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孝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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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熹與沈瑛對知府衙門內的鬧劇看法是一致的:不能不管,也不能管得太多。

二人勸走了鍾宜,鄭熹的話說得非常的委婉:「這孩子固然無禮,也是因為一片孝心,如今不宜再生枝節。您要是願意,咱們將他父親的後事料理妥當之後一同回京,聖上如果問起,我必將所見如實稟報,不使世叔蒙冤。如何?」

鍾宜自是感覺十分的晦氣,哪怕隻有他自己,善後都不太容易,如今又有一個鄭熹,此人不落井下石就算自己欠一個大人情了,讓他幫忙隱瞞倒打一耙?這人情太大,吃不消!也隻能就坡下驢。

他倒也果決,心道:罷罷!我就回京請罪蟄伏幾年又如何?!

鍾宜接受了鄭熹的勸說。周遊還有些不忿,明明這知府是自己死的,乾鍾宜何事?卻被沈瑛攔住,低聲勸他:「死者為大。鬧大了於鍾大人官聲有礙。你要不信,回去問鍾大人。」

兩人又安撫這知府的兒子,趕緊把親爹的喪事給辦了,他們也不再去算兒子闖禍嚇死爹的事了。

將雙方都給勸住了,轉叫衙門裡還能辦差的人,分一個來想忙料理知府夫婦的身後事,停靈幾日,叫這孩子帶著仆人扶靈回老家安葬。給出個文書,使沿途的官驛接待這扶靈回家的人。

處理完這些,兩人馬上寫了奏表,將案情、所見知府之死如實稟報,言明數日之後即押解人犯、連同物證一同回京。因為人犯在他們來之前受過拷打,傷勢略重,恐路上死了,所以先緩上一緩。

待快馬將奏表送出,本城的裡長、鄰長也擠滿了前衙。

黃先生悄悄打了個哈欠,偷眼看鄭、沈二位,隻見二人熬得眼睛微紅,卻都精神振奮,少且不得陪著了。他問:「人有些多,是一起一起叫進來,還是一同訓話?」

鄭熹道:「一同說了吧,你們也陪著熬了一夜了,早些吩咐完,叫他們去辦,你們也好歇著。」他與沈瑛到了前衙,問出了兩個問題——

一個白淨年輕的小貨郎,一個二十年前在這裡的叫許友方的人。

鄭熹給出了賞格:「有線索的我必有賞,我不日啟程返京,動身前找到人,一條消息賞五十貫,報來得越早,得賞越多。動身前沒有消息,就不必再報了。」

這可是筆巨款!而且是起步價!報得越早,賞得越多!

人人心動。

其中徐甲心跳得厲害!他顫著嗓子道:「可……要是弄錯了呢?有沒有更明白的表記?」

更詳細的信息也不多,隻知道這貨郎兩隻擔子上的匣子不一樣,而許友方有一個女兒,算來今年應該二十歲了。

底下於是有人說:「仿佛聽過姓許的名字,但是不確切,是好些年前的事兒了,容小人回去核實。」

鄭熹道:「可。」

徐甲本來想馬上跳出來的,聽他這麼一講,心道:我也去再看看是他不是!他們應該還沒跑!

一群人哄然而散,鄭熹對黃先生道:「我們也去行館休息了,事情讓他們辦,你們也歇著吧。有消息不必等,隻管來報就是。」

黃先生如今可太喜歡他了!忙不迭地答應了。

鄭熹與沈瑛往後衙上了炷香,才去了為他們準備的行轅。由於府衙之外最好的地方之前被安排給了鍾宜,陳萌就想請他們去自己家住,鄭熹與沈瑛都說:「不必。」將沈瑛派了來,是皇帝體恤,辦案,到底是要避嫌的。

兩人到了黃先生等人盡力收拾好的另一處行轅,黃先生陪了來,還說:「狹窄了些,還望恕罪。」其實內裡的布置是一點也不比別處差的。

鄭熹與沈瑛也都帶了伺候的人,卻也不禁黃先生的人安排的仆人,隻讓不要吵鬧,他們要休息了。人比人得死,這可比鍾宜又好伺候了!黃先生熬了一個夜也覺得輕鬆,腳步輕飄飄地在此處尋扌莫了間當值的屋子就睡在這兒了。

這邊,鄭熹與沈瑛也都又累又倦,沾枕即睡。仿佛才躺下沒多久,就有人小聲來報:「有線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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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錢壯人膽,徐甲思前想後,這欽差斷案明白,想不是個惡人,而貨郎一家又是裝瞎子又是吃官司,想必也不是什麼好人,他說服了自己,如果確認了,不管是不是,都悄悄去告訴欽差。

徐甲先回自家,取了自己一套舊衣,抱在懷裡去了出租的房子。

此時,那單間的房子裡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張仙姑把朱神漢料理乾淨,朱神漢身上新傷疊舊傷,也不方便挪動。張仙姑給他洗了頭、擦了身,藥也上了,將人放到床上趴著,自去後麵灶上做飯。祝三已經簡略地將那塊破門板修了修,弄了個略方正的樣子,又拿到門口使清水刷刷乾淨,倚著牆晾曬著,預備晚上就架在桌凳上搭個簡單的板鋪。

將新的床板晾著,祝三又出去買了隻雞、一點精米、雞蛋、白麵,再去拿了隻小砂鍋。回來拿雞給張仙姑燉了,給朱神仙補身子。她自己卻將砂鍋放在一邊,說:「熬藥得小爐子,我看也不難,我自己壘一個就得。」

張仙姑看朱神漢的樣子也確實可憐,沒好氣地說:「雞拿給我,先捆在那邊放著,我才將昨天那點肉骨燉上了,明天再吃雞。」

朱神漢含糊地道:「哎,也不是什麼金貴人,有點吃就得啦。不是餿的就行!牢飯裡還有砂子呢,我也吃了。」他著實吃了些苦頭,上完藥,也等不及吃肉骨頭就昏睡了過去。

祝三就去壘熬藥用的小灶,張仙姑繼續做飯,徐甲意思意思地敲了敲門,祝三兩手泥,張仙姑在圍裙上抹了把手出去問:「誰?」

徐甲道:「我看你家大哥卻才把衣裳也燒了,回去找了一件我自己穿的,別嫌棄舊。」

張仙姑臉色也好了,笑道:「哎喲,多謝了!」

徐甲問道:「傷得怎麼樣?還行麼?要是不成了,可得先告訴我。」

張仙姑將臉一翻:「這是什麼話?我們好得很!」

徐甲裝作被她罵得不好意思,將臉別過去,掃到了牆邊看的擔子。不錯,貨郎,帶老娘,十二、三歲,白淨,擔子兩邊的匣子長得不一樣!就他了!哪怕不是十分的準、認錯了人,欽差如此好心,也能討點辛苦錢了。湊身新衣不成問題!

他把衣服放下,飛快地跑了。

祝三在後麵乾活,沒發現徐甲的異狀,她也不在乎徐甲,難聽的話,以前聽得多了,擔心朱神漢死在這屋子裡不算是最難聽的。如今的她,親爹身上沒案子上,萬事都好辦。隻等親爹身上的傷好一點,就換個地方重新開始。這一次事情下來,她倒覺得,先做個小貨郎,攢點本錢也不錯,不必非得跳大神賺錢!至於鄭熹,以今天早上府衙公子這一場鬧,且有他煩心的呢!他要找自己,有那個心,也騰不出那個手來!

壘完熬藥的小灶,點了把細柴,感覺還行,先洗了手,將砂鍋洗乾淨,抓兩把米進去,又舀兩瓢水,放在後麵慢慢燉著。那頭張仙姑的肉骨湯也煮好了,又往裡下了許多菜蔬。再瞅瞅砂鍋,心道,還有大米,足夠好了。

張仙姑拿了三隻碗放在鍋台上,一隻盛了許多肉骨配一勺湯,一隻全是菜蔬,另一隻盛了菜蔬之後又撥了兩塊帶肉的骨頭。將後兩碗端到前麵桌上,對祝三道:「那個叫它自己先熬著。來吃飯!」

又端起滿起肉骨的那一碗到了床邊,對朱神漢道:「起來吃飯了!」

祝三端起碗來吸溜了一口肉湯。張仙姑的手藝就那樣,比起府衙的廚娘徐大娘,那可差得遠了,不過祝三向來不挑剔,覺得肉湯味道鮮美,撥了一塊骨頭進另一隻碗裡,她端著碗往門外走去,這屋子不大敞亮,還是門口亮堂。

到了門口還沒蹲下,一陣馬蹄聲傳來,祝三捧著個碗看過去,麵色突變!

那個長寬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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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良被叫醒的時候正在痛快地打著呼嚕,他行伍出身,能吃苦,可在他熟睡的時候將他搖醒,他也是有脾氣的!

隻是鄭熹都已經起身了,他也隻能壓著起床氣說:「七郎,你接著睡。我去看看!那小子我也見過的!」

他本是鄭家的家仆,是鄭熹他爹鄭侯給他栽培起來的,跟著鄭侯出征,鄭侯也是個大方的人,見他忠誠可靠,索性放了他的奴籍,使他謀了個軍職。饒是如此,他也沒有出去自立門戶,仍然以鄭氏門人自居。這次鄭熹出京辦差需要人手幫忙,他也就求了鄭侯,進了隨從的名單一塊兒來了。

那怎麼能讓鄭七沒睡好的時候親自去確認一個小貨郎呢?必得他去,讓鄭熹好好休息!

如果是小貨郎,這小子非得老實跟著七郎走不可!如果不是,金良睏得通紅的眼睛瞪了徐甲一眼!

徐甲並不知道,事分輕重緩急,人的份量也有輕有重。如果現在是有沈瑛外甥女的消息,你沖到他床邊吼,沈瑛都不會生氣。這小貨郎,份量顯然是不大夠的。鄭熹說的「有消息就可來報」,是有些客套的成份在內的。

然而,徐甲分不清,他更不知道其中內情,憑猜,是猜不透的。如果這事是黃先生在辦,他可能會先派人把祝三一家穩住,或者就拘在當地,等鄭熹及其隨從睡飽了,再去確認。可是黃先生也去睡覺了,徐甲又一門心思來報信換賞,他連黃先生都沒請示。等黃先生知道的時候,徐甲已經見著金良、鄭熹了。

鄭熹隻說了一句:「你這樣子不好,不許激怒他。」

金良殺氣騰騰地就來找小貨郎驗真偽了,一個徐甲跟在後麵跑得快要喘死了。金良還是控製了馬速,沒有全力奔跑,到了祝三麵前也很輕易就勒住了馬,將牙一呲:「小子,怎麼說?」

裡頭張仙姑見祝三站在門口不動,出來問她:「傻站著乾什麼?進來吃……」

金良對她又是一呲牙。

張仙姑「哎喲」一聲:「你不是那個錢袋叫人偷了的嗎?還是我家老三給你找回來了!茶棚!你忘啦?怎麼找到這裡來的?進來喝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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