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行跡(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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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主簿道:「哎喲,老王悠閒一輩子了,難得見他這麼六神無主呢。現在好了,神魂歸位了。」

王司直笑罵:「你們兩個促狹鬼!小祝年輕也還罷了,老左你……」

「哎——不如你老!」

幾人談笑一陣兒,又各忙各的去了,這一天,祝纓沒打算盤,接著帶人抄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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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過了端午節,大理寺就收到了公文——祝纓要的人找到了,就在京城。

祝纓拿著回復的公文,一頁一頁地研究,一共兩頁紙,寫著一個姑娘短短的二十餘年的經歷。她沒有查過馮夫人的行跡,但是從姑娘這裡也可以窺出一二。

這個叫嬋娟的姑娘起初並不在京城,先是隨著馮夫人被發到離京約扌莫六、七百裡的一處交通要道,五年後,嬋娟還沒有夭折,又隨馮夫人被轉調到向西三、四百裡的地方。又五年,馮夫人又被調走,而嬋娟因為生病,因為怕她在路上死掉,所以她留在了當地,從此與馮夫人分開。

再然後,嬋娟先是被一個「母親」收養,隨了這位老妓的姓,改名喬桂香。五年後,養母死了,她就又換了一個地方,改回本名嬋娟。接著又輾轉幾處,直到兩年前,祝纓等人入京前不久,她竟回到了京城,並且再次改名——珍珠!

祝纓將這兩頁紙仔仔細細讀了三遍!

珍珠現在的「姨母」竟是九娘!

「這也太巧了吧?!!!」

祝纓吐了口氣,又認真地看了一回。惹得一旁王司直驚訝了:「小祝,你有難題?」

以王司直對祝纓的了解,這小子記性極好,不太復雜的事兒,看一眼就能記住了,反復讀了好些遍,難道是那些賬房出了什麼難題?不應該呀,不是公文的麼?

祝纓問道:「老王,問你個事兒。」

「你說。」

「一個人,總是改名字,是因為什麼?」

王司直想了一下,說:「要麼是逃犯,要麼是行騙。要麼……唔,反正不是正常人。要麼是奴婢?主人家給改的名字。」

祝纓又問:「那……我再問你一件事兒。」

「嗯?你今天是怎麼了?」

「人在十歲的時候,記事兒了嗎?」

「這不是廢話麼?十歲了還不記事兒,那不是傻子嗎?到底什麼事兒?」

壞了!祝纓心說。回答王司直的卻是:「十歲發了一場高燒之後不記事兒了,然後改了名兒的呢?」

「倒是也有,不多。太巧了。沒燒死也沒燒傻。」

祝纓道:「那就是燒得忘了吧。」說著,把手裡的公文隨便一扔,抻了個懶月要,問道:「龔逆的案子快結了,你預備怎麼辦呢?」

王司直不再好奇祝纓的案子了,說:「我打算等龔逆的案子一結,看看怎麼論功。再準備一備厚禮送到鄭侯府上,然後就寫個請休致的本。」他的這個本,一般也送不到皇帝手上,多半在政事堂或者吏部那裡就辦了。

祝纓道:「能湊上五品,就能領半俸休致啦。可你這一份厚禮下去,老本兒就不剩多少了。不得置點田地房舍?」

王司直道:「京城周圍,能有多少地給咱們這樣的人置辦?」

「沒有良田還有薄地呢!」祝纓道,「也能產出,還不招人惦記。」

王司直道:「妙啊!我怎麼沒想到?總想著買點良田,好叫兒孫免於飢寒,卻也隻有一點點田地。」

祝纓道:「那你可開始尋扌莫啦,要幫忙的時候,也說一聲。」說到最後,語氣裡竟十分的傷感。

王司直也感慨:「多虧到了大理寺又遇到了你們啊!」

祝纓把王司直勾到去買房置地上麵去了,她自己卻順手抄起公文又去找鄭熹,向他匯報:「大人,上回那人,找著了。」

鄭熹也不在意,說:「好啦,有的人也不會再攔著我結案啦。」

祝纓哭笑不得:「明明是袁案還沒結,怎麼又說到我了?」

鄭熹道:「袁案能有什麼?太子妃的寶座都丟了,這案也就結了一半了。」

祝纓心道:這姑娘有點慘了。但沒說出口,反而將公文搖了搖說:「那我就去辦這件事了?」

鄭熹道:「去吧。早早了結,多少正事忙不來呢?你既全了他們的體麵,也該放手了。」

祝纓道:「體麵也得自己掙啊,我看那位夫人也沒什麼體麵可言的。」

「嘖!給你三天,料理完這件事,回來給我接著認真讀書!否則,這回的好事就沒你了!」

祝纓問道:「什麼好事?先說說嘛!」

「越發沒上沒下了。」

祝纓老老實實垂手站著,道:「下官惶恐。」

鄭熹左右端詳了她一下,道:「越看越不對勁兒!你還是沒上沒下吧。」

祝纓也不繃著了,歪著頭道:「這可是您說的。」

「辦你的事去吧。」

「那我可出去了,這兩天得算辦案。」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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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纓走出宮門的時候,被門口的禁軍慰問了:「小祝大人,臉色這麼不好,是病了麼?要不要送?」

祝纓道:「不該多吃那個包子,我得趕緊回去了。」

禁軍們笑著搖了搖頭:「慢著些。」

祝纓從宮裡出來,先不回家,就穿著官衣先去了京兆府求見王雲鶴。

王雲鶴聽說她來了,抬頭看了看窗外的日頭,道:「他?請進來吧。」說著,起身正一正衣冠,問道:「是什麼公務?」

這個時間、這個人,大理寺還有些案子沒清完,應該是公務的。

衙役道:「沒說,隻說有件公務要同您說。」

王雲鶴愈發確定了自己的猜測,道:「有請。」

祝纓被一路請到了王雲鶴的麵前,極有禮貌地拜見王雲鶴,王雲鶴道:「坐。」

祝纓謝了座兒,衙役奉上茶,祝纓也是啜了一口才拱手說:「京兆,大理寺辦龔逆的案子,有一件小事,須得勞動京兆。」

王雲鶴嚴肅地問:「是什麼事?」

祝纓起身,將公文、兩頁回函都遞給了他:「京兆請看。」

王雲鶴將兩樣都看完,眉頭皺得很緊,道:「大理寺是什麼意思?」

祝纓說得正義凜然:「當然是依律而辦。」她接著又有點低聲下氣地說:「那個,鄭大人把這事兒交給下官了,下官想,當年既然是冤案且已昭雪,就該各歸本位。這個人,該回她的家,見她的父母。隻是,她如今是歸您管的……」

珍珠要脫籍,是需要王雲鶴首肯才行的。哪怕大理寺行文,也得跟王雲鶴打個招呼。王雲鶴道:「可以。」頓了一頓,又指著幾處說,「你留意。」

祝纓苦笑道:「留意到了,所以下官沒有先傳喚她,而是來找您。無論這人是怎麼想的,終歸是畸零坎坷。下官想,先請您開脫了她去,再悄悄尋她安置了。讓她餘生也好少受侵擾、平靜度日,您看……能不能先簽了?咱們不說出去?這兩張紙,上的事兒,咱們當沒看到,成不成?」

王雲鶴看了她一眼,口氣突然變得很詫異:「怎麼,這樣的小事也需要昭告天下麼?大理寺何時這麼閒?京兆府可沒有這麼無聊!」

脫籍,通常得寫個自訴,王雲鶴道:「這個也就免了吧,放一個人,也不必那麼多的麻煩。」

祝纓道:「她……跛足。」

王雲鶴輕嘆一聲,提筆給寫了個理由「殘疾」,因殘疾,放一個官妓脫籍從良,理由相當的正當。也可盡量避免什麼「義仆」,叫這姑娘以後不用被人一提起就說個「替主人家小娘子入賤籍」之類的話。可以「清白乾淨」地生活。

祝纓捧著王雲鶴蓋了印的文書,道:「京兆……」

王雲鶴擺擺手,道:「司直忙去吧。司直日後不要忘了今日今時的心情。」

「下官是說,向您借幾個人,再借個地方使一使。」

「啊?」

祝纓舔舔唇:「那個,連大理寺的人,我也不用。京兆地麵的事兒,還是您這兒方便不是?」

聽她腔調油滑了起來,王雲鶴也輕鬆了一點,道:「要我行方便,你有什麼表示沒有?」

祝纓瞪大了眼睛:「您不是吧?」

王雲鶴去書架上順手抽了本書,翻了一頁:「背兩頁我聽聽,就給你了。」

祝纓背了兩頁書才從王雲鶴手上討到了幾個人,京兆府的班頭她認識了好幾個,這回剛好是個熟人——張班頭。

祝纓與張班頭也不客氣,說:「咱們走著?」

張班頭笑道:「請。」

離了王雲鶴跟前,張班頭就問祝纓:「您要兄弟們做什麼?」

祝纓想了一下,道:「你先去把九娘給我提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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