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愛恨兩難(2 / 2)
王子彧垂下頭去,起身穿衣。
阿寧已經將身上的衣服整理妥當,抬腳向外走去。
王子彧輕聲道:「要走了嗎?」
「嗯。」阿寧停下腳步。
王子彧抬頭,看著阿寧的背影:「我以後,還會見麵嗎?」
阿寧回眼看向王子彧,眼中有些哀傷:「會。」
王子彧低頭苦笑:「其實很早以前,我就推算過,你身邊都接觸過什麼樣的人,後來發現,其實你每個近距離接觸的人,都是你的獵物。」
阿寧不語。
王子彧繼續說道:「我也是一樣,對嗎?隻是,還沒有到你準備下手的時候。」
阿寧的聲音溫柔:「王子彧,你愛過我嗎?」
王子彧含著笑容看著阿寧,沒有回答。
阿寧輕笑:「我懂了。」
說罷,阿寧化作一條赤金色的蛇,消失在夜色朦朧之中。
王子彧深吸一口氣,向窗外看去:「愛過」
當夜,江祭臣跌跌撞撞的回到藏花閣。
黑暗中,空無一人,他的心傷到穀底。
一下子,他想起了太多事,太多令他一時無法接受的事湧入腦海。
曼珠於他而言,到底應該是什麼樣的存在,阿寧之前稱,已經認識了自己近兩百年,為何?
難道兩百年前,曼珠就已經在盯著自己了,那已經是隔世之事,真的自己與曼珠之間的關係,已經久遠到如此程度?
阿箬的失蹤並不是偶然,而是曼珠一手所為。
僅僅隻是因為這一世,江祭臣與司宛箬之間有注定的姻緣嗎?隻是因為如此嗎?
江祭臣恍恍惚惚得立在窗邊,望著遠處的高閣:「曼珠,如果你能聽到的話,請回答我,阿箬跟你之間,到底有什麼樣的牽連」
綴錦樓內。
曼珠聽到江祭臣叫自己的名字,她猛地睜開眼。
門外,傳來腳步聲。
曼珠恢復神色,像是在等待著來人。
門外的腳步聲停留在門前,卻遲遲沒有抬手敲門,像是在猶豫著什麼。
曼珠的手指,輕輕敲打著麵前的茶盞。
外麵的人沒有動靜,曼珠便一直等待著,不緊不慢。
終於,敲門聲響起。
「進來。」曼珠的聲音不大,但足夠讓門外的人聽見。
房門被推開。
玲瓏用紗遮著麵容,定定的站在門口:「姑娘,我有話想問你。」
曼珠抬眼看向玲瓏:「你都知道了?」
「為什麼?」玲瓏說著話,一把扯下臉上的麵紗,靠近曼珠,淚水已經模糊了她的眼睛。
不等曼珠說話,玲瓏的聲音再次響起,同時,幾乎哭到抽泣:「姑娘,從小到大,玲瓏都聽姑娘的話,相信姑娘說的每一句話,姑娘說,不會騙玲瓏,更不會騙玲瓏,為什麼?」
曼珠望著眼前哭得委屈的玲瓏,輕輕抱住她的頭,將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肩頭,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
玲瓏嗅著,按住身上的花香味,那麼熟悉,又那麼陌生的味道,她曾經那麼依賴的人,到頭來,竟然一直都在騙她。
就算她知道自己不過是曼珠手中的一顆棋子都無所謂,可是如果她人生的悲劇都是因為這個她最信任,最愛的人,那麼她不知道要如何接受這一切。
玲瓏哭得撕心裂肺:「為什麼?姑娘,你告訴我,為什麼?」
曼珠不說話,臉上也帶著哀傷的神色,輕輕拍著玲瓏的後背。
「玲瓏,對不起,一開始,我不知道自己會對你有如此深厚的感情,那時候,你不過是個娃娃,我討厭過你,我承認,但是後來,我真的把你當做是我的女兒一樣看待,玲瓏,你願意相信嗎?」
曼珠很少一次說這麼多話,但是這次,對玲瓏,她想要解釋,想要解釋的清清楚楚,但是她明白,就算自己如何解釋,都不可能挽回玲瓏的那顆七巧玲瓏心。
玲瓏抬手抱住曼珠:「姑娘,我以為,我會與旁人不同,我真的以為,你待我與旁人不同,我錯了嗎?」
曼珠自己都沒發現,她已經紅了眼眶。
玲瓏突然推開曼珠,與她四目相對:「姑娘,你放我回去,並不是想讓我去監視誰,更不是讓我去幫你探聽什麼消息,對不對?」
曼珠更住,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玲瓏的話。
玲瓏繼續說道:「因為你想要贖罪,之前我一直沒有想明白這一點,就算我回到生父身邊又能如何?我能幫你探聽到什麼消息呢?」
曼珠哀傷的眼神,搖著頭:「玲瓏,別說了」
玲瓏抹一把眼淚:「你讓我回去,是讓我好好見自己的家人最後一麵,對不對?」
曼珠的心,就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樣,幾乎喘不過氣來。
玲瓏仰頭,讓自己淚水不要流得那麼凶猛,她深吸一口氣:「姑娘,我是哪一魂,還是哪一魄?」
曼珠下意識用手扶住身邊的桌子,她沒想到,玲瓏已經猜的如此透徹。
在江祭臣的前八世,她從不曾對任何人產生過如此身後的感情。
或許一切,都是上天對她愛情欲望的懲罰。
懲罰一個人最好的方式,並不是肉體上的痛苦,而是對心的折磨。
眼前這個女孩子,這個她從五歲開始撫養起來的棋子,她要如何下手,去取走她體內的「雀陰」?
掌管情欲的靈體,便就是出自於這種乾淨純潔的魂魄
這是曼珠親自栽培了十二年之久的「雀陰」魄。
但她,卻對著棋子有了母女一般的感情
玲瓏見曼珠不回話,知道自己的猜測都對了,她的傷心已經到了極致,反而停止了哭泣。
玲瓏慢慢後退,遠離曼珠。
「從今以後,我便不會再自以為是,棋子便是棋子,感謝姑娘十二年來的養育之恩,但往後,你我情誼斷絕,一直到我死!」
曼珠的心疼得徹底。
末了,玲瓏補上一句:「姑娘,是你的心軟,讓你走錯了這步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