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畫像(1 / 2)
就在顧惜朝畫畫的功夫,江無瑕似是有些累了,跳不動玩不動,可這樣坐著也很是無趣,翻開這人寫的《七略》讀了起來。
顧惜朝並非是個文弱書生,是有內力會功夫的,察覺到她在看他的書,麵上有些赧然。
這書他曾拿著去投權貴,盼望能有識千裡馬的伯樂瞧中,卻遭受了大大的羞辱,那個小官將他這書貶的一無是處,隻因他出身微寒,便連帶著瞧不起他的才華,將他趕出府來。
不知為何,被這少女翻開,仿佛被翻開內心最隱秘的一處,既盼著她誇上一誇,又怕她也瞧不起,內心復雜極了。
江無瑕卻並不知曉顧惜朝心中所想,看的認真。
有一陣微風吹過,吹拂起她的一縷長發,粘到了臉頰邊,她卻仿若未覺,此時少女坐在石頭上看書,青年在一旁描繪著她的樣子,實在是一副美到極致的畫麵。
顧惜朝瞧見她那縷不聽話的頭發,心裡有點癢癢的,想要幫她掖到耳後去。
他抑製住了蠢蠢欲動的手和蠢蠢欲動的心。
「你能寫出這本《七略》也是很有才華的嘛,為何甘心在這個小城裡賣字畫呢。」
江無瑕抬頭問他。
對著這張嬌美至此的容顏,顧惜朝覺得自己要窒息了,她的話隻是無心之語,卻如同拷問般,焦灼著他的心。
他實在不好意思說出口,他的才華是不被很多人認可的,那些當官的隻會拿他卑賤的出身來笑話他。
顧惜朝的臉色並不好。
江無瑕恍然大悟:「嗯,我懂了,其實你不甘心的對不對?」
「有沒有人說過,姑娘說話實在有點一針見血,有些人不太喜歡你這樣聰明的女人。」他明明不想這樣說話,可不知為何說出口的卻好似見她不慣一般,非要這樣懟一下她才心裡舒服。
江無瑕嗬嗬笑了起來。
她笑的時候,秀色山水都為之褪色,天地間萬籟俱寂,仿佛隻有她是彩色的,是生動的。
「我一向都是這樣說話,想說什麼便說什麼,難道我長成這個樣子,是要我去遷就別人的嗎?不應是別人來遷就我?」
她說的理所當然,讓顧惜朝啞然,反而大心底裡覺得她說得對。
若是誰有幸得了這般的女子,自然錦衣玉食如珠如寶的對待著,絕不肯叫她受一點委屈的,哪怕傾家盪產也要博佳人一笑。
以往他還覺得實在荒謬,男子漢大丈夫自然要以事業為重,為個女人要生要死,太丟臉也太窩囊了。
可現在,若對象是這個少女,男人能做出這種昏庸的事,也不是不能理解。
「你們男人是這樣的啦,又要要求女子貌美,還要女子賢惠,娶進門後最好能不妒不嫉,操持家務主理中饋,還要溫順柔媚,你們男人說什麼便是什麼,不能頂嘴,以男子為天,將來年老色衰了,還要大度,最好主動給夫君娶十個八個的小老婆,男人千年來以禮教壓迫女子,要求女子順從,沒了貞潔最好你自己識相點去死,不給娘家夫家蒙羞,當然會覺得我說話不好聽了。」
她還一晃一晃的踢著腳,顯然不知自己說了什麼驚天動地的話。
「……」顧惜朝心中反駁,他就不是這樣的人。
「話說回來,其實你是不甘心的對不對,從你臉上我就瞧見了。你去汴梁唄,諸葛神侯這些人的府上也不是不招門客的,何必在此埋沒你的才華,你自己也過得不開心呢。」
諸葛神侯並不得皇帝重用,他投神侯府,還不如去投蔡相門下。
他沒有說出來,反而問道:「諸葛神侯雖然輩分高,在朝中也算頗有聲勢,可並不把持實權部門,朝中清黨勢微,姑娘也覺得蔡相等人乃是奸臣嗎?」
「他們不是奸臣,難道還是忠臣?哪怕是我這麼個小女子也懂得,蔡黨蒙蔽聖聽,明明好多次都是我們打贏了,卻還是要給北邊送歲幣,蔡黨縱著陛下不理朝政,這不是人盡皆知?要我說,諸葛神侯這些人太愚忠,做皇帝的每日沉溺書畫和遊山玩水,那去做個閒散王爺不好嗎,非要占著那個位子作甚,還不如讓給有能力的……」
顧惜朝沒想到她居然如此敢說:「姑娘,這話可不能說,你說這話,哪怕是神侯,也不會放過你的,不一定哪天就派四大名捕把你捉回去,關到六扇門大牢裡。」
江無瑕才不怕呢,笑嘻嘻的:「他們能抓就來抓我啊,抓得住我才怪。」
很快,她就對這個話題沒了興趣,也不知從哪掏出一袋糕點,撚起一枚吃了起來。
連著吃了三枚糕點,嘴裡有點乾乾的,咽下去後還差點嗆著。
「誒,你這人,我都嗆到了,你也不給我倒杯水嗎?」
顧惜朝不禁嘆息:「姑娘稍等一會兒,剛才水燒著,還沒開,我這裡條件清苦,實在沒法準備周全。」
「哼哼。」
江無瑕不滿的哼唧兩聲,書也看完了,點心吃的喉嚨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