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舍生取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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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風吹過徐淑媛感覺遍體生寒,不自禁打了個寒噤,湊近徐國難輕聲問道:「大哥,你說劉老三要如何妥善處置染疫飢民?」

她心裡已有明確答案,隻是不願坦然麵對而已。

徐國難冷著臉沒有說話,緩緩抬起手臂向著劉老三鄭重行了個軍禮。

劉老三似有感覺,回轉身向徐國難咧嘴微笑,緩緩抬起手臂回了個軍禮,緊接著就飛快竄進車廂,徐淑媛站在外麵聽到車廂響起沉悶的嗚咽聲音,周圍空氣漸漸沾滯起來,彌漫著濃稠的血腥氣息。

雖然周圍陽光明媚,徐淑媛還是感覺一股寒意從心底直透上來,咬緊嘴唇沒有說話,她素來膽大不是沒有殺過人,然而眼睜睜瞧著無辜飢民在眼前慘遭殺害還是第一遭。

雖然明白劉老三的作法並無錯誤,鼠疫傳播迅速危害極烈,劉老三等人既已染上鼠疫絕難救治,若是放任到處遊走傳播鼠疫還不如一了百了反而痛快,可是徐淑媛的心裡卻是酸澀異常,說不出的憋悶難受。

亂世人命微如草芥,要怪就怪不該‎‏​‏‏​‏​‎‏​‏‎‏‏‏生在易子而食流離失所的飢荒歲月。

劉老三布滿刀疤的醜陋麵孔忽地在車廂門口晃了一下,徐淑媛望見他似乎咧嘴沖自己笑了笑,緊接著車廂門砰的一聲被關緊,粘稠鮮血順著車廂縫隙滴滴答答淌滿泥地,漸漸積成血坑。

徐淑媛感覺呼吸越發不舒暢,牽著黃驃馬往後又退出數步,目光逡巡不敢望向鹿車。

徐國難麵沉如水靜靜站立,直到鹿車車廂再無異樣響動,方才取了塊麵巾蒙住頭臉,跳上車轅淡淡道:「走吧。」

「大哥,你要把鹿車趕往哪裡?」

徐淑媛眨了眨丹鳳眼,有些迷惑地問道。

徐國難伸手向東方一指,道:「前麵不遠就是榮村,劉老三半輩子都居住在那裡,既然不幸身死就將他運回去,也算是葉落——」

說到葉落兩字徐國難便止住聲音,眼望東方黯然不語,徐淑媛明白大哥的意思,無論榮軍還是自己都是來自東方那塊陸地,台灣隻不過暫供棲身的臨時居所,哪能算得上葉落歸根遊子返鄉。

就連國姓爺鄭成功臨終都是殷殷囑托棺木暫時厝放不得安葬,待反清復明成功方才奉安於泉州南安老家,始終牽掛著那塊夢牽魂縈的肥沃陸地。

徐淑媛自幼生長在東寧府,對爹爹時常提起的故鄉金陵內心深處其實沒有多大感觸,如今見到徐國難的黯然模樣,芳心忽地感覺有些沉甸甸,漸漸體味到鄉愁的苦澀滋味。

徐國難是提得起放得下的豪邁人物,纏綿鄉愁在心裡略一回旋便也丟開,示意徐淑媛學自己用麵巾蒙住頭臉,牽著兩匹馬兒跟在後頭,自己揚起馬鞭就要駕車前行,忽地瞥見四具屍體橫七豎八躺倒在官道上麵,若被行人瞧見又是生出是非,當下跳下車轅拖著屍體藏入官道旁邊的荒草叢中,待到從黑虎稅關返回再行處理。

陽光熱辣辣普照大地,徐國難感覺巴爾袞的屍體似有體溫也不在意,隻道是陽光映照導致,絲毫沒有留意巴爾袞僵直的高大身軀隨著拖動似乎正在輕輕抖動。

榮村是鄭成功為安置傷殘官兵及家屬特地設置

,在東寧府效區劃出大片肥美田地供榮軍休養生息,陳永華擔任東寧總製使主政明鄭時對榮軍生活極為關注,每年都要撥付巨額經費補貼贍養,榮軍從軍前大多都是土裡刨食的憨厚農民,得到田地不惜力氣勤加經營,時常編織些竹木器具運往東寧府銷售,因此安居樂業生活小康,在四鄉八鄰中獨樹一職。

陳永華病死後馮錫範襲任東寧總製使,蓄意發動東寧事變絞殺監國世子鄭克藏,扶持傀儡王爺鄭克塽襲位延平郡王,暗用蠱藥害死董國太大權獨攬,然而馮錫範本是武將不諳政事,再加上貪權納賄任用非人,把國富兵強的明鄭江山搞得一塌糊塗,財政緊張怨聲載道,榮軍的生活也是日益艱難,時常以野菜雜糧充飢,遭受百年未遇洪災侵襲後榮村房倒屋塌,僥幸未死的榮軍全都星散逃難,昔日太平祥和的榮村荒草遍野垣殘壁斷,亂石碎瓦間偶爾可以看到森森白骨,已被野狗夷狼咬碎不成模樣。

五名衣衫襤褸形似野人的老弱榮軍正在亂石碎瓦間翻找,尋覓一切可供入腹的食物,忽地一名斷指青年側耳聽‎‏​‏‏​‏​‎‏​‏‎‏‏‏了聽,抬起骯髒頭顱向著遠方眺望。

其餘榮軍似乎也聽到動靜,慢慢跟著抬頭張望,唯有枯槁老者吳大伯耳朵早年被炮彈震聾,聽不到絲毫異樣動靜,依舊趴著身子在荒草叢中扌莫索。

良久吳大伯直起身咧嘴憨笑,沒牙嘴巴咬著根粗長草莖不住咀嚼,時不時能夠瞧見白漿從嘴角冒將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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