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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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折原本茫然。

像一個迷了路的人被四匹烈馬扯向四個方向,一時不知誰是正確的方向。

可又驀然清醒。

因為這兩句心聲,一年輕一老道,一熟悉一陌生,一安全一危險。

這立刻讓他明白——此刻沒有發呆的奢侈,他必須迅速做出回應!

他屏住嘈雜思緒,凝神、靜氣,在心中問了一句。

「您一直在聽我悄悄話對麼?」

果不其然,一陣冷哼在他的腦袋中響起。

這聲音既富具磁性,又厲得像冰渣子裡撈出來的話刀子,不是魔尊還能是誰?

「你膽子倒越來越大,本尊叫你不要碰天魔不要碰天魔,你全當耳旁風了!」

他無奈地揉耳朵道:「這不是因為我要幫小睡麼?又不是故意。」

「狡辯!你還不是故意?他落在那些人手裡不過受些折磨,何須你拚命?」

呼嚕聲和琵琶響都在逐漸減弱,蘇折便強頂著睡意,在心裡對著魔尊道: 「您如今是這麼說,可我若真視而不見,您必定覺得我心冷虛偽,會比現在更失望。」

對麵傳來一陣冷哼,仍是怒意未曾消。

「你倒了解本尊,你若真袖手旁觀,我確實要瞧你不起。肯為同伴拚命,雖說直莽,但怎麼也算是妖族中的好漢。隻是你私自碰天魔,以為我會放過你麼!」

「好了好了,呼嚕聲和琵琶響快停了,我馬上要行動了,您別罵了別罵了……」

「本尊還沒罵完呢,就罵!就罵!」

這一道道怒聲叱言,蘇折幾乎能想象到魔尊在另一邊氣得叉月要頓足、銀牙亂咬的狠狀。他乾脆翹起二郎腿,慢悠悠道:「行,您越罵我越清醒,來吧。」

那邊重重哼了一聲,忽話鋒一轉,這回倒是沒了怒聲,卻換了質疑。

「方才除了我之外,還有第二道男聲在提醒你。那人是誰?說了什麼?」

蘇折蹙眉、揉耳,似有許多疑惑的樣子。

但他隨即收斂不成形的心思,故意試探道:「那人提醒我穩定心神,勿要被蠱惑,但我從未聽過這聲音……難道他不是魔尊派來的麼?」

「本尊提醒人何須用別人?你當真不知道這聲音的主人是誰?」

「我真不知道。」

「是不知道,還是不記得?」

知道和記得?這有什麼分別?

蘇折麵色一沉,神態陰陽道:「您若不信我,也不必差遣我去拚命了,回去以後您就把我這妖官撤了,把我的妖骨折了給您做個椅子,再把妖皮扒下來給您做個月要帶,最後再把我這妖腦子拿出來翻記憶翻個遍,再煮熟了給您做個菜,咱們都清靜了。」

這一番猝然反擊,那邊似乎有些愣住,道:「混賬小子!我還未曾和你真惱,你倒和我惱起來了?」

蘇折卻是沉默。

眼神更是鬱鬱忿忿,盛著被質疑的惱,端著被監聽的怒,仿佛魔尊真能看見這神情似的。

所謂的柔中帶剛,是七分柔和三分剛正,而不是九分都是討好隻剩一分剛毅。蘇折身為四大妖官之一,這番拚了老命,卻還要被監聽心思,被疑心不忠,這若是還不惱,那尊嚴和骨氣都別要了,把臉皮埋這兒得了。

那邊久等不到回應,似乎有些心虛,又有些下不了台階,隻半叱半哄道:

「你這不識好歹的蠢廝,我若真心疑你,何須當麵問你,你和我惱什麼惱?」

蘇折淡淡道:「您可是魔尊,我怎麼敢惱您啊?」

那邊話聲一窒,隻好語氣更軟道:「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眼下呼嚕聲快停歇了,你把『琵琶天魔』從耳道裡拿出來,再不許往體內塞亂七八糟的東西,做你該做的事兒!」

蘇折鬆了口氣,聽得呼嚕聲漸漸弱了,立刻從耳道裡把那「琵琶天魔」取了出來,眼看著琵琶天魔在他眼前從一團黑光漸漸放大和展開,就要奏響新的殺人樂曲時,他忽的腕部一抬,就把那金線天魔甩到了這玉石白骨琵琶上!

金線一旦躥上,便如靈蛇擺尾、神龍吐息!

它竟然能懸浮在這琵琶玉身之上,自己繞了自己好幾圈,還在半空打了個死結,似是束縛住了一雙透明無形的手。

這一束縛,那詭異華美的白骨玉石琵琶當即不再放大了,一根根瑩如鮫絲的琴弦在微顫、亂抖,卻奏不出完音整律!

「金線天魔」,原本是一條具有【切割】特性的靈線。

可自從吞噬了部分靈網天魔,它就繼承了靈網天魔【束縛】的特性!

「琵琶天魔」剛蘇醒,自然想吞了金線,金線天魔才得自由,自然也想吞了它。

倘若金線敗了,會淪為琵琶天魔上的一道新的琵琶弦。

可若琵琶敗了,隻怕一個完整琵琶會被金線切割兩半!

二者誰也不肯就範、服輸,這就展開了一番天魔與天魔之間的無聲較量!

鷸蚌正相爭,蘇折這個漁翁隻是冷笑。

管你是不是修仙版黑色星期五,我叫你這線譜都沒個五!

呼嚕聲徹底停止的那一刻,他當即把兩天魔都套進蛇皮袋裡,負在背上,沖著陳小睡所在的棺材鋪飛去!

呼嚕聲停止後,開始行動的也不止他一個。

比如一個叫顧星朗的人。

他名兒好,是星光明朗之意。

相貌也好,是星眉月目之相。

唯獨運氣差一些,是天煞孤星的命格。

災年間飢荒盛行,他賣女兒賣老父,賣了一切可賣的,最後隻剩下自己可以賣,不得已賣入了「碧魄宗」,學會了作惡法、行惡事,多年下來惡貫滿盈,心智已比魔物更魔物,此番他帶四個門徒進了城,為的就是一件事,一個人!

陳小睡!

一定要抓到陳小睡!

若非他在體內放入了一隻特殊的天魔,能抵擋住這驚天動地的呼嚕聲,隻怕叢刻也得陷入沉眠。

可如今呼嚕聲一停歇,他就能醒過來,也喚醒了另外兩個門徒。本來還有兩個門徒可以喚醒的,可惜他們睡著的時候,那兩隻白鼓天魔就在他們的肚子裡,震天動地地敲響,把他們的五髒六腑也給震裂了,都裂成一塊塊兒,碎糕點似的,拚不起來了。

顧星朗當即把兩個死去的門徒開膛破肚,忍著腥臭,取出沉睡的白鼓天魔,再讓另外兩個門徒忍著痛,把肚子剖開一條血淋淋的線,再把白鼓天魔放進去。

他們隻是修了碧魄宗宗法的人類,不是妖怪,沒辦法把天魔縮成黑光再封印,隻能用最原始血腥但好用的法子——把肌肉剖開,以身軀為杯盞,去盛放一個個詭異可怖的天魔。

做完這些,他隻笑著拍了拍兩個門徒的肩膀:「些許小痛,莫要放在心上,待抓到陳小睡,宗主大大有賞!必會教你們上乘心法!」

門徒們麵色蒼白地小笑,他是麵帶狠毒地冷笑、大笑、笑到無所顧忌,笑到房梁上的灰塵與碩鼠都一震一抖,飛落在三個人扭曲黑暗的影子上。

顧星朗隨即出了門,在街上四處奔走、巡邏,隨意翻開一間屋子,若裡麵沒有陳小睡,便喚醒幾個沉睡的老百姓。

然後等百姓們醒來時。他便微笑、問好。

然後出了一刀。

先一刀剖開喉嚨!

後一刀開膛破肚!

最後更加殘暴,從麵門上一劈而下!

百姓們連尖叫都來不及發出,就當場斃命!

如此殘忍屠戮,殺人如殺隻雞,剁隻鴨,幾乎凝了人類所能達到的惡意極限!

連天魔出手,都未必能如此殘虐!

他卻殺得痛快、舒暢,由此出了一口大氣!

殺妖怪他不敢,殺仙門他不能,那殺些柔弱可欺的百姓,豈非正好!

兩個門徒也依樣殺人,肚子裡的天魔一鼓一漲,似乎在血氣中漸漸復蘇。顧星朗一瞅,怕白鼓天魔真醒了,敲出響聲驚動睡著的陳小睡,便帶著人往前走。

死的是人,殺人的也是人。

止殺戮的居然是兩隻天魔。

這極諷刺荒誕的一幕情節,在這夜晚徐徐展開到一條西邊偏僻的街上。

走在街上的顧星朗,漸感受到撲麵而來的睡意攻擊,臉上裝飾出一種殘忍而嗜血的笑。

「他就在這附近!我們就快抓到他了!」

他們撲進一條條店麵。

翻箱倒櫃,顆粒無收。

最後來到了一個棺材鋪前。

顧星朗感覺到這棺材鋪裡有一股極強的睡意在催著他、趕著他,幸虧他體內有隻特殊的天魔,否則還真要徹底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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