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1 / 2)
佐野真一郎過去曾是日本第一暴走族黑龍的總長。
這不是秘密,哪怕如今他已然金盆洗手改行當了摩托車行老板,仍有許多不良們聚集在他附近,徘徊不去。
這樣的大哥理所當然在某種程度影響了佐野萬次郎,說是看著大哥背影長大一點也不過分。
所以在佐野真一郎引退後,佐野萬次郎會衍生出創造不良時代的夢想不足為奇。
但這並不表情我肯定其正確性,學生時期的不良混混如果沒有停止步伐,最後大多會走上成為□□的道路。
我相信的是佐野萬次郎的為人,以及佐野真一郎這道牢固的安全防護鎖。
對於從小失去父母關懷的佐野家孩子,佐野真一郎幾乎是大家長的存在。
他縱容弟弟妹妹騎到他頭上瘋玩,說他發型老土的壞話。
可一旦他們做了觸及道德的壞事,佐野真一郎總會率先站出來教訓。
我喜歡真一郎大哥買的品味超差的禮物,喜歡他將萬次郎碗裡的天婦羅全分給我吃,也喜歡他毫無計劃性地訴說想去海邊、山裡、或是冬天的滑雪場舉辦一場家庭出遊結果功虧一簣的糗樣。
不僅是我,沒有人會不喜歡這樣的佐野真一郎。
然而在萬次郎生日前夕,佐野真一郎遭到闖入車行的竊賊襲擊從而喪命。
那天仿佛是天空最昏暗的一天,也將造就佐野萬次郎人生中最糟糕的一次生日。
葬禮同樣不是一個好天氣,陰鬱得即將下雨。
然而直至葬禮結束,始終無雨。
空氣悶熱得難以呼吸。
近些天我跟哥哥提前打了招呼,搬了行李到佐野家住下。
佐野艾瑪每天晚上都抱著我才能入睡。
這天晚上,在哄完艾瑪睡著後,我輕手輕腳下床,轉而走進萬次郎的房間。
我如同往日叫早般鑽進被窩,從背後抱住了萬次郎。
他沒說話,我卻知道他醒著。
房間很黑,沒有一絲光亮,窗簾嚴嚴實實地遮擋了整個窗戶。
沒人說話,但彼此都異常清醒。
聽著黑暗中的呼吸聲,我的心漸漸安靜下來。
半晌,佐野萬次郎的聲音輕輕響了起來,「真一郎走了。」
「嗯。」我蹭著他的後背把人抱緊。
佐野萬次郎又說:「以後小春也會走嗎。」
「……不會。」
我像是安慰他,也像是安慰自己,「我不會離開萬次郎的。」
佐野萬次郎將手覆蓋在環住他月要間處的我的手背上,隨後慢慢閉上雙眼,不再說話,宛若睡著。
此刻的他還不知道——
我是個騙子。
「那件事你說了嗎。」
葬禮結束前,我哥對我說。
我望著人群中的萬次郎,聲音很輕,「還沒。」
「春名,你……」我哥沉默了一下,沒有怪我,「再多半年時間,應該還是可以等的。」
我點頭應答,卻發現眼前天旋地轉,黑白顛倒。
一瞬,眼中的佐野萬次郎似乎變成了一團橫沖直撞七扭八歪的影子,在這四四方方的靈堂裡找不到出口方向,最終隻得將整片空間暈染填充。
無論他自己亦或是其他人,在這密不透風的空間裡唯有感受絕望。
*
佐野真一郎走後,整個世界猶自清晰地荒誕起來。
明司武臣不知所蹤,荒師慶三與今牛若狹不再露麵。
拉下卷閘門的車行門口也已見不到每日總停留著三三兩兩造型拉風的摩托車。
除此之外,變化最大的竟要屬場地圭介。
好長一段時間,他隻敢隔著一段距離遠遠朝我頷首打招呼,不再跟萬次郎一塊亂跑添亂,也不再抱著作業本巴巴求我教他功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