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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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予懷隨母親的姓,倒不是父母婚姻出了問題,她和姐姐是雙胞胎,名字從「渺渺兮予懷」取的,父母覺得秦渺渺和陳予懷更好聽,僅此而已。
他在臨大讀數學,大二轉到了計算機係,畢業進了父親的公司,去年年中他單獨接管了第三科技部,今年年初第三科技部獨立出來後,他是第一負責人,今天原本有個會,他給推了。
提前下班的時候,秘書都有些驚訝:「老板,去接機?」
他「嗯」了聲。
「外麵下暴雨呢!要不讓司機去?或者我去……」
他打斷對方:「不用。」
他步伐有些急,蔣言隻來得及追上來遞了把雨傘,期待老板能帶上他這個跟班,好讓他為老板分憂,或者……聽聽八卦。
但陳予懷隻是拿了傘就走了,並沒有帶他,他有些失望,又忍不住好奇,不知道是去見誰,這麼著急。
他以為他老板真的是冰冷無情那一掛的。
看來還有不為人知的一麵。
黑色的奔馳淹沒在暴雨裡,他穿一身銀灰色西裝,領結一絲不苟地扣著,眼鏡片折射著冷光。
他從後視鏡看到自己的臉,等紅燈的間隙,摘掉了眼鏡。
這樣看起來會沒有那麼凶。
可還是覺得不夠,於是抓了下頭發,把往後的頭發抓下來,這樣顯得年輕一點、陽光一點。
他年紀尚輕,可總是顯得嚴肅。
綠燈亮之前,他把領結也拆了,這樣沒那麼板正。
外麵雨越下越大,地麵反射著淋漓的碎光,雨刷在瘋狂上下擺動著,車流緩慢,有些堵車,前路一片紅色的尾燈時不時閃爍著。
他打開車窗透氣,雨水濺了一些進來,他才清醒了些重新關上窗子,然後忍不住笑了笑。
不過是接個機,有必要嗎?
他自嘲。
舅舅打來電話,問他幾點去接一毛,他抬腕看了下表:「已經在路上了。」
陳沐陽的聲音提了一個聲調:「你要不要這麼積極?」
離航班預計抵達時間還有兩個小時。
陳予懷「嗯」了聲:「怎麼?」
陳沐陽一頓揶揄:「不怎麼,從小我就覺得你不對勁,後來長大了吧你倆又不常見麵,我還以為我感覺錯了,我現在還是覺得你不對勁。」
陳予懷挑眉,沒有否認。
陳沐陽等了幾秒鍾,看他不說話,知道是默認,頓時又罵罵咧咧起來:「我去,我怎麼跟她爸交代。」
陳沐陽是陳予懷的舅舅,但陳沐陽和林以寧的爸爸是發小,這邊是親外甥,那邊是乾女兒,他突然就有些緊張起來,手心手背都是肉啊!他是棒打鴛鴦,還是裝不知道啊?
要不要去跟林驍自首?
也不是覺得不合適,就是覺得林驍知道估計要炸毛,那位從小就少爺脾氣,可不念什麼舊情,誰惦記他女兒他都不會高興。
陳予懷這小崽子主動提出要去接一毛的時候,他就覺得不對勁。
要不要攔?這是個問題。
「你要不還是把一毛送來我家吧!」陳沐陽嘆了口氣。
——陳予懷說帶一毛回他那兒,離得近。誰知道打什麼主意,就算是他親外甥也不行。
「看情況。」他說。
他這人,也就看起來斯文,其實主意大得很,想做的事,會不擇手段去達成。
在陳沐陽繼續罵人之前,陳予懷掛了電話。
又是紅燈,他停靠在那裡,拉著後視鏡看自己的臉,最近忙,他臉上神色是一種緊繃的疲憊感,於是他揉了下自己的臉,依舊不太自然,他抿了抿唇,頓時覺得有些煩躁。
他透過車子前窗看到側前方的車子,是一輛白色奧迪,突然想起來,一毛不太喜歡奔馳這個牌子。
他在前麵的路口掉頭,回了一趟家。
他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然後換了輛車。
他對自己的外表從未產生過質疑,卻還是忍不住修飾再三,他將這種行為定義為:求偶。
去機場的時候,還是去早了,接機口很多人,等待的過程漫長而煎熬。
梁哲打電話問他去哪兒了,他說在接機。
「什麼人吶,需要您親自去接?」那人不正經,說話慣常帶著一股吊兒郎當的味道。
陳予懷早就習慣無視他,聲音四平八穩:「一毛。」
「哦,怪不得。您這是打算不做人了?」他說話依舊沒個正經。
陳予懷沉默片刻:「沒那麼快。」
「磨磨唧唧的,這不像你。」
陳予懷沒反駁:「她把我當哥哥。」
梁哲嘖嘖兩聲:「真可憐。」
沒什麼可憐的,他別的沒有,有的是耐心,一天不行兩天,兩天不行三天,半年一年十年,他都等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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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住在楓橋華府,是個大平層,家裡有兩個家政阿姨輪流來上班,都不住家,他不習慣,但今天他叫回來一個,這會兒在收拾次臥。
「小哥和姑娘回來了?」阿姨操著一口並不大流利的普通話,夾雜著幾分鄉音。
一毛頷首:「你好,叫我一毛就行。」
陳予懷把她行李放進去,側頭問她:「要不要吃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