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愛與死的輪舞(二合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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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幾乎下意識開始思考如何自救。

性命交關的時刻他已遇到不少,早已過了會手足無措的時候,比當下更危險的情況他也不是沒經歷過,幾乎是在意識到遇險的瞬間,便在腦中思索著脫險方法。

確認了自己身上的電子設備都被搜走以後,他沉下心來觀察這個棺材本身。

一個棺材基本上是普通成年人的身高大小,在躺下一個他這個體型的孩子後,約莫還能剩下520升的空氣餘地。

按照空氣中氧氣含量21%計算,大約還有110升氧氣。

一個人每天消耗550升氧氣左右,即便他是個孩子,也節省不了多少,大約也隻在530升的消耗量上下。

也就是說,如果他什麼都不動,就在棺材裡躺著的話,棺材中的氧氣含量至少夠他呼吸5個小時左右。

但若空氣中的氧氣含量低於12%,人就會出現呼吸困難的症狀,對於自救而言是非常不利的狀態。

也就是說他的時間最多也隻有2個多小時,不超過3小時。

足夠了。

他想起自己遇險的地方在偏僻的建築工地,工地上雖然已經有推土車入駐,但施工應該還要過幾天,現在這片工地應該渺無人跡。

他試探性地扯著嗓子叫了兩下,但小孩子的聲音本就輕,他又被埋在了地下,在荒蕪的工地上根本無人聽到。

他也不慌,打開手表型手電筒,開始觀察棺材四周的密封情況。

一如四麵粗糙的木板,棺材的密封性也十分簡陋,甚至有的角落可以看到土壤滲進的痕跡。

他四周打量了一會兒,發現比起「棺材」,其實這更像是個用四塊木板臨時拚搭起來的「箱子」。

上方蓋子的接縫處沒有釘子固定的痕跡,也就是說蓋子並沒有被封死。

他伸手推了推,略有鬆動,但以孩子的體型和力氣,是怎麼都推不動的。

他第一個反應是用足球把蓋子頂起來,但頃刻間便否定了這個想法。

——阿笠博士製作的足球是用空氣充氣的,並且隻能持續幾秒,在這個狹小密閉的空間裡,空氣是他賴以生存的東西,不能輕易浪費。

他伸手扌莫上了領口的蝴蝶結。

這次扮成女孩子的模樣出門,他卻沒有忘記將蝴蝶結帶在身上,隻是換了個粉色的備用蝴蝶結。

這些蝴蝶結在阿笠博士家有好多個,大部分都是做成了備用變聲器的樣式,但少有的幾個,當中也有機關。

不是什麼機械機關,而是將蝴蝶結內芯掏空,做出小的儲物囊一樣的東西。

那些蝴蝶結中放的,是灰原特製的,atx4869的臨時解藥。

他今天隻是習慣性隨手拿了個蝴蝶結裝飾,卻沒想到在這裡派上了用場。

棺材木板鬆動,孩子的力氣卻還無法打開。

但如果是成年人的體型,手腳並用地頂住的話,是有希望直接打開頂蓋的。

雖然在吃下解藥恢復身體的過程中,會額外消耗不少氧氣,但卻也值得一試。

乾耗著也是白白浪費氧氣,他當機立斷,打開蝴蝶結的暗扣,從中取出一粒解藥送到嘴邊吞下。

乾咽的解藥在喉口卡了半晌,才緩慢地滑入食道,漸漸入胃。

他閉上眼睛,靜待藥效發揮。

合眼的那一刻,黑暗自四周將他包裹,許是因為已經想到了解法,他此刻腦中不再如剛才一般飛速思考,便有了餘力去想些其他的事。

藥效在體內沉澱、發揮,他感受到自己的心髒飛速跳動著,身體機能高負荷地運轉,渾身燒起如高燒般的滾燙,幾乎要將他的思緒融化一般。

思緒模糊了,便沒有了餘力去思考將自己埋進棺材裡的劫匪是什麼人。

他聽到自己的骨骼「喀啦」輕響,在這個違背人體機能的解藥的作用下,正在以恐怖的速度生長,變回他十七歲時的模樣。

工藤新一不由伸手握住月匈口,去緩和那抽疼的心跳。

「心髒疼的時候不要按壓月匈口,那是杯水車薪的方法,試一下穴位按壓法,會更有效。」

劇烈的疼痛中,他聽到有清冷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熟悉的聲線令他驟然睜眼,眼前仍是逼仄空間中的一片黑暗,他驚覺一切隻是自己的幻覺。

——那掩埋在記憶深處的,幻覺。

啊,是的……那是記憶中學校組織去養老院義務工作的時候,那個人柔聲提醒老婆婆的話。

後來養老院還出現了錢包丟失的偷竊案,他一眼便看出了是照顧老婆婆的護工監守自盜。

查明情況後,他當即轉身,便要將院長與一乾相關人員全叫來,當眾揭穿真相。

回身時,工藤新一在門邊看到了那個斜倚著門框的少女。

夕陽落日在她的側影上鍍上暖光,卻暖不了她臉上的冷清神情。

在那一瞬間他突然意識到,班中男生給她起的「不苟言笑的美人」的綽號十分合適。

他們的重點或許在「不苟言笑」上,但他卻是第一次意識到她很美。

不苟言笑的美人倚靠著門邊,目光淩淩地朝他看來,淺淡地開了口:「你要當眾揭穿那個護工?」

工藤新一毫不驚訝於她的洞察力。

對方可是與他齊名的少年偵探,若是連這點都看不出,倒是讓他覺得她沽名釣譽了。

她眸光清淺地一瞥,隻是說了兩個字:「別去。」

尚且年輕氣盛的工藤新一不服氣地挑眉:「為什麼?」

他當年是真的不理解,偵探的天性便是追逐真相,他沒有三緘其口的美德,也不願意去做這樣的人。

「工藤新一,」她隻是用冷淡的聲音叫了他的名字,「你做偵探,是為了追逐真相,還是為了受害人著想?」

「有區別嗎?破解案件真相,為被害人伸張正義,不是一樣的事嗎?」

她從門框上直起身:「這個案子不同,如果你為了被害人考量,就不該當眾去揭穿真相。」

工藤新一沒有說話,卻顯然還沒被她說服。

少年心高氣傲,從未在破案解密上遭遇挫折。

也從未有人和他說「你做得不對」「不該這樣」,但良好的教養卻讓他願意靜待對方的後文。

「老婆婆把那個護工當做自己的親兒子一樣看待,她心髒不好,經不起刺激,你如果直接說出來,隻會惡化她的病情。」

工藤新一皺眉,他覺得眼前這個「偵探」實在太過軟弱。

「就因為這樣,就要把一個有前科的人留在她身邊?這護工今天可以偷錢,明天說不定就能對老婆婆下手。」

對方卻不甘示弱,沒有理會他的咄咄逼人:「我沒有說不要揭發真相,隻是揭發給誰、揭發的方式,不該那麼生硬。」

那是工藤新一的記憶裡第一次出現「真相揭發方式」的概念。

「既然你找到了證據,那我們直接去院長辦公室走一趟,你把證據交給院長,事情的來龍去脈講清楚,讓他後續想辦法將這個護工從老婆婆身邊調開。」

工藤新一的眉心皺得更緊:「你剛剛還說,這個老婆婆把護工當兒子,如果無緣無故讓他調離,老婆婆肯定也不願意。」

「所以,你跟我來。」

少女將他帶到養老院偏僻的地方,直接將那個護工堵在了角落裡。

她開門見山,拍出證據:「我們已經找到了你切實犯罪的證據,也已經交給院長過目,你現在有兩個選擇。」

明明隻是十五六歲的兩個少年少女,對方卻被她的氣勢震在原地,愣神半晌。

她沒有等待對方的反應,隻是自顧自地繼續說:「第一,抵死不認,一切照舊,那我們和院長就會報警處理,證據確鑿,你逃不掉的。第二麼……」

她看了一眼對方的反應,在對方震顫的眼神中,讀出了沖動犯罪的意味,這才繼續往下說。

「你現在將偷的東西放回去,院長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你要主動去和老婆婆道別,離開她身邊,以後不能再做她的護工,調去哪裡聽院長安排

「但是,如果你在下一個地方仍然手腳不乾淨,那動手前你就要想清楚,院長是知道你的前科的,如果發現了類似的事情,會不會第一個想到你?」

他毫無疑問地選了二。

這個小案似乎就這麼塵埃落定,工藤新一卻對她的處理方式頗有微詞。

「既然犯了罪就該承擔相應的後果,你不該放任他逍遙法外。」

「他的盜竊金額並沒有達到刑法規定的入刑標準,即便是報了警,來的也隻會是轄區輔警,關進去幾天是最多的了。

「用對方短短幾天的拘留時間換老婆婆的心髒病發,在醫院裡躺上一年半載,你換不換?」

對方隻是直視他的雙眼,平淡地問了這麼一句話。

工藤新一說不出一個「換」字,卻還是本能地不想認同她包庇罪犯的價值觀。

「這不是包庇,」對方看出了他的想法,「工藤,你站在偵探的角度追尋真相,而我,是站在受害者的角度伸張正義。

「很遺憾,我們的想法注定無法統一,我也不會逼你接受認同我的價值觀,你如果現在要報警將那個護工抓起來,我也願意尊重你的決定。」

那天到最後工藤新一還是沒有堅持報警,因為她在最後說了一句話。

「想一下《格蘭其莊園》的結局吧,工藤,你的偶像福爾摩斯,也並不是個追尋『絕對正義』到極端的人。」

工藤新一下意識要反駁:「那情況並不一樣。」

她莞爾一笑:「是的,所以其實我更喜歡波洛或者馬普爾——我說過吧,比起柯南道爾,我更喜歡埃勒裡奎因和阿加莎克裡斯蒂。」

工藤新一的思緒被她轉移到了偵探作品上,他抿了抿唇:「我不敢苟同波洛在《帷幕》中的做法。」

她很了然地點頭:「很多人都會批判他的做法。但當法律無法伸張正義時,偵探願意拿起屠刀,才不會致使真相與正義被埋沒。」

工藤新一頓了頓:「他是個偉人。」

她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咽下了後半句話——但我不認同這樣的偉人。

她搖了搖頭,沒有說話。思維的碰撞一向是最無奈的事情,她不會將自己的價值觀強加給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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