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嫁(1 / 2)
第三章:
阮明姝眼底淚潸潸的,已經成了個小結巴,怒道:「他…他他他怎麼陰魂不散的!?」
春枝知道姑娘膽小,忙將錦盒扔在一旁,走上前去寬慰:「姑娘,獻王如今應當還沒死。」
昨兒傍晚才和殺手碰了麵,從京城去幽州少說要半天,這個日子殺手可能尚且還沒在幽州看見獻王,獻王肯定還活著。
阮明姝心生惱怒,這個獻王怎麼就是不放過她!她讓丫鬟扔給東西也能被他發現,難不成他真的有好幾雙眼睛?
阮明姝的氣色勉強好了一些,不過纖弱的身姿依舊有點抖:「你把東西直接扔在後門的巷子裡了嗎?」
太過光明正大,才讓他抓到把柄。
春枝不敢對姑娘吐露真言。
春枝做事謹慎,她分明是燒過錦盒後,避開耳目埋在後巷的土裡,做的天衣無縫,怎會被獻王察覺?
春枝不敢細想,後背已經沁著冷汗,思量稍許,她垂眼,輕聲作答:「是。」
阮明姝蹙起婉轉的娥眉,呼出的溫熱氣息,「春枝,你好蠢,扔到後巷肯定讓人誤打誤撞給撿走了!」
春枝艱難道:「是奴婢愚笨。」
既然不是橫死的厲鬼前來找她索命,她心頭壓著的石頭也能落定,她望著春枝唉聲嘆氣,握著她的手語重心長:「定是被貪財的人拿去當鋪換錢,蠢東西又不知道錦盒上有王府的印記,如此就容易被王府的人發現。」
春枝聲音發澀,擠出一個字:「嗯。」
阮明姝拍拍自己的月匈口壓驚,「我們可不能像這等蠢笨如豬的愚民,做事前得動動腦子。」
屋內爐火正熾,渺渺淡香點綴餘光。
阮明姝說完就放下手裡的碗,轉而拾起盤子裡的蜜餞,吃了兩顆,滿口蜜糖的甜味。
窗外餘暉猶如傾斜而下的金粉,光線透進軟塌之上。
阮明姝靠著金絲枕,手裡捧著一本《孫子兵法》,窗欞透近來的光線恰好映著她的側臉,柔膚細膩雪白,比純潔無瑕的玉還要通透。
少女輕皺眉頭,麵上稍顯難色,她遲遲沒有翻頁,似是在認真鑽研書中的文字,門外忽然傳來幾道敲門聲。
「三姑娘在廚房新做了道糕點,特意讓奴婢給大姑娘送來嘗鮮。」
隔著廂房門說話的是秋蓮,林姨娘院子裡的心腹,亦是阮青蘿身邊伺候的丫鬟。
這幾年,林姨娘在侯府風頭正盛,偏得獨寵。
林姨娘能復寵,她的女兒,功不可沒。
阮青蘿詩詞歌賦,樣樣精通。就算阮明姝不喜歡她這庶妹,也得承認阮青蘿在宴會上隨口做的詩,是她想破腦袋也想不出的。
阮明姝鬆口讓人進了屋子。
秋蓮規規矩矩將食盒裡還熱乎的糕點擺盤上桌,退出去時,忍不住抬眸瞧了眼大姑娘。
見她一身月霜淺白的交領襦裙,水芙色的淡淡寬袖,收月要襯月匈,婀娜玲瓏的身段,綽約娉婷。
一綹鬆散的烏發用玉簪輕鬆挽起,玉頸修長雪白。
芙蓉映麵,媚眼無辜,眼底蘊著極純的天真。
當之無愧是京城裡艷壓群芳的大美人。
不過幸好,這位漂亮絕色的大小姐沒長腦子,空有害人的心思,沒有害人的手段。
阮明姝抬眼,眸底清泠浮水,「知道了,你回吧。」
秋蓮做完姑娘交代的事情,便躬著身退出了大姑娘的屋子。
等房門徐徐關上,阮明姝微微瞥過眼,看向桌子上這碟還熱乎的點心,香味濃鬱,叫人食欲大開。
窗戶半開,院中拂來冷風,吹散了這陣誘人的香氣。
阮明姝坐在軟塌上,臉色還餘著方才收到驚嚇的蒼白,眼尾猶存驚嚇,她不太高興的說:「誰要吃阮青蘿做的糕點,她休想討好我。」
一盤精致的小點心就想收買她?真是做夢。
但是阮明姝想到父親和親弟對庶妹的偏心,更恨得咬牙切齒。他們怎麼被幾盤點心和幾首詩收服了?
二房的兄長們,最重嫡庶之分的刻板嚴肅之人,待阮青蘿比對她還要親和,諸多照顧。
阮明姝早就酸的牙癢癢,她蹙著眉看著窗外的海棠樹,微微嘆了嘆氣,心底愁得發苦,她什麼時候才能把阮青蘿趕出侯府?
阮明姝麵露惆悵,肚子又不爭氣的餓了,她聞著糕點的香氣,沒忍住伸手拿了塊點心,櫻唇微張,咬了一小口,抿進嘴裡。
她更生氣了,這味道竟然該死的好吃。
阮明姝氣鼓鼓吃掉小半碟,忽然間,少女靈機一動,眉眼映著靈動的顏色,她說:「我想到辦法陷害阮青蘿了。」
春枝麵色一頓,不知道姑娘又要折騰什麼。
姑娘其實心地不壞,闔府上下,她隻討厭三小姐,這幾年做過不少啼笑皆非的事情陷害三小姐,次次吃虧,回回都不長記性。
阮青蘿瞧著人畜無害,手段卻也不簡單。
綿裡藏針,不動聲色拉攏人心。
府裡大半的人,如今心眼都是往三小姐身上偏的。便是暫時借住在侯府的陸公子都不例外。
姑娘實在不是阮青蘿的對手。
春枝張嘴正要勸一勸,才剛說了一個字,便被打斷。
阮明姝展顏淺笑,興沖沖對春枝說出自己的盤算:「我要告訴父親我吃了點心肚子疼,她下毒要害我。」
春枝雖然也不聰明,但是這個法子聽起來好像不是很有用,「可是三小姐給其他人也送了點心,他們吃了都沒事,您便是說自己肚子疼,也沒人信的。」
阮明姝想了想:「你說的好像也對。」
她嘆氣:「那我下次再想想別的辦法。」
春枝點點頭,「是呢,往後日子還長,咱們多的是機會。」
*
深夜霧濃,燭台上的火光跳躍。窗外又下起聲勢浩盪的大雪,瓦片簷溝不消片刻已是一片雪色,白霜壓彎了枝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