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天使(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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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植和藍德都沒有動。

祝纓重復了一遍,薑植匆匆再瞥一眼黃十二郎的無頭屍身,點點頭。他看藍德還沒回過神,也喚了藍德一聲,藍德如夢初醒般地:「哦!哦!回去!回去說話。」

砍頭,他二人看著還不怕,祝纓將黃家老宅拆得一根不剩就出乎意料了,而最讓二人想不到的,是百姓的恨意。或者說想到了恨,沒想到表現出來會這麼的強烈。薑植也讀書,藍德也識字,也知道史上某些奸角被處刑後百姓分食其肉之類的描述,但那隻是文字。京城還是斯文的,多少年沒有出過這樣的事情了,兩人壓根就沒見過。

他們的心裡都有一絲震撼。

薑植不動聲色,看一眼祝纓,心道:祝三郎是個可靠的人。

藍德悄悄撫了一下月匈口,偷偷看一眼祝纓,心道:這是個狠角色哩。

都覺得祝纓做事穩妥可靠,尤其是藍德,還想如何能讓皇帝憤怒的心得到滿足,這屋子一拆,藍德滿肚子都是:這怎麼不是我想出來的呢?!!!

他隻想到,比如把黃十二郎家成年男丁都殺了、全家流放、抄家、把黃十二郎他爹墳刨了,之類的。那些跟這個一比,就未免太過「俗套」了。

藍德恨不能敲一敲自己的腦袋。

祝纓隨口說了幾句:「將磚石木料碼好,我有用。」「死都死了,尋口棺材給他埋了吧。」「把那個地牢、水牢都給我填平了,別叫小孩子掉進去找不著。」

藍德好奇地問道:「祝大人還要蓋房子?」

「啊,一年兩季莊稼,肥力不夠撐不動,還得積肥,蓋個積蓄的池子挺好的。」

祝纓隨口一說,藍德的心裡又滿滿的全是悔:我怎麼又沒想到呢?

薑植對祝纓道:「積肥?」

祝纓道:「嗯,之前也有計劃了,這些磚木還不夠的,唉,還得另貼些呢。」她滿是公事公辦的口氣,黃十二郎的一頁已然掀過,現在討論的是莊稼施肥的問題了。肥很難得的!特別重要!肥力跟不上,就容易出現稻、麥兩季同時減產,加季加起來堪堪比隻種一季,算上人工還要倒欠的情況。

無論是綠肥還是糞肥,都還挺緊俏的。田邊砌點池子,或者路邊砌點茅房,挺好的。就怕到時候搶肥打起來,也挺頭疼的。

祝纓的計劃裡早有推動積肥這一項,以前農夫們也有積肥,不過沒個人統籌安排一下,效果總是不佳的。還有種桔樹,也是要積肥的。

現在遇到了趁手的材料,廢物利用一下,祝纓認為這樣挺節約的,不浪費東西就是積德。

藍德和薑植此時都不確定她這麼說是真是假,薑植心道:如此一來,再提及黃某人就不是良田廣廈、威風赫赫,而是真「遺臭」。黃氏後人或有飛黃騰達者,也再難覓祖先之跡了。

藍德不自覺地咬了咬拇指尖,心道:這案子他已辦成這樣,我要如何才好做些事情顯出我來?

祝纓舉起手來一招,隨從們開始拆掉方才的高台,準備坐騎等擁簇著三人回縣城去。

這個地方已然如此,用來招待這二人未免簡陋了些,急著辦案的時候他們二人沒空計較,案子辦完了再不給招待得舒服點兒,薑植還好解釋,就怕藍德不聽解釋回去亂說一氣。

祝纓道:「這兩天辦案太急,有疏忽處還望見諒呀。回到縣城二位就可以好好歇一歇了。我已將二位到來的事情告知本州的冷刺史,這件案子本是他讓我暫管的。」

薑植又看了她一眼,心道:冷雲是個什麼人咱們能不知道嗎?他在大理寺就是個活菩薩,不乾什麼正經事兒的。

藍德有點小得意,有點想笑,又忍了:「那咱們就等……不不不,怎麼敢讓刺史大人跑過來見咱們呢?」

祝纓道:「那先回縣城再說?」

藍德道:「好。」

薑植問道:「如果黃十二是明正典刑了,主犯都死了,案子還怎麼結?底下的人都推到主犯身上,下麵的案子還怎麼審?然而陛下、政事堂又要你仔細辦案,不容有失呀!」他說著看了藍德一眼。

藍德也吸了一口氣,又揚著脖子說:「反正陛下要誅黃十二,咱們的差使也就完了大半了!祝大人,陛下隻要我觀摩的。」對祝纓說話的時候,他不自覺地放低了聲音,語速也緩了一點。

祝纓仍是重復了那一句話:「回縣城再說。」

途中要經過兩座驛站,祝纓計劃在第一座驛站裡就休息一晚,第二天再趕回去,中午在第二座驛站裡吃個飯,下午前趕到,回到縣城就又可以休息了。她將安排告訴了二人,二人都認為很好。薑植道:「不愧是你。」

休息的時候,藍德洗沐一新,倚在榻上喚個小宦官給他捶腿,問:「薑大人和祝大人呢?」

另一個小宦官道:「在那邊亭子裡下棋呢。」

藍德道:「讀書人的習性,真是不好。」居然是下棋,不是搖骰子,忒裝模作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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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植也有些乏,但是不想表現得懶散,一邊隨手落子,一邊說:「老了,精力大不如前了。」

祝纓道:「我可不愛聽這話。你正當壯年,比我大不了幾歲,要是現在就說老了,過兩年我豈不是也老了。我可不認。」她沒怎麼認真學過下棋,就是「會下」,閒時也不打棋譜,跟薑植也是胡亂下的。

薑植笑了,神情輕鬆了一些:「案子的後續你可有眉目了?藍德想殺黃十二全為討好陛下,殺完人之後的爛攤子他是不會管的。再者,陛下很在意『私設公堂』這件事,你接下來要怎麼處置?你可要留神物議,落下酷吏的名聲就不好了。」

祝纓道:「凡告狀的,卷宗都已梳理完畢,該審的該取證的也都有了,並不會誤了案子。也不至於誤了秋收。連同宿麥,冷大人前番過來巡視就是為的宿麥的事兒。正事都不至於耽誤。是不是酷吏,見仁見智吧。薑兄,鄭大人一向可好?近來少聽到他的消息了。」

「你到此時才問,我還以為你不問了呢!」

「他要有急事囑咐,不用我問你也會找機會先說了。既然你沒講,就是不太急。我頂好是不要問,先將陛下的意思給辦了,免得著了痕跡,害鄭大人一起挨訓。我離得遠,不過是看文書,鄭大人可是天天在宮裡,舅舅訓外甥,還是當麵,嘖。」

薑植又下一子:「說不過你。我回去以後大概就要離開禦史台了。鄭奕也要有外任了,大概隻有邵書新、溫嶽還在皇城之內了。」

祝纓道:「這麼些年了,你們也確實該動一動了,早動比晚動好。你會去哪裡?」

薑植道:「宛州別駕。」

祝纓想了一下,道:「恭喜。」

「喜從何來?」

「升了。」

薑植搖搖頭,又下一子,道:「冷刺史還好?」

「他開始扌莫著門兒了,一個人有一個人的辦法,他能找著自己的辦法就好。便是薑兄也是如此,地方上也有地方上的好處,在地方上乾幾年,再看地方上的事情會變得很有趣。」

薑植笑笑:「那我就信了你吧。今天百姓這般,我是沒想到啊。有這麼大的怨恨,竟然沒人告上官府嗎?縣衙行事不端就罷了,州、府都沒有管的?」

「他們不知道,不知道私設公堂是大罪,不知道可以自己到衙門報戶籍,」祝纓說,「反正是都是繳租、服役,給朝廷繳也是繳、給豪強繳也是繳。他們起初是因為朝廷興兵賦役重而逃亡,落到了豪強的手裡,時日久了,哪怕朝廷已減了租賦,他們到哪裡知道呢?直到被豪強盤剝得活不下去,再逃往別處。怎麼辦戶籍?不懂。連縣城都很少去,一輩子不出縣境的大有人在,戶籍於他們有什麼用呢?」

「讀書出仕……」

祝纓笑了:「倉廩實而知禮節,都要餓死了,還有功夫讀書吶?讀書也是要有錢供養的。窮人家裡,除了天資極高者,讀書是極不劃算的。又不用出仕,你說的那些對窮人是統統沒用的。就算租賦一樣、服役一樣,給豪強做莊客,就在莊上乾活,給朝廷服役,一竿子給你支到三千裡外守邊去。僥幸不死在外頭,回家一看早死絕了。朝廷,是在和組成朝廷的人,搶人搶地。」

就像她,連個戶籍都沒有還不是當了十幾年的神棍,日子照過、飯照吃。她是耳朵靈的,想開個小茶寮,才知道有個自報戶籍的事兒。她爹娘幾十年了,神棍不也當得挺好的麼?戶籍,那是什麼?能吃麼?要是有戶籍,祝大這樣的外來戶征發一準兒先找上他,然後,就沒有「日後」二字了。

薑植驚嘆一回:「還有這些門道?」

祝纓又落下一子:「比如說打官司,隻有在籍的百姓才好打官司是不是?百姓平日裡也不好訴訟的。這你是知道的。」

薑植點頭,這個就不用細說了,就說黃十二郎的案子吧,幾十年了,也不見有人告得贏黃家。

「隱戶難啊!」祝纓說,「所以朝廷也不追究他們是怎麼跑,能清查出來就行。」

「南府隱戶也太多了。」

「已經好多了。整個南府、連同儀陽府等附近幾個府,都是當年獠人之亂的地方,亂七八糟的。平息之後戶籍數目之類就不太準了,當年據說籍簿都被放火燒了。選上的官兒,也有不愛過來的,也有來了病死的,南府多少年沒有知府了。怎麼乾活呢?不說這個了,鄭大人究竟有沒有話?」

薑植道:「沒有,讓我來看看你,與你聊上一聊。說你雖年輕,在地方上比我有經驗。」

祝纓道:「他對咱們是很好了。一個地方一個風俗,宛州轄下無府,直管幾個縣,每縣人口卻比我這兒多多了。你這麼聰明的人,必不會膠柱鼓瑟的。」

「仍是受益良多呀!」

兩人又聊一會兒,祝纓見薑植也有倦意了,一看棋盤:「謔!」她不怎麼會下棋,薑植卻是文士諸般技藝都不錯的,眼見她這盤要不妙,她說:「不玩兒了,你也累了,咱們吃飯去吧!」

薑植笑著把手裡的棋子往罐子裡一扔:「好,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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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了飯,薑植也休息了,祝纓又處理了一回雜務。她現在有著皇帝、政事堂的兩道文書,所有的授權都全了,可以放開了乾了。她又給冷雲去了一份文書,將後補的兩道文書的事情告知了冷雲,並且告訴冷雲——兩位天使都還在思城縣,要如何做,請速決斷。

繼而寫計劃,準備兌現給苦主的賠償。

她終於可以正式處置黃十二郎的財產了。以前在大理寺的時候,抄家她得設法從中折取一部分來。現在抄這個家,她得非常的小心,黃十二郎家產頗豐,但經不起太用力的花。

除了苦主的賠償。給各級辦案官吏的補貼是必須發放到位的,又有用了士卒的補貼。按照朝廷的規定,凡出了所屬轄區辦差的,每日都有些食宿料草的補貼。隻不過能到手多少既要看上官的人品,也要看上官手裡有多少錢。

還有冷雲出行多停留的這段時間的費用,也都折算到這裡麵。州、府的衙役她也曾借用了一段時間,他們的錢已發了,也要從這裡麵扣除。

其餘林林總總,都讓祁泰去算了一回,黃家錢糧浮財還能有不小的結餘。

黃十二郎最大的財富還是土地。這部分也「折抵歷年所欠之租賦」,按照市麵上的地價折算,都被祝纓給扒拉了回來。她預備給黃家無地的佃戶、莊客、奴婢分田。

照說奴婢作為黃十二郎的「財產」的一部分,應該是發賣抵債的,不過祝纓不打算這麼乾,她要將他們放良。奴婢要給縣衙耕種三年,種得不好的不給田,能夠種好、按規定繳租的,三年後這塊土地也能變成他們自己的。

佃戶、莊客會種地的,每家分一小塊土地,給縣衙耕種三年之後,地歸自己。

奴婢身份獲得的土地比佃戶、莊客要少一些,祝纓吃不準他們種田的水平,不敢輕易就將太多良田給他們擺弄。

佃戶、莊客數目約幾百,奴婢數目約幾十,分不去黃十二郎這許多田,餘下的祝纓撥一部分到公廨田內。另一部分中扣除要留給黃十二郎子女的部分,由縣衙暫管。

之前的隱田及隱戶,也以類似的方法辦理。都按成年男女的數目來分。其中未成年而無父母的奴婢等,暫由縣衙看管,等她閒下來的時候再來處分。反正餘田還是有的。

抄家所得中,她折取的大部分是黃家管事等人的財物,這些扣下來拾掇拾掇,主要取金銀。她望一眼窗外,得給這二位使者和隨從。不能少,但也不必太多。再額外封一個紅包給薑植,算是升遷賀禮。她自己從中幾乎不拿什麼。

不過沒關係,馬上秋收了,思城縣的公廨田的收成歸她了。

財物上這樣處分也就差不多了,再有些細節,她這裡也有餘量,不怕補不上。

第二件事情是正式在思城縣選拔文吏。她對思城縣的情況不如當初福祿縣扌莫得那麼的清楚,現在也沒時間讓她像對福祿縣那樣的觀察。不過最大的那個毒瘤已被摘了,辦事難度不大。

裘縣令等官員,她已查明且證據齊全,都不曾用刑,等冷雲的公文一到,由冷雲判了送京。她不再沾手。

縣中舊有的文吏與衙役分為三類,一類罪惡大的,與黃十二郎勾結且自己也有非法行為,譬如有買賣人命等事,追繳贓款,先打、再枷,然後判了死刑遞大理寺、刑部復核。一類有罪行,但是不重太嚴重的,也是追繳贓款先打再枷,然後免去差事罰勞役。最後一等是隨波逐流,不主動為惡的,打一頓,戴罪接著乾活。

然後再召新的衙役,讀書識字就不可能強求了。還是與福祿縣的時候一樣,要不能是鄉紳家三代直係的,因為「妨礙出仕」。中等人家識字的,可以做些簡單的書吏一類的文字活計。缺了的官員,就隻有等吏部來補了。

祝纓又將之前準備的推薦官員的文稿拿出來,重新刪改了一下,給小吳、顧同等人都是請的從九品的散官而非實職,因為這樣是以「功」請賞,比較容易通過。而有了「官」這個身份之後,再請補實職就會容易一點。她想了一下,把侯五、祁泰、曹昌也給列了上去,也都是先請散官從九品。這些人都是出了力的,成不成的,名字先寫上去。

不寫項樂,因為他才領職,不寫推薦官身而是與其他的縣學生一樣寫進有功賞格。小江等人也被她列在了受賞的後麵,官沒得做,都得留個名字下來。

她還在上麵添上了董先生的名字,董先生是「借用」,但是沒給她添太多的麻煩,也幫著看了幾天的賬,也給寫上。她不寫自己給董先生薦官,但寫了董先生有些功勞。董先生請官的事兒,得留給冷雲來寫。

祝纓熬了半夜,將這些都寫好。財、吏,是第二天到縣城就要發令做的,請功則是等到事情都辦完了,與總結一同送到京城的。

次日一早,藍、薑二人精神好了不少,三人一同往縣城趕去。日落前就回到了縣城,縣城裡正熱鬧著——大家都聽說了要發賠償了。

活了一輩子,沒見著縣衙沒事兒給發錢的!

就算是遇到了災,上頭撥點賑濟的錢糧還要被克扣呢!幾時見著這樣大的財主被打倒了,縣令不先緊著自己摟錢,給百姓發錢的?

一時都是呼喊感激之聲。

祝纓命人敲鑼,先說:「這兩位是欽差,奉陛下的命前來。」鄭熹教過,得先把皇帝擺在頭裡,你做再多的事兒,也得先頌個德。

然後才是執行。

諸苦主各有號牌,拿著號牌叫號領條子,再去兌換錢糧。一排的桌子擺了出來,由祁泰、項樂、項安、顧同等人一字排開給他們寫條子。拿著號牌的人蜂湧而上,衙役敲鑼也止不住,惱得很想拿棒子來打人。

祝纓從童立手中順過銅鑼,跳上一張桌子,敲了兩下:「聽我說!」

擁擠的人群很快就安靜了下來。祝纓道:「排隊,男的到男的那邊領條子,女的到女的這裡領條子。不許亂次序,不許插隊,誰插隊,我就把他按到最後。」

下麵的人居然很聽話:「是。」還有大聲說:「都聽大人的!」之類的。

隊伍漸漸有了秩序,項安麵前排隊的女子尤多,祝纓也不讓男子往項安麵前去排隊。小江(江騰)見狀,自告奮勇上前:「大人,我也會寫,能給小項搭把手的。包準不寫錯。」

薑植道:「唔,這樣不錯,男女分開,也免得尷尬。你能尋出這幾個會寫算的女子,可真是周到了。」

祝纓道:「這都是衙裡當差的,有些女差確實方便。」薑植有點興趣地繞到了項安背後,離她兩尺遠看她寫字。藍德見狀也湊過去看一眼。

小江見得到了應允,高興地對身後的一個女子說:「翠香,來呀。」祝纓掃了翠香一眼,小江忙說:「大人,這是我收的徒弟。識字的。」

翠香有點怯,往小江身後躲了一躲。小江解釋道:「是學仵作的。」

「嗯?」祝纓挺感興趣的,她還是很樂見這種情況的,又將翠香再看一眼,說,「倒也不是不行,將來有什麼打算?現在怎麼過活?」

後一句是問的翠香,一個縣能有幾個仵作?又能容下幾個女仵作?學會東西是好事兒,也得有個用處能活下去不是?

小江替翠香說:「我不想總教人唱。我不是不願領那個差使,我能教給別人的,不都是唱曲兒。她、她嗯,她,很好的。也很不容易,現在做些雜工,也替人縫補。她、她是我鄰居。先、先學成了唄,日子總要有些盼頭才好。」

「小王是吧?她的文書是我簽的。挺好。你們忙吧。」祝纓說。脫籍的文書。

翠香傻乎乎地站著,小江用力拉了她一把:「快著些!乾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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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放賠償是明麵擺著的,給衙役們等的補貼則不當著天使的麵乾。萬一他們或者隨從多一嘴,上頭知道了又是一番麻煩。

最討厭是上麵看不著下麵的難處,隻說「你們食君之祿,辛苦也是應該的」,字麵上的全對,就是沒有半點人味兒,或者說太有逼別人當聖人味兒了。

祝纓將此事暗中來辦,弄得薑植都要勸她:「我看那個孩子,是顧同吧?眼睛都摳進去了,可不好太累呀。」

藍德也說:「那個小吳,哎喲,這麼轉陀螺快比上宮裡當差了。那個奇先生?奇奇怪怪的,眼都不睜開的,是不是累成這麼個奇怪模樣的?」

祝纓道:「放心放心,有數有數。」

條子寫完了,再要派人去領取的地方維持秩序,這樣將人流慢慢地分開,以拉長兌換的時間,盡量避免擠兌和踩踏。

等條子都寫完,補償在慢慢分發的時候,冷雲也帶著薛先生又風塵仆仆地趕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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