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朋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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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認識的人!」我趕緊攔住一腳油門就要踩下去的司機大姨。

留意到這邊的響動,靠牆抽煙的男人站直身體,垂手把煙按熄在牆上。隨著起身的動作,男人一半的臉孔顯露出來,紅發張揚、眉眼淩厲、神情懶倦,宛如小憩的雄獅。

——象征『自由』與『破壞』的現任王權者,赤之王·周防尊。

半明半暗中,男人的目光平和墜落,像無聲燃燒的火焰。

不同於穩重克製的宗像叔叔,以及親和度拉滿的威茲曼醫生,周防先生長了張寫滿『生人勿進』警告語的低氣壓臉,是老牌黑道家族最青睞的那種年輕若頭,沉靜且凶悍。

也是我最不擅長應付的類型。

還沒等我做好打招呼的心理準備,熟悉的聲音從後方響起。

「鶴音,在做什麼?」緣一還穿著晨練時的紅黑配色劍道袴。青年單手搭在車窗上,彎月要詢問,將俊美而冷淡的臉孔完整展示在車內兩人眼前。

司機大姨看得眼神發直。

「剛從醫院回來。」我拿起放在手邊的一袋檢查單,準備下車,「威茲曼醫生讓我代他問好,我順路買了點心和茶葉……周防先生好像在道場門口等了很久。」

一家之主回頭看一眼,對上來客的目光,沒什麼感情地『哦』了聲。

「鶴音到家了嗎?」青王先生估計剛下班,靛色製服外套胡亂搭在胳膊上,襯衫領口也潦草地扯開幾個扣子,臉上是打工人剛下班特有的輕鬆笑容,「周防?好久不見。」

赤王先生垂下視線:「……唔。」

司機大姨險些把眼珠瞪出來,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三個氣質迥異、月要細腿長、臉蛋漂亮、加起來有一百歲的男人,此刻整整齊齊地站在道場門口,等我付完車資、一起進門。

我把數好的錢遞給司機大姨,笑著道謝。

她鄭重收下,然後做賊般快速瞥過三位秀場上的男模。大姨招手示意我湊近,鬼鬼祟祟地壓低聲音問道:「——小姐,到底哪位是你男朋友啊?」

我:「……沒有男朋友,都是長輩。」

「我懂,我懂。」司機大姨露出『不必解釋』的曖昧笑容,「年輕人玩得開點沒關係!」

我:「……哈哈。」

可不是玩得開嗎。沒人比我玩得更開了。

這才三個,還有位世紀老人你沒看見呢。

我:「辛苦你了。」

嚴格來說,老父親緣一在東京認識的第一個王權者就是周防先生。宗像叔叔閒聊時提過,他們兩個人第一次見麵就在赤組經營的酒吧打起來了。

當時,綜合能力最強的王權者·黃金之王還在世,周防先生的武力值僅在其之下。而外鄉人緣一來東京僅一周,就逼出了赤之王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身為對異能者治安機構的負責人,宗像叔叔自然第一時間趕到現場。本以為赤之氏族又發生了什麼大型鬥毆事件,結果到場一看,就兩個大男人在打生打死。

還有個小姑娘縮桌子下麵瑟瑟發抖——也就是彼時的我了。

因此,兩位王權者和劍道天才見證異能者歷史般的第一次座談,其實是在距離「吠舞羅」酒吧最近的派出所內,僅有一張桌子和三把椅子。

其中兩個還帶著手銬,是擾亂公共治安的犯罪嫌疑人。

「威茲曼醫生怎麼說?」宗像叔叔坐在榻榻米上,柔和又不容拒絕地向我伸手,「檢查單可以給我看看嗎,鶴音?」

我們四人圍繞著會客茶室的矮桌麵對而坐。我把裝著檢查單的袋子遞給對麵的宗像叔叔,老父親緣一和周防先生不約而同地偏了偏身體。

緣一此人的技能

點實在過於集中,湊熱鬧看了兩眼,估計實在看不懂,剛準備假裝若無其事地坐正身體,發現對麵的赤王先生還在認真看,又不認輸地歪了回去。

然而,赤王先生認真研究的同時,臉上掛著的也不是『看明白了』的表情。

「哈。」我和青王先生幾乎同時發出一聲短促的悶笑。

社交屬性較高的兩人默契對視,從彼此眼中看到了如出一轍的無奈和揶揄。

被嘲笑的兩人也察覺出氣氛微妙,奈何社交屬性都在及格線下,故都不具備打圓場的技能,於是一個低頭研究桌子木紋的走向,一個拿起空盪盪的茶杯仔細品鑒。

廚房的熱水壺發出長長的氣哨聲,我忍著笑去泡茶、準備待客的點心。

緣一和周防先生的關係,說好也好,說不好也是真的不好。

兩人都有一頭偏紅的發色,都不擅長處理人際關係,都喜歡動手勝過開口,日常永遠是一副節能過了頭的樣子,說話偶爾會不得要領到讓人生氣。

他們像兩簇沉靜燃燒的火焰,無所謂他人的目光,坦坦盪盪的揮霍熱量。

緣一在4工作時,和赤王的關係還不錯,偶爾會坐在一起喝酒聊天。印象中我在名為「吠舞羅」的酒吧裡蹭過幾次飯,記憶裡也有幾張熟悉的、屬於赤組人員的麵孔。

不知為何,離開4、開始經營道場後,緣一再也沒主動去過赤組的「吠舞羅」酒吧,對周防先生的態度也從一開始的和平相處、變成現在的刻意回避。

——對表達單純、性格耿直到完全不會看氣氛的緣一而言,『刻意回避』這種情緒簡直像是聞所未聞的古老魔法,比煮出不夾生的豚骨拉麵還要困難。

我把點心和茶水放在矮桌上,兩個三十多的幼稚鬼還在各自研究木紋和茶杯。

「我說你們,差不多該結束了吧?」青之王大家長般敲敲桌麵,不悅道,「至少別在鶴音麵前擺出一副不和的樣子——看起來像是懷著怨氣離婚的夫妻。」

緣一麵無表情道:「沒有不和。」

周防先生放下茶杯,嗯了一聲。

「既然如此,」我趁機給大家倒上茶水,「大家握個手怎麼樣?」

老父親和赤王齊刷刷看向我,表情詫異,似乎在說『你這孩子講什麼鬼話』。

「既然沒有不和,為什麼不可以握手?」我放下茶壺,理直氣壯地向宗像叔叔伸手。

青王先生挑了挑眉,善解人意地伸出手。

仿佛想讓兩個後進生看清優秀學生代表的做題過程一般,他故意放慢了速度,握住我的手後,還很有儀式感和童心地上下搖了搖。

「看。」我收回手,好整以暇地看著兩位。

雖然不知道兩人之間有什麼難以和解的矛盾,但根據我對老父親的了解,他若是真的厭惡某個人,絕無可能讓對方出現在自己的視野裡、更別提麵對麵坐著喝茶了。

我和周防先生的關係不如宗像叔叔親近,但人的一生能有多少個朋友呢?

我很清楚,養父為人處世笨拙,個性也稱不上討喜,如果因為一些單純別扭的、可以嘗試調解的原因,和值得珍惜朋友就此錯過……

那是多麼令人遺憾的事情。

他希望我永遠是個高高興興的小女孩。

我也希望他永遠是個無憂無慮的笨蛋劍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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