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 打樣 「沒關係,我會動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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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彌漫著一片窸窸窣窣的抽氣議論聲。他們應該斥責的,朝上打人,就是藐視陛下。但是……那然後呢?就……

祝纓充耳不聞,收好笏囊的抽繩,將笏囊安在月要側放好,在殿中麵北站正,對皇帝長揖。

皇帝還在「他居然動手了」的震撼中沒回過味兒來,而且是單獨打的!這是為什麼呢?這又是要做什麼呢?他知道祝纓對現在朝上的亂象不滿意,也知道祝纓與楊靜交好、重視蘇喆,但這個手段卻超乎了他的想象。

他沒想明白,便少說話,點了點頭,發現這個動作有點不對,清了清嗓子,說:「便依丞相所言。」

祝纓對他又一揖,再對竇朋抱拳一禮,然後對鄭熹、陳萌、冼敬點了點頭,轉過身去,掃了一眼大殿,殿內很快安靜了下來。

群臣中反應慢的腦子已經轉扭了筋,反應快的如鄭熹等人,並不想在這個時候站出來收這個場。

皇帝道:「散了吧,丞相留下!」

本來今年朝上應該還有幾件事情要說一下的,現在也都取消了。皇帝率先離開,他很想召祝纓問一問為什麼要這麼做,還是按捺住了,打算先與丞相聊一聊。

丞相們緊隨其後,冼敬回頭看了看被打得稀爛的四個人,匆匆說了一句:「還不快抬下去診治?」才跟著走了。

嶽桓臉上的暢快還沒消去,又升起了一股擔憂,他離得近,問祝纓:「你怎麼沖動起來了?」

祝纓順口說:「年輕氣盛,一心為公。」

她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不帶一點戾氣,嶽桓也分不清她究竟是什麼樣的一種情緒。

王大夫離他們也近,也湊了過來說:「你是沖動啦,參他就是,你也有道理,這一動手……」

這些老大人們位高權重,一些「年輕人」圍在四周不敢插言。唯有刑部的魯尚書非常的疑惑:對付一個霍昱用得著這樣嗎?該不會是要整冼相公了吧?還是憋著別的什麼事?

獨他不說話。

祝纓對他們微微躬了一下身,旁邊卻遞過來一張帕子,眾人看過去,隻眼蘇喆僵硬地站在那裡,直著胳膊說:「阿翁,臉。」

祝纓接過帕子,慢慢地拭淨臉上的血,血已經有點乾了,她略用了點力道,將臉擦得微微泛紅。

擦完臉,又仔細地將手帕對折再對折,交還給蘇喆,蘇喆雙手接了,祝纓抬手按在她的頭頂上,目視嶽桓。嶽桓道:「我會親自督促她的功課的。」

魯尚書終於開腔了:「顧同,隨我走。」

祝纓對一旁葉登、李援二人說:「咱們也回部裡吧。」

二人愣愣地點了點頭,趙蘇等人急忙跟上。

有人在背後議論:「不是閉門思過麼?怎麼還回戶部?」「噓!」

王大夫端起架子來:「都沒事乾了嗎?在這裡嚼舌頭?把名字都記下來!」

被禦史大夫記住了可不是好事,眾人作鳥獸散,沒散的隻有兩個尚書、九卿以及幾個藩王、駙馬之類。藩王、駙馬已經看呆了,他們之中也有驕橫的,也有見識過驕橫的,再驕橫,一般也隻在宮牆外麵橫。幾人深深吸氣,你看我、我看你,都覺得祝纓對自己是很有禮貌了。

王大夫等人卻不再管他們了,拱一拱手,大臣們也離開了大殿。出了殿門,王大夫就對一個禦史說:「派個人去盯著戶部,看祝子璋乾什麼了。」

「是。」

————————

祝纓很正常地回戶部,葉登、李援也被驚著了,打群架他們見過,一個人毆打一群人,還真沒在大殿上見過。走了半程,才想起來說話。

葉登道:「大人!眼下您有什麼打算?」

祝纓道:「把部裡事務安排一下吧,我得離開一陣子了,你們兩個多多上心。」

「是是。可是您呢?」

祝纓道:「回家呆著。」

「啊?」

祝纓道:「到了。」

戶部到了,沒資格上朝的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都等著祝纓給他們開晨會。祝纓也不含糊將人聚齊了,說:「我要離開一陣子,部裡的事務一切照舊,我雖不在,你們也不必畏懼旁人。誰要是故意刁難你們,就把事都推到我頭上,告訴他,讓他來找我。要不,我就去找他。」

小官小吏精神一振,腔調高興地說:「是!」

祝纓又說:「好在今年的賬目都差不多了,事務不多,大家悠著點兒,之前都是朝廷公務,剩下這幾天是為自己,手上的活利索了,這個年才能過好。」

「是!」他們齊聲應道。

祝纓將戶部郎中以上,即今天能參加早朝的人單獨叫住開了一場會。他們都知道發生了什麼,卻很難理解祝纓為什麼要這麼做。

祝纓卻不對他們解釋,而是說:「看好家,無論我怎麼樣,你們大家都還在戶部。好好做事,戶部好了,大家都好。行了,各忙各的去吧。」

葉登又叫了一聲:「大人。」

祝纓一麵吩咐祝彪收拾一些她放在戶部的東西,一麵說:「我心中有數。」

那就好,葉登不問了。祝纓又指了指趙蘇,葉登道:「有我和老李呢!」

祝纓點一點頭,帶著祝彪及行李回家休假去了。她在這朝廷乾了三十年了,終於有了一個長假。

從戶部出來往外的路上,她被許多柱子後、窗戶後的目光窺視,也有人如嶽桓理直氣壯地過來送她,嶽桓道:「你可有應對之策?」

祝纓道:「給陛下道歉的奏本還是要寫一寫的。」

嶽桓低聲道:「我沒這勇氣。但別的事情,隻要用到我,你隻管說。」

祝纓道:「你不是沒勇氣。」

嶽桓一怔,祝纓續道:「你是打不過。」

嶽桓一腔的憂鬱散了一半兒,哭笑不得。

兩人再走一段,又遇到些熟人來送,又有大理寺的人特意跑過來,有男有女,都眼巴巴地看著。祝纓道:「都沒正事兒啦?我又不是沒在家休養過,回去吧,沒事兒。」

大理寺的人眼神憂鬱,前兩次朝上打架的人,都被貶了。第一次是降三級留用,第二次挑頭的都被罷黜了。

祝纓這一次還不是群架,是搶先動手打人!後續會怎麼判呢?別看霍昱等人現在被打爛了,等他們回過味兒來,不,哪怕不是他們,就是王大夫,也得提一提對祝纓的後續處罰。這可不是一個閉門思過能了結的。退一萬步,就算隻是閉門思過,思多久?

祝纓卻一片平靜,輕聲說:「快過年了。」

————————

祝纓回到府中,對祝銀道:「告訴李大娘,這幾天我午飯都在家裡吃。今晚多準備些晚飯,會有客人。」

祝銀去通知李大娘了。

祝纓讓祝彪把東西往書房裡一放,自己先洗了臉、換了一身衣服,拖了張搖椅往簷下一放,舒服地晃了起來。

路丹青等人出門了,臨近年關,京城的熱鬧很多,各會館也很熱鬧,有種種各地的特色布置,這些都是他們在梧州不容易見到的。

胡師姐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倚著柱子好奇地問:「大人,不用去部裡嗎?現在還沒放假呀。」

「他們沒放,我放了,」祝纓微笑著說,「南邊家裡有信麼?」

祝文道:「有的,項二郎有信來,今早項漁親自送來的,他先去會館安置了,說晚上再過來磕頭。要叫他現在來麼?」

「不用了。」

項漁是孫輩,孝期一年,比項家兄妹出孝早,又被家裡人打發到京城來了。他算著祝纓白天在宮裡,他留在府裡乾坐也沒用,先把拜帖和信送了,自己出去安置了,晚上再過來。他現在住在項家在京城的房子裡。

祝纓也不急著催他,先看信。她最關心父母親人的身體,見祝大「無恙」之後,才去看其他的內容。她知道,這個「無恙」是有水份的,隻能說沒死,但是老邁是無可避免的。

其他的事情就順利許多,祝纓重視製鹽的事兒,祝青君與蘇鳴鸞也很留意,項安、項樂回歸之後,也相幫做了不少事。據祝青君的說法,雖然效率略次一點,不過有了鹽州的灶戶,梧州已經能夠正常生產粗鹽了,產量也提上去了。

她們與花姐等人商議,照著祝纓的安排,先把梧州的鹽價給拉下來。賣鹽所得的收入,是別業與阿蘇家來分。也給項氏分潤一分,但這一分,由項氏到梧州之外販賣,不能在梧州境內賣。

還行,祝纓想。

她雖在家,這一天也沒閒下來,處理梧州的事情,又閉門謝客,命人將府門關了,生人一概不見。有拜帖倒是都收下了,她在家裡慢慢地看。

天黑之前,路丹青等人先回到府裡,他們驚訝地發現祝纓已經在家了!緊接著,蘇喆、趙蘇、林風、顧同、趙振……乃至範生、張生等人都拚了命地往祝府裡趕!項漁也中途殺到。

蘇喆等住在這裡的還罷了,其他人就怕這閉門思過太嚴厲,以後不讓來了,努力趕過來見一麵。

蘇喆他們一窩蜂地湧到她的麵前,蘇喆哭了出來:「阿翁!」

祝纓道:「人不少,還好,我讓李大娘多準備了你們的飯,來,邊吃邊說。」

眾人見她如此鎮定,緊繃的神經也都放鬆了下來。路丹青等人還不明所以,她湊近蘇喆,小聲問:「怎麼了?」蘇喆有點不好意思:「我……」

路丹青道:「你……要不先洗把臉?」

這邊蘇喆洗好臉,飯也擺了上來。趙蘇先說:「義父,今□□上應該讓我們來的,哪有讓義父親自動手的道理?」

祝纓道:「你們有多少資本在朝上毆鬥?」

哪怕是柴令遠那樣的,父係、母係都是名門,也得老實在家裡蹲著,等他舅舅撈他。祝纓這些年才養出這幾個從五品,還各有各的用處,都窩家裡?想做什麼?

顧同道:「您這次也受損了呀!」

祝纓道:「囉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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