的時候,忽然聲線中,有種莫名的溫柔,是她這種身居高位,刀刃舔血的江湖女人不該有的情緒。
鳳乘鸞順著她目光望去,碼頭那邊,正在換崗,有人上了渡船,正要前往湖心島。
這能有什麼特別的?
她目光正要移開,忽然,碼頭那邊整齊的隊列有了些微的騷亂和波動,接著便見一個男子,被人從人群中踢了出來,順便屁股上挨了一腳。
他本就髒的不成人樣,被踹了個狗啃屎也不在乎,打了個滾爬起來,就索性跪在地上,拽著官兵的衣襟哀求,兩廂拉拉扯扯,哨兵不知說了什麼,那男子便在地上爬來爬去,扮起狗來。
兩隊換崗的衛兵,仰麵哈哈大笑,似是爽了,將男子拎起來,從後麵連踢帶踹,將他踢上了船。
直到那小船緩緩駛向湖心,最後化成一個黑點,鳳乘鸞都始終瞪著兩眼,目光再也沒有改變方向。
她藏在蓑衣下的手,緊攥成拳,鮮血從指縫中一滴滴落下。
那是鳳晝白!
她的二哥,大好的男兒,即便武功盡廢,也是一身傲骨,頂天立地,如今,卻在這裡,給人下跪,扮狗,受盡羞辱,隻為了能上島去找那個女人!!!
他怎麼會淪落到這副田地!
寧好好扭頭看她,輕輕按了按她肩頭,「該看的,你都看到了,現在我們來談生意。」
鳳乘鸞強行將要殺人的目光收斂回來,「你是何時找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