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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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陸清則好奇混著好笑的盯視下,寧倦隻能僵硬地別開臉,努力辯駁:「帕子這種私人物品,自然不能流落在外,萬一給有心之人拿去呢?」

長順:「……」

陛下啊!

這話他聽了都不信,能糊弄住陸太傅才有鬼啊!

陸清則往椅背上靠了靠,捶了捶酸痛的肩,似笑非笑的:「是嗎,比如哪種有心之人?」

寧倦當然解釋不出什麼花兒來。

他隻能借著這個機會,立刻轉到陸清則的椅背後,低眉順眼地給陸清則捏肩,猶有些不甘地輕聲嘟囔:「老師都沒送過我帕子,就先給別人了……」

原來是計較這個?

陸清則雖然也來了幾年了,不得不遵循這個世界的規則而活,但靈魂還是現代人,對「帕子」是個私密物品這種事沒什麼概念,聽寧倦這麼一嘀咕,又瞟了眼似乎是很委屈巴巴的小孩兒。

捏得他還挺舒服的。

陸清則懶洋洋道:「不就是條帕子,你要我還會不給?」

說著從懷裡掏出條新帕子,遞給寧倦:「喏。」

寧倦呆住了。

甚至給陸清則按著肩膀的手也不可避免地一停頓。

陸清則奇怪:「不要麼?那回頭可別再鬧這件事……」

話音未落,帕子就被搶過去了。

寧倦攥緊了還染著陸清則體溫的帕子,隻覺得那股染著梅香的體溫似乎是隨著指尖竄上了心口,浸得心跳都快了三分。

「還鬧嗎?」陸清則以手肘抵著椅子扶手,手掌托著下頜,腦袋轉過去,笑看著寧倦。

寧倦舔了下有點發乾的唇角,默默攥緊了那條帕子,小聲:「不鬧了。」

長順:「……」

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感覺自己好像不該出現在這裡。

鄭垚的動作很快,當天就拎著潘敬民去了洪都府,踢開貼了封條的潘府大門,把被拷問得半殘不廢的潘敬民扔進豬圈裡:「潘大人,勞煩咯。」

潘敬民一條腿站不起來,撲通倒地。

周圍頓時一陣哄笑聲。

惡臭襲來,惡心得潘敬民無暇顧及那些嘲笑鄙夷的視線,哇地狂嘔不止,口涎和淚水嘩嘩直流,卻是自作自受,隻能屈辱地趴在地上,心裡瘋狂咒罵著鄭垚,顫抖著伸手,將賬本翻了出來。

他盯著賬冊,被臉上的肉堆擠得細長的眼裡閃過絲惡毒之色,忽然雙手一用力,意圖將賬本撕毀!

鄭垚蒙著布巾,悠哉哉地在外麵和手下說著話,餘光卻一直在盯著潘敬民的動作,見勢不對,想也不想,一記飛刀射去。

潘敬民的手掌當場被捅了個對穿!

潘敬民手中的賬本啪地掉地,抑製不住地痛叫出聲,伴隨著一陣尖銳的咒罵:「狗娘養的鄭垚,竟敢如此對本官,等本官出去了,砍了你的腦袋當尿壺!」

「喲,潘大人,還以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江右巡撫啊?」

鄭垚環抱著手,眼底的冷笑倏而一凝,露出幾分凶狠的煞氣:「潘敬民,老子勸你不要再給自己找罪受,否則在你能死之前,會無比痛恨能活著這件事。」

潘敬民下意識地一哆嗦,徹底癱倒在了一片糟汙惡臭之中。

眼睜睜看著鄭垚用長棍將賬本挑走,那一瞬間,他忽然無比後悔。

不是後悔剝削魚肉百姓,也不是後悔不治洪水,毫無人性地處置病患,而是後悔他輕視了小皇帝。

早知現在,他當初為何要迷信衛鶴榮?

賬本當晚就遞交到了寧倦手上,好在被東西包著,不至於有一言難盡的味道。

江右的天氣悶熱得喘氣都難受,白日裡出去一趟,就感覺渾身濕黏黏的,夜裡也沒好多少,依舊悶得不行,不像在京城,隨時能運來貯藏的冰降暑,開了窗通風就飛進蚊蟲叮咬,煩人得緊。

不過這點問題與江右百姓遇到的災難對比,輕略得不值一提。

客房裡太小,放不下浴桶,陸清則去浴房洗完澡,回到屋裡,頭發就乾了點了,散開頭發擦了擦,就聽到了外頭傳來咚咚的敲門聲。

彼此太過熟悉,一聽節奏就知道是誰。

陸清則隨意攏了攏衣領,閒閒地走過去,直接開了門,調侃道:「怎麼,又來討帕子了?」

寧倦攜著潘敬民的私人賬本,揣著正當理由上門,一聽到這話,想起白日裡連番的兩次尷尬,耳根又燒了起來。

門被拉開,陸清則背著光,像是被燭光鍍了層溫暖的金邊,連披散著的烏黑長發邊緣都被描摹上色,襯得一張臉美玉般瑩潤,整個人好看得似在發光,讓人舍不得移開眼。

寧倦愣了好半晌,直到陸清則疑惑地鼻音上揚「嗯」了聲,才艱難地撇開視線,匆匆掃到陸清則沒攏好的領口露出的一截消瘦鎖骨,頓感不悅:「老師怎麼隨隨便便就給人開門,也不問一聲?萬一來的不是我,而是陳小刀,你也這麼開門嗎?」

給陳小刀看到了怎麼辦!

陸清則略感不解:「那又如何?」

什麼叫那又如何!

還有沒有點警惕意識?

寧倦牙癢癢的,決定辦完正事,就好好教育教育陸清則,板著臉道:「潘敬民與衛鶴榮來往的信件皆被焚毀,不過賬本拿到了,老師要一起看看嗎?」

陸清則欣然側身:「進來吧。」

寧倦這幾日忙得隻能宿在書房裡,說不上舒適,休息得也不好,精神總是緊繃著,走進陸清則的房間,方才感到精神鬆弛了點,坐到榻上,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眼睛亮晶晶的:「老師坐這裡吧。」

還是黏黏糊糊的。

陸清則睨他一眼,依言坐到他身邊。

沐浴之後,淡淡的芬芳浸潤著濕意,梅香也仿佛過了水般朦朧,拂過鼻端,像個鈎子,牽著寧倦忍不住偷瞄陸清則。

那張容顏在水洗過後愈發清艷,眼角的淚痣最是增色,閒閒散散地披散著頭發、衣裳也鬆鬆垮垮的,卻依舊昳麗難言。

寧倦手腳都不敢亂動,呼吸輕了輕,生怕沖撞了這份驚人的美。

崇安帝雖然修仙問道,但可沒戒色,宮中美人眾多,寧倦小時候到處躲皇後派來的人時,憑借自己人瘦個子小,爬牆鑽狗洞都不在話下,經常逃到各宮各院,見過各地送來的美人。

雖然都會像條野狗一樣被驅逐走。

那些美人環肥燕瘦,千嬌百媚。

但在他眼裡,都不及陸清則一根指頭。

老師是他看過最好看的人。

老師真……漂亮。

寧倦的眼睫顫了顫,小心翼翼地按下這個會冒犯到陸清則的念頭,卻忍不住把腦袋抵到陸清則肩上,眯著眼嗅他的氣息。

陸清則翻看著賬本,感覺自己像在被小狗拱,毛茸茸的頭發蹭著脖子,癢得不行,忍不住拍了下寧倦的背,笑罵道:「像什麼樣子,坐直。」

寧倦自然不樂意,下巴依舊搭在他肩上,試圖引開陸清則的注意力:「這賬本上有潘敬民和衛鶴榮這幾年的交集,但少了往來書信,隻得回頭秘密將潘敬民押回京城,送往三司會審。」

陸清則大略翻完,也沒發現賬本有不妥之處,頷首道:「便多留他幾日性命。」

賬本到手,也算是解決了潘敬民的事。

寧倦的心情暢快了不少,半眯著眼,忍不住開始安排之後的事:「等江右的局勢明朗些了,我們就把剩下的爛攤子交給範興言和鬱書榮來處理,隨即去江浙給母後祭掃一番,再去老師家裡看看。」

陸清則含笑聽著前半段,本來還沒覺得有什麼,甚至聽到母後倆字,還頗為憐惜寧倦。

直到聽到最後一句,才發現事情不妙。

家裡?什麼家裡?

平時在人前惜字如金的少年陛下,在陸清則耳邊還在不停叭叭:「到時候老師帶我去你從小長大的地方轉轉吧,待回了京,往後再想來臨安,恐怕就沒這麼容易了。」

陸清則欲言又止:「……」

小皇帝莫不是要帶他「衣錦還鄉」?

這問題就大了。

原著對小炮灰引線「陸清則」也就三言兩語帶過,哪兒介紹過生平過往,他這些年借用寧倦的人查人,也不敢拿去查「陸清則」的生平。

自己查自己,誰看都有鬼。

陸清則隻能不動聲色地靠旁敲側擊,從旁人那裡了解點原著陸清則的設定,但原著陸清則高中後曇花一現,死得太早,在京城沒幾個熟人,打探不出什麼。

唯一一些有點用處的東西,還是從程文昂那裡撬出來的。

但說是同鄉,臨安府那麼大,程文昂與原著陸清則上京趕考前也沒交集,了解沒深到那份上。

所以他哪兒知道原著陸清則在哪兒長大的,都去過哪裡,家在哪裡,認識些什麼人!

陸清則想著想著,頭開始隱隱作痛,溫聲打斷寧倦的話:「時候不早,我有些困了,果果,今晚要跟我一起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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