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劍魔(1 / 2)
神域教連夜啟程回去神域宮,這座地上地下均有修造的宮殿就在酈城城外的酈山。
簡直像是在與武林盟叫板,畢竟武林盟的府邸天譽台也是在酈城,不過一個在城中,一個在山裡。
教內的三門門主都有各自的據點,如果不是教主召見,很少會來本宮。
這次應煉跟著我們一起過來,他還需要秦鼎幫助他沖破身上的穴道。
雖然淩馳的空殘點穴法沒有領悟到精髓,隻是照葫蘆畫瓢那般,也還是讓應煉吃了些苦頭。
「怎麼,內力還被封了一大半,遇到遊行高僧了?」
寬敞奢華的馬車內,秦鼎饒有興致地給應煉查看。
應煉脫得隻剩一件單薄的裡衣在身上,背對著我倆,還是滿不在乎地笑。
「倒也不是,這是少主那位寶貝小師弟自己在空殘點穴法的基礎上悟出來的。」
「難怪有些不倫不類,高僧可是收那小子當徒弟了?」
我淡淡地說道:「沒有,是因為師弟吃過這個虧,他自己悟出來的。」
秦鼎眼睛一亮,「謔,那小子當真是個武學奇才。」
我不由地笑出聲,「當然了,爹娘那麼厲害,他自己也很努力,他是如今蒼山派天資最高的弟子。」
「現在可不是你師弟了哦,少主既然如此念念不忘,回頭就把他抓來教中不就行了,反正他那麼喜歡你。」
應煉側過臉,眼裡幽幽的光芒閃動著妖艷的光,又開始給我灌迷魂湯。
一巴掌拍他在他肌肉勻稱的背上,我端起架子,「管好你自己,小狐狸,再這麼妖言惑眾,我就……」
「你就怎樣?弄死我?那我現在就揚起脖子給你殺咯。」
看他這無賴的樣子,秦鼎也隻是對我苦笑。多少要讓這小子長點記性,我蒼山孤狼整人豈非浪得虛名?
於是我默不作聲地點了應煉的笑穴,這一路上都是少年止不住的笑聲。
大概沒想到我會做這麼幼稚的事情,應煉捂著腹部笑個不停,秦鼎將雙手攏在袖子裡,扭頭看窗外夜色。
「啊,今天月亮也挺圓。」
應煉還想自己解穴,可他剛剛才解開空殘點穴法,現在氣力不濟,體內真氣沒能平順,一下子還不能沖破穴道。
我托著腮,看著他抖啊抖,「好玩嗎?」
「哈哈哈哈……你……」
「這是少主對你的愛,好好品嘗。」
這一路上偶爾欺負一下應煉還是很能打發時間的,第四天的傍晚,我們進了酈山。
落日黃昏之際,我看到巍峨氣派的神域宮,嘴巴都沒合攏過。走南闖北這幾年,也算開了不少眼界,但真正的魔教本宮還是頭一回見。
看來三門門主千姿的玉山比起神域本宮還是差遠了。
宮殿金碧輝煌,為首的玄鐵大門很是有威懾力,左右兩旁把守的教眾也有十人,各個持刀拿槍,神色凜然。
地麵上的行宮依山傍河,隨著陡峭的山勢坐落分布,周遭的地勢與建築結合得天衣無縫,仿佛就是自然本身孕育而出的宮殿。
別說蒼山派了,就是武林盟的天譽台也比不上。
「喜歡嗎,閨女。」
自豪地一甩袖袍指著這片地,秦鼎還挺了挺月要板。
我非常爽快地點頭:「喜歡。」
「哈哈哈哈哈,還以為你會說比不上你蒼山派呢!」
「那我還是不能昧著良心的,我門派清幽雅靜,適合清修,這裡雖然也是在山中,但富麗堂皇、奢華鋪張,我還以為是哪個土皇帝。」
「哈哈哈~江湖中的皇帝嘛,快,和大伯進去看看。」
「既然教主與少主要去逛,我就先退下了。」
顯然對風景膩了,應煉隨意作揖就要走,我一把拎住他的衣領。
「你在這裡還有住處?」
「自然,每個門主都有,不過少主無所謂啊,想睡哪裡睡哪裡,今夜來我日月殿也行。我洗乾淨等你?」
若是在遇見淩馳之前認識應煉,我搞不好真的會和他裹成一堆,成為歐陽好口中的姘頭關係。
一想到歐陽好,我可算是想到還有楚山孤他們的事,也不知道那次風暴後,他們怎麼樣了。
放走應煉,我看向在一旁看戲的秦鼎。
「大伯,能派人去找找我二師兄他們嗎?在去東海冰川島的海上遇上過風暴,也有一陣子了。」
「當然行,閨女既然開口了。」
「多謝大伯!」
「和我客氣什麼,以後這教眾遲早都歸你調度。」
經過這麼些天的相處,我早就不在意是不是有坑等著我跳了,畢竟在行動上,秦鼎真的對我很不錯。
再問他是不是居心叵測,實在沒意思,既然已經選擇了這條道,隻能爬上去了。
秦鼎帶著我去遊逛宮內,從一進門開始,先是將教主的行宮給我清楚地介紹了。
像是恨不得我明天就搬進去,他就能功成身退那般。
「大伯,我有幾個伯母。」一邊逛一邊記著路線圖,我隨口問了一句。
「沒數,反正你見到了就喊姐姐,住在這宮裡的有三個!」
「……」
「閨女我跟你說,越是有本事的高手越能擁有更多,不管是名利財寶武學還是女人。」
「話是這麼說沒錯,你應付這麼多伯母不累嗎?」
「沒有管理教眾累,大伯我啊,隻想當個閒雲野鶴的浪子,都是你爹鬧得。」
「……」
我看出秦鼎是真的很想撂擔子了。
他說明天下午帶我去見親爹,讓我今晚好好歇息。十多個侍女早已將少主的寢殿給收拾出來,還要伺候我沐浴更衣。
我一開始有些不習慣,但很快就覺得享受了,看來我真的挺適合神域教的土壤。
很明顯,秦鼎已經欽定我為下任教主,並且將這件事廣而告之,宮內上下的人都對我恭敬有加。
山鬼被關在酈山旁邊的背陰山穀中,這裡不是交通要塞,除了樵夫獵人幾乎無人過。
當這個被重重鎖鏈束縛著四肢的男人抬起頭時,我看見了一張瘦削陰鬱的蒼白麵孔。
原來我與他的骨相真的有幾分相似,不出聲的時候,最為相像。
男人眉骨凸出,鼻梁高聳,隻是眼窩深陷,像是瘦得脫相了,而那雙黑色眼睛,是平靜無波的。
那雙眼睛裡是一種空洞,沒有內容可讓你去揣摩的虛無,隻對視一眼,就會被這種無底洞似的眼睛給刺得毛骨悚然。
仿佛在注視深海。
他甚至沒有散發殺意,隻是安靜地坐著,站在他的對麵,也會感到腿軟。
因為你不知道哪一刻就會身首異處。
那柄九幽劍插在巨石之中,好似很久沒有拔出過,落日的餘暉靜靜流淌過劍身,如一抹觸目驚心的血色。
武藝登峰造極後使得山鬼感到空虛,一種沒有意義的虛無,那是殺再多人都不能填補的。
如果還有什麼能激起他一絲的興趣,那可能就是我這個素未蒙麵的便宜女兒。
「坐。」
他的喉結動了動,發出了低啞緊繃的聲音。像是經常不怎麼說話,一開口喉嚨就黏上了那般含糊。
撩開衣擺,我克製著那種想要跑的沖動在他麵前坐下。
這個距離,足夠他一掌擊斃我。
「你居然還活著,還被沈顧知收養了。」
「我師父比你更像一個父親。」
「哈哈哈哈哈——」
山鬼聳動著肩膀笑了起來,鎖在四肢的鐵鏈隨著震動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我殺了你師父心愛的師妹,他還能撫養你成人。」
聽到這句嘲諷至極的笑聲時,我好似被一劍捅了月匈膛,氣息整個亂掉,撲過去揪住了眼前人的衣襟。
「你什麼意思?」
「不過多殺幾個,沒什麼區別,你要是好奇,就去問你的師父,嗬嗬嗬……」
手指用力攥住他的衣衫,我從暴怒的邊緣逐漸平息下來。
他在故意激我,他明明什麼都不放在心上,卻還要故意推我一把,想看我掙紮或者醜態畢露。
這足以說明,山鬼不是目空一切,我能站在這裡就是最好的證明。
深深吸氣將這份湧動的情緒給壓製,我鬆開了手,我根本不是這個人的對手。
隻要他想,不出三十招,我就會死。
緩緩坐回石塊上,我目光冷靜地望著這個男人,盡管內心不能平息,我也要麵對他。
「山鬼,你不娘離開你之後的事情嗎。」
「死人還有什麼好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