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大譜的孟光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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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源在地上如一條老狗般癱了好半天,才把飛到萬裡之外的魂魄給拉了回來,同手同腳、毫無風度地站了起來,懵呆呆地看向蘇折。

「你,你說魔尊和你表,表白了!?」

他顫聲相問,一句一字像是在擂鼓,連雪白胡子都像是打了結似的毛線似的亂抖,似隨時隨地要飛。而引發這劇變反應的蘇折,此刻隻是盡力平靜、努著勁兒平息尷尬。

「你別這麼看我,不是我勾引了他,他一表白,我立刻拒絕了。」

「拒絕了?」白源沉默片刻,乾巴巴道,「貧道倒寧願你沒有。」

「嗯!?」

白源盤坐片刻,回復回復精神,又道:「既然他尚未斷情絕愛,那是好事兒。」

蘇折口氣一鬆,結果這老道士又說:「為了大局著想,不如你將錯就錯,與他……」

蘇折頭皮一麻,像腦袋上打了一道響雷。

「絕對不行!」他一個巴掌拍在沙發皮上,聲調漲得比剛才還高一百倍,「你想了半天,就這?就這!」

「這狗主意你咋好意思說出口的!?」

做鴨達咩!為了拯救世界屁股也不能賤賣,要賣也得高價!

白源眉頭一皺,像被一股磁力壓下去的:「貧道並非你想的那個意思,你不必與他以肉身交,隻要精神上生出些愛意、關心,哪怕逢場作戲,隻要是你做的,他也會開心,這會對他對抗天魔侵蝕極有幫助……」

這老道士態度倒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隻是轉得太急,把蘇折給砸懵了。

他臉上看不出驚,手指卻和打樁機似的,瘋狂地在沙發皮上揉來砸去,眼睛又惱又羞,人像個清秀的噴泉似的坐在那兒,蓄勢欲發著咆哮與反擊。

「不行不行,我根本做不到假裝去喜歡他,他若看穿我心裡在做戲,那豈不更糟?我可做不到當麵勾引內心還不罵娘的。」

白源就從老成的皺眉,轉到了一種奇怪的嘆息。

「貧道倒寧願小蘇你是個會勾引人的,可惜你臉皮太薄,經不住這懼。」

「你怎麼不去勾引他試試!」蘇折狠狠地開了一包薯片,「說話越來越像個媒婆!」

白源攤手:「所以你是一點兒也不喜歡他?」

蘇折手上說僵就僵,薯片在指尖「哢嚓」一下就崩了。

隻瞬間,他又道:「我敬他服他,我感激他也依賴他,我也很心疼他……」

「但我真的怕他。」

而且越來越怕。

第一次見麵還有些初生牛犢的勇氣,可蘇折實力越強,境界越高,就越曉得要怕魔尊。

因為魔尊確實是值得去怕的。

他看人,是八十一個天魔一起看人。

他說話,也未必就隻有他一個人說。

說到這兒,他頓時沒了吃薯片的心情,把小零食往垃圾桶裡一倒,搶過白源袖子裡藏著的遙控器,調到了一個諜戰劇的電視劇頻道,正好裡麵播的是男主被揭穿臥底的橋段,男主和大哥正淚眼汪汪相對無言,看得他眼皮子猛地一跳,暗自吐槽自己這是什麼運氣。

「魔尊從前搞滅門,往往是因為整個門派都參與了作惡,可近年來他實在有些冷酷暴戾了,哪怕一個門派裡隻有七成人作了惡,他也要滅掉整個門派,他明知裡麵有未參與作惡的人,有剛入門的弟子,有與世無爭的門徒!」

蘇折嘴唇微動,隻覺濃鬱的苦味兒像過了夜的咖啡似的往嘴裡倒。

「若不是我把消息通知你,讓人提前逃掉,他真想把這些無辜的修仙人也一並殺了!」

白源真人好幾次動了嘴唇,但欲言又止,臉上似揉了十種情緒,最後隻能說:「一般人體內放兩隻天魔,都會在幾年內就性情大變,他體內有整整八十一隻,又撐了七百多年……到如今才性情大變,也算夠久了。」

說到這兒,他又安慰性地拍拍蘇折的肩:「有時你並非在和他對話,而是在和他體內那些天魔的惡意對話,這不是你能改變之事,我們能救一些人已足夠,不可能救所有人。」

蘇折嘆了口氣:「可是我想。」

「想什麼?」

蘇折抬起頭:「既想救無辜,又想救魔尊,是否太貪心了點兒?」

他話是問題,眼神卻通透明亮得像花瓣上擺著的鑽石,軟且硬。

分明是已經想好了答案。

「倒不枉費他如此疼你。」白源笑得像塊兒布在動,「可你既不想封印他,又不想去愛他,那怎麼救?」

「愛他,我做不到。」蘇折沉聲道:「但,我可以說服他把體內一部分天魔交予我封印,那起碼能卸掉他的一部分負擔,去分擔他七百年來一直在承受的代價!」

白源真人揉了揉胡須,臉上的表情卻是越發復雜起來,和一出又一出的戲似的。

明明知道體內封印天魔會是怎樣生不如死的痛苦侵蝕,卻願意去承擔這種折磨。

倘若確實不是一種癡心纏綿的「愛」,又是一種怎樣微妙難言的感情?

是義氣?理解?

愧疚?

還是發自內心的憐惜與不忍?

第二日一大早,蘇折從草床上醒來,隻覺神清氣爽。

他不記得昨晚到底夢見了什麼,這種情況以前也出現過,但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他過窗戶一望,發現外麵的陽光灑在小花圃上,大團大簇的牡丹花充滿氣魄地擁擠著,堆疊出一種熱烈的燦爛,它們如此堅而挺,好像能扛得動極重的負擔,分得了陽光的炙熱,還有些靜悄悄綻放的薔薇,在牆角一往無前地向上攀爬,似乎預示著以後的日子隻會更璀璨,而非黯淡。

蘇折的心情莫名其妙地好了許多,隨手摘了一朵薔薇,別在月匈口,餘香環繞,他瘦挺的肩一個聳動,背部憑空一矮,幻化出了一雙黑色的巨大翅膀。

然後足尖一點,就飛至九天之上,縹緲雲巔!

畢竟是隻金烏血脈,不會飛高高,怎好做妖官?

魔尊前日讓他去召集另外三大妖官,這召集卻不是一件簡單的活兒。

隻因三大妖官都不閒著,每個都被魔尊派了出去執行任務。

而蘇折第一個要找的,就是離此地最近的「占水妖官」——孟光搖!

孟光搖,占水妖官。

注定腦子沾點水。

這倒不是貶低他,是實打實的沾水。

此人腦中封印了一隻「腐水天魔」,時時刻刻都會分泌出可融化血肉的腐水,孟光搖是唯一一個能承擔封印它的人。

說他是人也不準,此人身負一些妖族血脈,乃人妖混血,因此體質特殊,運勢更是奇特,早在魔尊找上他當妖官之前,他就自己學會了封印天魔。

孟光搖在林間探險之時,遇上了一隻「回首天魔」,這天魔的外形看上去像一團飄飄盪盪的白布,可白布下輪廓浮動,透露出極為詭異的人麵,偶爾還會有一兩隻蒼白泛慘青的手,從布下伸出,手的腕部卻接近透明。

「回首天魔」的殺人方式也很簡單。

什麼人靠近它十尺範圍(三米),它就迅速貼上去,整張挪動飄逸的布幾乎能覆蓋背部的全部肌肉,而被他貼近的人,此刻絕對不能回頭!

一旦回頭看了它,立刻滿足殺人法則,必死無疑!

孟光搖初次遇到天魔,就是這麼一隻,尋常人若被這麼一隻貼在後背,都得嚇得神魂出竅、大汗淋漓,孟光搖卻不同。

他知道這隻天魔的殺人法則,竟也不怕,也不慌,心大無比地隨便它跟著,自己不回頭,照常往前走回家,照樣吃喝拉撒,任憑天魔拿指甲撓他後背、戳他肩膀,就是不回頭!

「回首天魔」硬是跟了他足足一個月!

都沒等到他回頭!

天魔觸發殺人法則後,就一直跟著孟光搖,可殺又殺不死他,耗又一直耗下去,可能是憋屈久了,直到有一日孟光搖在乾活時不小心劃破了掌心,「回首天魔」立刻逮住機會,化作一道黑光,沿著掌心的破口鑽了進去!

然後呢?

就這麼住在孟光搖的身體裡了。

這就是他收服第一隻天魔的經歷。

整個過程可謂莫名其妙又詭異地順利,連一向恐怖詭異的天魔,都拿他沒有任何辦法!

可能他天生缺情少緒,不知道什麼是害怕,更不曉得避險,那之後經常深入無人的險地荒村,孟光搖陸陸續續地收服了「金線天魔」、「靈網天魔「、「竊光天魔」、「腐水天魔」,體內存了四隻天魔,他竟也不以為意,日常與人族的朋友聊天,與妖族的朋友耍樂,好像隻要兩族的朋友在,他完全不在意體內的變化。

直到有一日,困龍墟的龍塔真人經過,見他身上黑氣沖天,疑心有天魔附身,便捏了法訣,將他收進手心捧著的一座七層玲瓏雕金龍塔內。這寶塔可封禁天魔。孟光搖封在塔內,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天長日久地,隻能和塔內封印的一縷無名幽魂相處,這無名幽魂不知在塔內存了多少歲月,不會說話,也沒形體。

孟光搖就這樣,在塔內足足困了五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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