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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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窩裡的暖意很快又散去,陸清則渾身似是裹在塊冷冰冰的鐵裡,睡得不怎麼好,次日裡一整天的精神都不太好,細碎地咳個不停,不太適合講課。

乾脆出了幾科考卷的試題,來了個隨堂小考。

古代的算術頗為不便,他把現代數學簡單地融入來教寧倦,小皇帝領悟得也快,端端正正地坐在桌案邊,嚴肅地寫著他的狗爬字。

午膳的時候,消失了一早上的長順出現在暖閣裡,一進來就道:「陛下,奴婢打聽到了,早上蜀王在府裡大發脾氣,但沒人知道怎麼回事。」

陸清則正驚奇地端起麵前的糖蒸酥酪,聞言挑了下眉,笑了:「哦?所以他做的這事,沒其他人曉得了?」

也不奇怪,私底下給皇帝的老師拋橄欖枝這種事,要是傳出去了,不說京城的言官會怎麼說,就是衛鶴榮也會提起警惕。

寧琮再蠢,也知道現在最好不要和衛鶴榮對上。

長順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猜到應該是和陸清則有關:「應當是的,據說蜀王本來都要進宮來了,但接到個消息,又勉強按住了。」

寧倦的餘光偷偷覷著陸清則,看他用勺子折騰那碗酥酪,目光心不在焉地滑過他的指尖,聞聲一皺眉:「還會吊胃口了?」

陸清則兩指敲敲桌麵:「陛下,專心考試,你還有道大題沒寫。」

寧倦臉一皺,悶著臉低頭把那道大題填上。

長順:「……」

「奴婢不敢了,」長順恍惚以為自己眼花了,使勁眨了眨眼,「奴婢聽說,靖王殿下今早就要到京城了。」

陸清則舀了兩勺酥酪含進嘴裡,享受地半眯起眼,回憶了下。

大齊歷代的子孫枝葉不怎麼散得開,中途夭折的太多,崇安帝的子女也是,活下來的太少,最後隻剩下寧倦。

如今皇室血緣最親近的,也就蜀王寧琮和靖王寧璟。

比起□□熏心、腦子又不怎麼靈光的寧琮,靖王寧璟的風評就要好得多了,若不是他的生母隻是個地位卑賤的宮女,大齊又推崇立嫡不立賢,崇安帝大概就不會那麼輕鬆上位了。

看小皇帝蹙著眉,雪白的小臉上一股嚴肅勁兒,陸清則用勺子輕輕磕了下碗沿:「愁什麼呢陛下?」

寧倦的眉頭擰得更緊:「兩個藩王回京,京城的局勢亂起來,你倒是不愁。」

「有什麼好愁的?」陸清則慢悠悠道,「京城一灘渾水,才適合我們韜光養晦,當隻在後的黃雀。」

蜀王千裡奔行疾來,對皇位的覬覦昭然若揭,看似不爭不搶的靖王,又怎麼可能真的無動於衷。

衛鶴榮現在應該很頭疼這倆藩王,沒時間來找他和小皇帝的麻煩。

不趁著這時候趕緊整點活兒,都對不起崇安帝的升天之恩。

誰看了崇安帝,不說兩句死得好呢。

陸清則氣定神閒的,寧倦心頭的煩亂好似也跟著消了去,沉思著點了點頭,忽而又想起什麼,轉頭問:「昨晚那人呢。」

長順低下腦袋:「打到第四十板子時就沒氣兒了。」

寧倦淡淡嗯了聲。

宮裡的命比草賤,這是他五六歲時就懂得的。

看出寧倦對人命的淡漠態度,陸清則攪動著酥酪的指尖一頓。

他會教導小皇帝學會珍視旁人的性命,但現階段不是動仁善之心的時候。

「我吃好了,」陸清則放下碗,起身收卷子,「陛下先用午膳吧,我看看你答得怎麼樣。」

陸清則批改卷子的時候,靖王府的馬車轆轆地進入了京城。

馬車裡的中年男人麵容儒雅,闔著雙眸,聽著跪在身前的人匯報情況。

下屬事無巨細,將京城近來發生的事係數匯報完,末了,又添了一句:「對了,昨兒在宮道上,蜀王半路將皇上的太傅攔了,皇上解圍,還被蜀王甩了臉。聽宮裡傳出來的消息,皇上氣得一晚上沒睡著,讓那個陸太傅宿在宮裡躲著蜀王。」

聽到這兒,寧璟才睜開眼來,眼底掠過絲了然與嘲諷:「老四這性子,想必那位陸太傅生得不錯。」

下屬道:「據說是不錯,還是建安二十四年進士及第,去歲的狀元郎,因得罪閹黨,被下了水牢,九死一生醒來,病病歪歪的,我探他府裡的風聲,似乎沒幾天好活,先皇臨終前,點了他做新皇的太傅。」

寧璟神色莫測:「哦?既是狀元郎,教小陛下應該教得很不錯吧。」

「沒有,」下屬搖頭,「新皇從前居於冷宮,沒有受過教養,習字進度慢,現在還在學《論語》。」

寧璟神色略鬆。

一個病秧子,加上個小蠢貨,威脅不大。

緊要的還是內閣裡的那個,對上衛鶴榮,得謹慎點。

「王爺,我們現在先去哪兒?」

寧璟掀開窗簾,望向皇城的方向,眼底浮過暗色:「進宮。」

靖王進宮的時候撞見蜀王,倆人是一同來見小皇帝的。

陸清則一想起昨晚那條絲帛上的話,就止不住雞皮疙瘩,人來之前,就躲去了暖閣,倒也不擔心寧倦應付不來。

不說如今在外人麵前,原著裡,前期蟄伏時,寧倦就偽裝得讓衛鶴榮沒怎麼察覺,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小皇帝也已經能與他分庭抗禮了,剛露出獠牙,就快準狠地將他一擊必殺,直接抄了衛鶴榮全家。

裝蠢是有門檻要求的,蠢過頭了太假,得蠢得剛剛好,還不讓人察覺。

寧倦能把握好分寸。

寧倦也沒讓陸清則失望。

麵對兩位皇叔的親切問詢,答得天真而不失愚蠢,該聽不懂的就聽不懂,該被套出消息的就被套,末了還要露出一副沉思的神態,似乎在思索有沒有失言。

看起來的確是個沒有受過一點教養,從冷宮裡長出來的野皇帝。

寧琮就沒把小皇帝放在眼裡過,但他顧忌著寧璟,虛與委蛇了半天,眼珠忍不住開始四處亂飄:「陛下,你不是將陸太傅留在宮裡講學麼,怎麼不見人?」

寧璟嗬嗬笑著,借著低頭喝茶的動作,不著痕跡地翻了個白眼。

又來了。

他這麼一提,寧倦的臉色就不太好看了:「太傅身體不適,歇下了。」

寧琮的臉皮恁厚:「臣與陸太傅一見如故,他身子不好,臣該去看看,你們聊,本王去看望一下陸太傅。」

寧倦不冷不熱道:「多謝皇叔盛情,隻是太醫叮囑了,太傅休息時不能打擾。」

想起昨日見到的那張臉龐,清冷冷的像片薄雪,眼角偏還點著魅氣的淚痣……

寧琮心癢得厲害,咂了咂舌,還是不肯放棄:「聽說陸太傅教得不甚好,不如這樣,臣給陛下推薦幾位大儒,陛下把陸太傅交換給……」

寧倦殺人的心都有了,月匈口一片滾沸,語氣徹底冷下來:「皇叔,陸太傅是先皇親自指給朕的,你若是有異議,不如去找先皇說。」

此話一出,滿屋寂靜。

果然還是個小孩子,這麼沉不住氣。

見寧琮的臉色瞬間難看下來,看夠熱鬧的寧璟嗬嗬笑道:「蜀王就是開個玩笑,陛下何必動怒。四哥,陛下護師心切,話說得重了些,你可是長輩,應當不介意吧。」

寧琮陰陰地盯著寧倦,皮笑肉不笑:「六弟說笑,本王怎麼會和一個孩子計較。」

氣氛僵成這樣,自然寒暄不下去了,寧琮和寧璟又一道離開了乾清宮。

寧倦的怒意卻絲毫未減。

不僅是因為寧琮那居高臨下的鄙夷,他還毫不遮掩地覬覦著他身邊的人,敢提出交換!

鋪天蓋地的屈辱感。

他現在太弱小了,手頭無權無人,連陸清則都護不好。

權勢。

寧倦死死攥著拳頭,將這兩個字磨碎在齒間,眼底陰鷙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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