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 索命梵音!小魚變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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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字大章】

花了小半個時辰,終於跟沉浪來到他位於內城興業坊的住處,見周圍十分僻靜,半點人聲都聽不到,彷佛一下從繁華京師來到了廢棄荒村,周士誠不禁奇道:

「沉師弟,你這左鄰右舍都沒人的嗎?」

沉浪笑道:

「是沒人。這邊鬧過鬼,對街那幾戶,還有我這邊左鄰右舍都空著,清靜得很。」

說著,他翻身下馬,取出鑰匙打開門鎖,又回頭看著周士誠:

「周師兄進來坐坐吧,喝杯茶,歇口氣。」

周士誠聽說這裡左鄰右舍都空著,也確實沒聽到人聲、看到人影,心中頓時貪念大熾。

此地僻靜無人,若在此地動手,豈不是神不知鬼不覺?

如此一來,那十萬銀元豈不是將由我獨享?

眼神變幻一陣,周士誠終究沒敢冒險。

廖遜是從宮裡出來的公公,心機深沉,陰險狠辣,又有些人脈背景,若獨吞懸賞,開罪了廖遜,那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再者沉浪的背景也有些紮手,周士誠需要有人為他分擔,也需要廖遜找的那個名叫「丁浩」的替死鬼。

強行按下貪婪,周士誠也跳下馬來,在沉浪邀請下進了大門。

周士誠進門後,沉浪隨手關上大門,一邊帶著他往裡走去,一邊笑著說道:

「周師兄,小弟冒昧,有幾句心裡話,不知該不該講。」

周士誠爽朗一笑:

「師弟但講無妨。」

「那小弟就直言不諱了。」

沉浪停下腳步,側首看著周士誠,一臉真誠地說道: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他這與其是說,但不如說是「唱」。

以一種口齒含湖的催眠腔,嗡嗡嗡地唱著,語速還時快時慢,聲調亦忽高忽聽,聽起來十分詭異。

周士誠的反應就很有趣了。

剛開始,見沉浪一臉真誠,他還真以為沉浪是拿他當知心大哥,要對他說說心裡話,一邊心裡暗自嘲笑,一邊作認真聆聽狀。

可當沉浪一開口,他臉色就變了。

這哪是什麼心裡話?

分明就是直戳他心靈的魔音!

周士誠法術品級不高,隻七品而已。

但他修煉「觀想法」的資質並不差,元神早已有了五品境界,隻是學霸含金量不足,隻能學會下三品的法術,中三品的法術,他就一個都學不會了。

就好像已經準備好了一切原材料,但礙於技術水平,就是造不出槍炮彈藥一樣。

不過既然元神修為不弱,他當然第一時間,就察覺出沉浪在對他下咒。

本來想趕緊施法護住元神,並立刻與沉浪拉開距離,卻又駭然發現,自己的識海在魔音乾擾之下,彷佛被灌進了泥漿,念頭變得混沌而遲緩,所有能夠「念動即發」的法術,竟已無法瞬發。

而這種對自身狀態的清醒認知,竟也隻維係了短短一剎。

之後周士誠腦子就徹底懵了。心底各種負麵情緒爭先恐後地冒出頭來,並在「魔音」催生下飛快膨脹擴張,轉瞬之間,便占據了他的腦海。

其實以沉浪修為,若是對一個法術修滿的五品修士動手,「渡人咒」的效果絕對不會有這麼強。

哪怕對方對他毫無防備,可真正的五品修士,能夠永久固化一個九品法術、一個八品法術。以修士惜命的特性,極大概率會固化兩個防禦型法術。

而任何防禦法術,即便不是專門守護元神的心靈防禦法術,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削弱針對元神的法術威力。

比如沉浪永久固化的法術側「鐵布衫」,就不是純粹的物理防禦法術。它還有著相當不錯的法術抗性,以及一定的心靈防禦能力。

所以如果周士誠是個法術修滿的五品修士,沉浪咒音一發,他就該本能一般瞬間應激發動永固法術,念頭都不用轉動的。

而隻要有了這點防禦,那麼以五品修士的元神堅韌程度,念頭就不會被輕易攪亂,心靈漏洞也不會那麼容易暴露,負麵情緒亦可鎮壓下去。

可惜,周士誠學霸成份不足,即使元神境界到了五品,已可以永久固化兩個法術,可他就是學不會永固法術的秘法——

此秘法,隻用六天就能修成一個六品法術的沉浪,都花費了足足七天方才修成,足見此秘法的難度,還在六品法術之上。被死死卡在七品五年有餘的周士誠,當然是學不會的。

並且周士誠欲望太多,心底深處積蓄了不知多少陰暗鬼祟,心靈到處都是漏洞,對於「渡人咒」的抗性極其孱弱。

猝不及防、魔音灌腦之下,他心誌幾乎是一觸即潰。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此時此刻,沉海雙手結印,嘴皮子溜得飛快,唱腔變化多端,聲線飄忽莫測,將好好一個佛門正宗「渡人咒」,唱得無比邪異魔性。

早在一個多月前,在道院大門口時,他就已經察覺到了廖遜、周士誠對他的惡意。

雖二人表麵上掩飾得很好,微表情都控製得十分到位,奈何沉浪「靈覺預警」太過給力,以他們二人的修為,根本不可能完美控製住惡意,騙過沉浪靈覺感知。

沉浪名字雖然浪了一點,可他行走江湖,向來講究「安全第一」。

除非遇上不可控的意外,如「真人遺府」那次,否則他素來都是謀定後動,斷不會跟著敵人的節奏走。

隻要有條件,就一定要讓敵人照他的節奏來。

此次「偶遇」周士誠,周士誠想誆他出城,他便將計就計,先把周士誠誆來他家裡,先下手為強,瞧一瞧周士誠究竟都有哪些打算。

魔音灌腦之下,周士誠雙手抱頭,渾身顫抖,嘴皮子哆嗦一陣,忽然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對著沉浪彭彭彭就是幾個響頭,淚流滿麵地叫道:

「我有罪!沉師弟,我有罪啊!我不該貪圖天價懸賞,對你動了殺心……我不該與廖遜那個閹人合謀,企圖謀害道院師弟……

「我不該逛教坊司,用道院學子的身份哄騙青如姑娘,騙她說學成之後為她贖身,不僅白嫖她一年多,還騙了她辛苦攢下的一千多銀元,最後還一腳蹬了她,害她抑鬱而死……

「我不該打壓新進弟子,不該出於嫉妒,用計暗害比我小一屆的華五走火入魔,修為盡失,變成白癡……我不該設計離間展之平與蕭月兒的感情……」

周士誠一邊梆梆磕頭,一邊痛哭流涕的懺悔,一一坦白他此生所做的各種陰暗勾當。

沉浪聽得直皺眉頭,感覺此人簡直從頭到腳都寫滿了「人渣」二字。

此人所行之惡,除了謀殺他沉浪這一樁之外,其它惡事都是沒人蠱惑,全是他自己出於種種私心惡意所為。

這種本心就已壞透的人渣,就該人道毀滅。

不過暫時還得讓他活著,搞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又唱了一刻鍾的經,直到確信周士誠短時間內無法擺脫「渡人咒」影響,沉浪方才停下唱經施咒,緩緩開口:

「那廖遜是什麼來頭?」

周士誠流著淚答道:

「他是宮裡的太監,說是在宮中犯了錯,給人拿住把柄,趕出皇宮,打發到道院看大門。」

沉浪又問:

「我在黑市被懸賞十萬銀元之事,是廖遜告訴你的?」

周士誠點頭:

「不錯。我畢竟是道院學子,很少與三教九流打交道,對黑市並不了解,若不是廖遜告知我此事,我真不知道師弟你居然被掛了十萬懸賞。」

「除了你和廖遜之外,還有誰參與了此次合謀?」

「廖遜還找了個叫『丁浩』的殺手,五品武功,擅長劍術。」

「你見過那個丁浩麼?」

「前幾天去泰翼山踩點,找合適的動手地點時已經見過了。確實是五品大成的武者,帶著一口厚脊重劍,不過沒見他用劍,倒是露了一手掌法,掌力可遙擊九丈,威力不小……」

「廖遜的實力又如何?」

「當是四品前期,也是擅長劍術,用一口劍身狹窄輕薄的三尺細劍,他身法詭譎、劍走偏鋒快如閃電……」

「他那口三尺細劍,可是能承載真氣的四品神兵?」

「並非神兵,隻是一口普通的百鍛鋼劍。」

「你們打算在泰翼山何處動手?」

「一座有莽牯朱蛤出沒的山澗之中,方便毀屍滅跡。」

聽周士誠一五一十說完他們的行動計劃,沉浪一手環抱月匈口,一手托著下巴,暗自沉吟。

他現在已不是孤家寡人,而是有組織、有靠山的人物。

因此聽了此事,他首先冒出來的念頭,就是將周士誠扭送至神捕堂,找燕天鷹匯報。

可是轉念一想,之前還曾對燕天鷹誇口,要拿「十萬懸賞」作磨刀石磨礪自己,如今才遇上這麼一點小事,就要去找大家長……

「廖遜是個公公,那就是皇帝的人嘍。姓廖的要殺我,肯定不是為了懸賞。就周士誠這個傻子不明真相,還真以為廖公公要與他合謀十萬銀元……

「唔,廖公公身為皇帝的人,都不能大張旗鼓、正大光明殺我,要暗挫挫搞這麼多彎彎繞繞,說明燕大人的威懾很給力……」

既然燕天鷹已經為他扛下了部分壓力,讓皇帝不能為所欲為,甚至都不能派出太強的高手,那剩下的這點壓力,就該他自己來扛。

在神捕堂做事,本來就要遭遇無數危險,怎能事事都去麻煩燕天鷹這個大家長?

說起來,之前蛛母事件欠下的大人情,他都還沒有報答一二呢。

想到這裡,沉浪作出決斷:

「既如此,那咱們便繼續出城,去會一會那廖遜與丁浩。」

周士誠此時還在「渡人咒」持續影響之下,唯沉浪馬首是瞻,當即毫不猶豫答應下來。

於是接下來,周士誠整理了一番衣裳,又施了個治療法術,將自己磕出一個青腫大包的額頭治好,便與沉浪出了宅子,重新上馬,出了興業坊,往北大門方向行去。

出了京城北大門,迎麵仍然是鱗次櫛比的房屋樓舍,各種商鋪、酒館、青樓、賭檔應有盡有。路上的車馬行人也是川流不息,十分熱鬧繁華。

不過相比城中,外邊這些由百姓自發形成的街市,就有些缺乏規劃。

街道並非橫平豎直的棋盤狀,而是彎彎曲曲,大道連小巷,小巷接著大道。

有些地方更是迷宮也似,外地人初來乍到,沒人帶路大概率會迷路。

不過外廓市井亂是亂了點,但又別有一種繁華生機,處處都是鮮活的市井紅塵氣息。

沉浪與周士誠策馬走了好一陣,才漸漸離開人煙稠密之處,來到了相對清冷的郊區。之後又放馬飛馳三十多裡,這才來到了「泰翼山」腳。

泰翼山乃是京師北麵屏障,東西縱橫二百餘裡,南北最寬處足有五十餘裡,最窄處也有二三十裡。

山中峰巒疊嶂,多懸崖峭壁、深穀幽壑,地勢崎區,草深林密,隻需將不多的幾條要道一卡,北麵之敵便無法輕易突襲京城。

前朝末年,泰翼山中曾有不知多少妖魔嘯聚,經常出山襲擊城鎮,掠食人畜。

但太祖盪平天下之後,山中妖魔漸被掃盪一空。

如今偌大的泰翼山中,已然隻剩極少數不成氣候的低品妖獸,以及諸如莽牯朱蛤之類不能算是妖獸,並且也不會主動出山害人,隻要不招惹它們就安全無害的普通異獸了。

從城中來到泰翼山腳這一路,花了個把時辰。

為防周士誠擺脫「渡人咒」影響清醒過來,到了山腳後,沉浪又給他補了一發「渡人咒」,再聽他痛哭流涕地懺悔了一番。

之後二人將馬匹寄存在山腳小鎮的一家客棧之中,徒步進了山中。

進山之後,周士誠給自己施展了一個「風身術」,還給沉浪也加持了此術。

九品法術「風身術」當然不及七品法術「靈飛術」,不過也能令修士身姿輕盈,靈敏若豹,能在崎區山路之上,以不遜奔馬的速度高速縱躍。

以周士誠高達五品的元神境界,修展此九品風身術,一次施法,足以持續生效三刻鍾。

三刻鍾後,兩人已深入山中數十裡,快要抵達目的地。

周士誠正要再給自己和沉浪補發一次風身術,沉浪忽然道:

「先等等,我去林子裡方便一下。」

說完沉浪就進了林中。

再出來時,行止變得有些僵硬遲緩,麵無表情地板著一張臉,眼神也變得有些呆滯。

但周士誠此時正被「渡人咒」影響著,對沉浪的變化視而不見,見他出來,徑直給自己和沉浪加持上「風身術」,繼續往目的地掠去。

木呆呆的沉浪緊跟著周士誠飛掠,速度雖然不慢,但動作僵硬的跟僵屍似的,渾無半點靈動,周士誠對此依然視若無睹。

與此同時。

密林之中,一隻漂亮的小白兔,用三瓣小嘴叼著一枝沒有沒有半根毫毛的全禿舊毛筆,與周士誠、沉浪保持著二十多丈的距離,以極快的速度與二人齊頭並進。

山道本就崎區難行,林中更是藤蔓叢生、荊棘遍地,人若是要在林中前行,非得持大砍刀不斷開路不可,一兩個時辰都未必能走出半裡地。

但這些對小白兔都不能造成任何阻礙。

它不僅能在山石突起、樹根盤繞、崎區不平的林間地麵上縱躍如飛,還時不時借著樹藤飛盪,甚至在樹枝之間連續飛躍,靈敏得好像猿猴一般。

至於密林中的掠食者們,即使再凶猛的毒蛇,在小白兔經過時,也會提前一步避讓開來,好像來的並不是一隻本該成為它們美食的小白兔,而是山貓、鷹隼之類的蛇類天敵。

又飛掠一刻鍾左右,沿一條盤山小道,下到一處幽深山澗之中,周士誠忽然開口:

「此方就是了!」

說話之時,前方那薄霧彌漫的山澗之中,隱有一聲牛吼似的叫聲傳來,正是莽牯朱蛤的叫聲。

沉浪也不作聲,就木呆呆地跟著周士誠前行。

忽然,周士誠停下腳步,壓低聲音說道:

「是丁浩!」

就見前方澗底小溪旁,一塊生著少許青苔的山石上,正坐著一個身形魁梧,披頭散發,麵罩黑鐵麵具,隻露出雙眼的黑衣人。

他單手拄著一口厚脊大劍,一動不動地端坐著,聽到周士誠二人踩踏雜草的悉索聲,他緩緩側首,一對死氣沉沉的灰暗眸子,看看周士誠,又看看沉浪,之後緩緩站起身來,也不拿那把厚劍大劍,就這麼空著手,緩緩走向沉浪。

看著丁浩那魁梧高大的身軀緩緩行來,周士誠低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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