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80章(2 / 2)
盛卉:
現在的小孩心眼未免太多了些!
她僵硬地站在門扉處,深吸了一口氣,走進去,然後關上門。
休息室中間擺了兩張旋轉椅,靠牆位置還有一排沙發。
葉舒城坐在旋轉椅上,似乎剛打完電話,手裡捏著手機,轉過來看她。
眼眸深處隱約含著笑,仿佛在奇怪——四歲的女兒怎麼變成媽了?不是在g省嗎,走任意門過來的?
盛卉將那杯咖啡放在前方的梳妝台上:
「知道你今晚還有很多事,但是剛唱完歌,不要喝咖啡比較好。」
葉舒城:「那就不喝了。」
他的聲音很低,顆粒感清晰,聽得盛卉心底一顫顫。
她好像從來沒有這麼窘迫過:「g省的行程推遲了。」
可她前不久還在短信裡對他說g省天氣真好——思及此,盛卉頭皮麻了一片。
葉舒城還沒有卸妝,濃眉深眸,發型張揚不羈,無論走下舞台的本人氣質多麼內斂斯文,瞧著仍有些騷裡騷氣。
他當著盛卉的麵緩慢扣上黑色絲質襯衫最上麵的幾顆紐扣,盛卉坐在離他最遠的沙發上,臉熱到極致,再不說點話就要爆炸了:
「你們表演得不錯大學的時候肯定有不少女粉絲吧?」
葉舒城:「還好,大部分時間都是自己玩。」
盛卉:「我們大學有不少男孩子,經常在學校附近的街道上一邊彈吉他一邊勾搭女生。」
葉舒城:「我記得我們的大學在一個城市?反正,那些人裡麵沒有我。」
盛卉想說「誰知道呢」,幸好她最近對自己的陰陽怪氣有所防備,連忙住了嘴,換一句話說:
「怎麼以前都不給我和寶寶展示一下?」
葉舒城:「沒機會。」
其實是因為,他認為她對這些東西肯定不感興趣。
「對了,小杏去哪了?」
「和小喬看節目去了。」
「哦。」
他們的對話一句比一句乾巴,仿佛兩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被安上了不尬聊就會立刻爆炸的裝置。
盛卉的心情非常混亂。她記得瞿瑤叫她表白,也記得小杏給她創造環境,她自己也有些心潮澎湃,現在已經騎虎難下。
「我」
「你剛才」
「你先說。」
「你先吧。」
「還是你先。」盛卉堅持道,「我還沒想好要說什麼。」
葉舒城:
他抬起右手,修長指尖落到喉間,又把剛剛才扣上的紐扣解開一顆:
「你剛才說我以前沒有給你表演過,那我現在補上。」
話音落下,盛卉呆呆點了兩下頭,莫名感到一陣發燒般的暈眩。
男人從椅子上起身,走到房間角落。他那把華麗的暗藍色貝斯就放在那裡,但他沒有動,而是打開另一個琴包,取出一把木色電吉他。
盛卉咽了口唾沫,主動問:「什麼歌?」
「athletics樂隊的《iv》,純音樂。」
沒有歌詞。盛卉稍稍有些失落,她覺得葉舒城的聲音也很好聽,雖然沒有顧西辭那麼狂野奔放會裝逼,但是他的聲線更有磁性一些,當主唱也不會比顧西辭差。
男人將吉他掛到身上,重新坐在剛才的位置上。
他溫和地垂下目光,調了調吉他的旋鈕,單手輕撥琴弦,就這麼開始了。
非常平淡和緩的前奏,仿佛淩晨時分沉靜的海麵,波瀾不驚。
幾段重復之後,來到清晨,太陽從海平麵之下緩緩升起,日光與水霧糾纏交織,被陽光烘熱的海浪一道又一道拍在海岸上,激起耀眼的浪花和水沫。
離開大海的水汽在砂石上蒸騰,上升,最後煙消雲散,湮沒在透明的空氣中。
盛卉莫名感到了一絲悲傷。
越到後麵,歌曲的節奏越發慢下來,男人修長乾淨的手指極輕地波動琴弦,之後又是幾個滑弦的動作,到最後,甚至隔幾秒才撥一下弦,尾音悠長得像一聲聲嘆息。
他始終看著吉他,沒有抬頭和她對視。
長睫在清冷的眸中投下一片陰影,淡色的唇輕抿了下,一曲畢,終於抬頭看了她一眼。
溫柔的滑弦聲音似乎還在室內回盪,盛卉直視他的眼睛,心髒深處那些堅硬的、早已四分五裂的東西,在這一刻化成粉末,風一吹,了無蹤跡。
她心裡起了一陣風。
或者說,風一直刮著,曾經她在風裡飄,這一刻站住了,於是感受到風。
「吉他拿開一下。」
盛卉紅著臉站起來,朝他眨了眨眼。
她腦子裡一句話也不剩,隻有一件事迫在眉睫。
吉他落地的一瞬間,她也落到他膝上。
她主動纏住他的脖頸,湊過去口勿他。
男人高大的身體過電般輕顫了下,因為她沒坐穩,他伸手將她摟近些,按扣在懷裡。
她的味道像這個世界上最醇烈的酒。
葉舒城很快掌握了主動權,輕掐著她的後頸,舌尖深深探入。
他的心理建設在這一刻全盤崩潰,或者說,鑄就了一座更堅硬的堡壘。
他從來沒有一秒鍾想過要離開她。他想陪在她身邊,無論什麼角色都好。
盛卉扌莫到他的頭發,今天一點也不蓬鬆,有點硬,不好抓。
她的身體熱得要炸了,兩個人的襯衫都從褲月要裡頭滑脫,她碰到他炙熱的身體,而她自己也在感受冷熱交接。
這裡可真不是一個好地點。
盛卉想停卻停不下來,正好聽見外邊傳來敲門聲,她緊張地側開臉,腦袋埋進他肩窩。
她聽見葉舒城啞聲問門外的人:「什麼事?」
外邊傳來喬黛的聲音:「那個小杏睡著了」
她們剛才並沒有去看節目。
小杏拉著喬黛,像個衛士一般守在爸爸的休息室門口,不讓任何人進去打擾他們。
但是爸爸和媽媽交流感情的時間未免太長了些。
現在已經八點多快九點了,她的生物鍾很強悍,即便站著,也不影響她要睡覺。
喬黛發現小杏歪到自己腿上,連忙把她抱起來,讓她枕著自己的肩膀睡覺。
四歲的娃娃並不很輕,她抱了沒一會兒就手酸了,萬般無奈之下,隻能敲響身旁的房門。
盛卉從葉舒城身上爬起來,慌亂地整理自己的衣服。
葉舒城晚上還有酒局,推拖不得,她隻能帶著小杏先回家。
分別之前,她鼓起十萬分的勇氣,在男人白皙的下巴親了一下。
葉舒城心跳漏了一拍,就聽見她忸怩地對他說:
「少喝點,我在家裡等你回來。」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能不能再說一遍?」他突然問,眼神溫柔至極。
「什麼?少喝點?」
「不是,另外一句。」
「哦」
盛卉停在門後,咬了咬牙,細軟的聲音仿佛從喉間擠出,「我在家裡等你回來。」
「好。」
男人笑著答應,從未見他如此開心。
離開晚會場館,上了車,盛卉把女兒安置在寶寶座椅上,自己靠在後座另一邊,出神地想心事。
她已經知道怎麼表白了,不需要任何邏輯、思路,全憑感情。
而她不知道的是,那句「我在家裡等你回來」,對葉舒城而言,已經是他聽過最深情動聽的一句話。
回家的路程漫長,盛卉的目光跳躍在流星飛矢般的路燈上,忽然想聽點歌。
寶寶還在睡覺,她戴上耳機,打開音樂軟件,找到那首《iv》。
原版的單曲要比葉舒城演繹得更豐富一些,畢竟他隻有一把吉他,而這首歌中還有其他許多的電音元素。
但是,他們傳遞的感情是一致的,時而跌宕,時而溫柔,時而悠長,時而惆悵。
盛卉仰躺在座椅上,緩緩閉上眼睛。
聽到大約兩分半鍾的時候,這首所謂的「純音樂」突然出現了幾句歌詞。
她倏地睜開眼,轎車此時正穿過一片橋洞,室外的光線一瞬間暗下來。
耳機之中,溫柔的男聲輕輕吟唱道,嗓音透出幾分荒涼——
andnothinkfaithisakening
andjustasyback
youushfroheledge
此刻我感到自己的內心不再堅強
隻因你把我拯救回來
卻又將我推下深淵
身側的寶寶座椅傳來窸窣聲響,小杏悠悠地醒過來,扶著扶手探出頭。
「媽媽,你怎麼哭了?」她微微睜大眼,用稚嫩而沙啞的聲音驚訝問道。
盛卉連忙用手背擦掉臉頰上濕熱的水珠。
「媽媽沒事。隻是眼睛進東西了。」
她朝小杏溫柔地笑笑,眼眶仍是紅的,「弄出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