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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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佳節,乾清宮的宮人大多得了假去歇著了,不用開宮宴,省下不少開支,除了朝廷眾臣發下了賞賜,陸清則還劃出部分來,命長順打賞給了各宮宮人,並著兩塊月餅,大夥一塊過節。

幾個太醫也被請離了乾清宮。

畢竟寧倦已經「清醒過來」了。

眼下整個宮殿裡安安靜靜的,都是自己人。

長順讓人在院裡備好了晚膳和桂花茶,便悄無聲息地帶著人退了下去,很有眼色地不打擾倆人。

雖然沒有察覺到視線,不過陸清則揣測,暗處應該有暗衛在警惕著。

回京之後,寧倦倒是很守約地撤走了他身邊盯著的人——也確實沒必要。

他要麼待在陸府,府內有寧倦撥的侍衛,以及武藝高強的林溪,要麼在宮裡,來來去去都有錦衣衛跟著,在乾清宮就更不可能出事了。

走進院中,便能嗅到淡淡的桂花香。

寧倦住進乾清宮的第二個中秋,嫌桂香太濃,擾人安眠,命人將宮裡的桂花樹都砍了,隻剩下一棵,每年到了時節,這棵碩果僅存的桂花樹都小心翼翼地綻放一下,以免惹得皇帝陛下不快,把它也給砍了。

當空一輪明月,皎皎如輪。

月色如洗,明亮的清輝潑灑而下,給周遭宏偉的宮殿覆上一層如霜的白,即使不點燈,院子裡也很明亮,屋簷上掛著的六角宮燈搖搖晃晃的,遠處宮樓上掛著的鈴鐺隨風而動,清響陣陣。

因為寧倦和陸清則都是病人,廚房準備的晚膳也很清淡,還做了一碟精致的月餅,六個月餅,口味各不相同。

寧倦抬眸看看坐到對麵的陸清則,心下一暖。

每年大節小節,免不了要開一場宮宴,宴請百官,陸清則若是身子不適來不了便罷了,就算是身體好些能過來的時候,也得在他的座下,隔著一段遙遙的距離。

就算他私心將陸清則放到很近的位置,也依舊很遠。

寧倦想要的是一伸手就能觸及的位置。

隻有陸清則坐在他身邊,他才能感到安心。

「還是這樣好,」寧倦揚了揚唇角,「中秋本是團圓時節,就該與老師一起,安安靜靜兩個人過的,比在外頭設宴,和一大幫子虛情假意的人待在一起好多了。」

陸清則閒閒地給倆人各倒了盞茶,戀愛輔導教育見縫插針:「等往後你有喜歡的人了,就是和她了。」

寧倦的笑容一頓,差點捏碎手裡的杯子。

明明這兩日都竭力忍著,陸清則每說一句,他就在心裡記上一筆,等著日後算賬就是,今晚卻莫名的燥,聽到這話,犬齒都在發癢。

他隻能盡力別開黏在陸清則身上的視線,不回應這句話,轉移開話題:「聽鄭垚來報說,老師讓他去查了幾個人,有什麼發現嗎?」

這事還沒查出來,陸清則便暫時還沒跟寧倦說,聽寧倦提及,才想起錦衣衛正兒八經的頂頭上司是寧倦,笑了笑:「也沒什麼,就是這幾日看奏本,發現不少有趣的事,想先讓人去查查看,說不準賬本就用得上了。」

「哦?」

「督察院禦史孫安上諫,太安府的知府劉平原,向吏部郎中魯威行冰敬,」陸清則摩挲著茶盞,「此事已經被上奏多次,一直被按下來,沒傳到你耳朵裡,叫我看到了。」

寧倦想了想:「魯威是建安十七年進士,任吏部文選清吏司郎中。」

文選清吏司掌考文官品級,以及選補升調之事和月選的政令,所以吏部郎中雖隻是個區區五品,聽起來也不如何威風,但手握實權,在底下的官員之間,都暗暗將吏部郎中稱為天下第一五品官。

吏部在衛鶴榮的掌控之下,魯威自然是他手下的得力乾將。

下麵人行冰敬炭敬,是個歷代以來默認的潛規則,就算被禦史上諫到臉上了,基本上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若因冰敬處責魯威,京城就沒幾個能獨善其身的官員了,畢竟「法不責眾」。

就算陸清則和寧倦看不慣這種行徑,目前也不能做什麼。

陸清則道:「雖不能因冰敬扣下魯威,不過我發現,魯威也曾在江右當過幾年知府。」

江右那一係盤根錯節的,跟衛鶴榮牽涉既然這麼深,魯威又在江右也任過職,順藤扌莫瓜查下去,肯定能揪到點什麼。

寧倦笑著點點頭:「老師費心了。」

他也不是真心過問陸清則目的的,看方才的話題是略過了,心口堵著的那口氣才抒發了點。

辛苦忍耐偽裝了好幾日,不能功虧一簣。

陸清則撚起塊月餅嘗了嘗,廚房特地做的酥皮月餅,裡頭包著核桃和鬆仁之類的堅果,還加了糖,咬上去酥香滋甜,陸清則怕掉渣了,用手接著吃完,抬頭發現寧倦笑看著自己,眉梢微抬:「看我做什麼?吃月餅。」

倆人隔得很近,寧倦看著他不經意露出小半截雪白的脖頸,清晰的喉結隨著吞咽的動作,上下滾動。

清瘦的脖頸線條流暢地收束到圓領下,留有無限的遐想空間。

「老師,吃到嘴上了。」

寧倦俯身靠過來,克製著,隻伸指揩過他的唇角,抹下一點酥皮。

陸清則還來不及遠離這親密接觸,先察覺到寧倦的指尖在發熱。

和之前中毒時的冰涼不一樣,伸過來時熱燙燙的。

……不會是那碗藥起效了吧?

陸清則頭皮一麻,果斷給寧倦倒了杯桂花茶,兩指推過去:「喝茶喝茶,清火去熱。」

寧倦的指尖仿佛還殘留著方才觸碰過陸清則留下的觸感。

光滑,柔軟,像一匹名貴的綢緞……那片溫熱肌膚之下的唇瓣,他還嘗過的。

他為什麼要那麼君子,不在晚上趁陸清則睡著時一親芳澤?

隨著這個想法跳進腦海,那股莫名的燥火似乎燒得更旺了。

恍惚間仿佛血液都在發燙,岩漿般滾過心口,燙得心髒咚咚震響。

寧倦的視線落在陸清則柔軟潤澤的唇瓣上,喉間感受到難以忍受的乾渴,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垂下眼,一口飲盡了杯中的茶水。

陸清則吃了塊月餅,也有點發膩了,見寧倦隻喝茶不吃菜,有些擔憂:「果果,當真沒事嗎?若是難受,就回去再躺會兒,不要硬撐。」

寧倦乾啞地「嗯」了聲:「沒事。」

喝再多的茶,也難以抵擋喉間的渴意。

他像個在沙漠中迷途的旅人,追逐著水源,乾渴得下一秒就要死去,眼前出現虛妄的幻覺,以為湧現了綠洲,卻發現那些虛假的水,壓根無法澆滅心底的火。

麵前坐著的人,就是那個能緩解他乾渴的水源。

寧倦的視線貪婪地一寸寸掃過陸清則的臉,呼吸滾燙,忍不住在心裡罵了自己一句。

他以往也會想些不乾不淨,褻瀆陸清則的事情,但也不會好端端地相對而坐著,就想這些亂七八糟的。

他也沒那麼禽獸吧。

不對。

身體深處的躁動很不對勁。

寧倦咬著牙,輕輕呼出口氣,不想讓陸清則看出自己有問題,想盡快去用冷水沐浴一番,讓頭腦清醒一點,又舍不得結束和陸清則倆人團圓的中秋,隻得一邊忍耐著警告自己,一邊神色如常地和陸清則聊天用膳。

陸清則也在一直打量寧倦,看他從頭到尾都很冷靜的模樣,想來確實沒受什麼影響,便淡了今晚搬去其他暖閣睡覺的心思。

寧倦的身子還沒大好,他不放心晚上留寧倦一個人睡。

但寧倦要是被那碗藥給影響到了……他還是留個空間,給孩子自行解決比較好,免得雙方尷尬。

尤其一想到之前那個早上,他醒來時還被迫和小果果打了個招呼。

就更尷尬得頭皮發麻了。

花前月下,氣氛良好,倆人各懷心思,用完飯,又賞了會兒月。

寧倦感覺翻湧的氣血平息了些,也安了點心,托腮望著陸清則,忽然開口問:「先前去老師老家時,也沒來得及多看一眼,說好的要去老師小時候住的地方瞅瞅呢,往後大概也沒什麼機會再去了……老師以前的房間是什麼樣的?」

他刻意不提臨安府,有了前麵幾句鋪墊,問出最後一句,陸清則也不好避而不答。

陸清則自然也沒見過原身以前住的房間長什麼樣,憑空捏造不了,想了想,慢慢回憶起從前在爺爺家裡的房間:「我的房間在西廂房,陽光很好。」

老人家品味古典,陸清則小時候被送過去後,住的房間現代化氣息也不嚴重。

「外麵的簷角掛著隻風鈴。」

「房間西南角有一隻花瓶,被我不小心摔碎後……大伯幫我粘起來的。」

明月之下,陸清則探尋著已經有些模糊的記憶,嘴角微微彎起。

雖然不能光明正大地說起他的故鄉,不過能在這個節日,與他在這個世間關係最親密的學生說起一些往事,能讓他開懷不少。

寧倦聽得也很認真。

他將陸清則說的每一個字都深刻進腦海,在腦中緩緩浮現出那個陸清則長大的房間的模樣。

陸清則講完之後,安靜了好半晌,才扭頭笑道:「好了,你身上餘毒未清,也該沐浴歇息了,我去鷹房看看小雪。」

寧倦幾乎喝完了一整壺桂花茶,卻還是壓不住那股躁動的火氣,尤其是從全神貫注的狀態出來後,盯著陸清則就有種撲過來直接把人辦了的沖動,不敢再多看他一眼,胡亂點了下頭。

陸清則便起身,自己挑了燈往鷹房去。

寧倦坐在原地,喝下最後一口桂花茶,喉間仍然灼燒般的難耐,垂眸瞥了眼陸清則方才沒吃完的小半塊月餅。

肉餡的,陸清則吃了一口,表情凝固了一下,又吃了一口,露出副匪夷所思的表情,最後又啃了一小口,實在是接受不了了,才擱下的。

寧倦想想他那個表情就想笑,撚起月餅,沖著空無一人的身後冷淡地吩咐了句:「把長順拎過來。」

他慢條斯理地將那小半塊月餅咽下後,心裡那股找不到出處的火便似安分了一瞬間。

旋即又加倍膨脹地燒來。

沒多久,在自個兒屋子裡吃著月餅的長順就被暗衛聽話地「拎」過來了。

長順被拎著後領帶過來,滿頭霧水,見陸清則不在,有點惴惴不安:「陛下,奴婢做錯了什麼嗎?」

「今晚的藥裡加了什麼?」

寧倦直切主題,找到了讓他燥熱難安到現在的罪魁禍首。

長順連忙答道:「加了些鹿角、參茸之類,奴婢以為陸大人會告訴您,所以就……」

就沒敢提。

寧倦的表情也凝固了一下。

難怪陸清則端藥來給他的時候,表情有些許的怪異。

他沉沉地吐出口灼熱的呼吸,望了眼陸清則離開的方向,嘴角緩緩勾起絲笑。

老師明知道裡麵加了什麼,還端來給他喝,並且隻字不提,難不成還在害羞?

這藥是陸清則端給他喝的,由陸清則來負責,沒有任何問題吧?

陸清則全然不知道寧倦的想法。

抵達鷹房的時候,馴鷹師也不在,告假回家團圓去了。

小雪孤零零地支在籠子裡,縮成一個孤獨且胖的雪球,聽到熟悉的腳步聲,轉過頭來,開心地拍著翅膀。

陸清則把它放出鷹籠,扌莫了扌莫它的翅膀,笑道:「來給你餵頓宵夜。」

鷹隼應當當空翱翔,而不是被困鎖在鷹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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