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4 變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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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來?」龐司馬顧不得在上峰麵前, 驚聲發問。

徐知府的聲音也有些萎頓,道:「對,依舊是陳二公子, 敕封梧州刺史。」

龐司馬道:「梧州……」

徐知府心道, 幸虧自從那一位到梧州之後我便敬而遠之, 沒有冒犯,否則真不知道那一位會有什麼樣的手段。

龐司馬想的卻是:上次陳二公子過來才送了他一份禮物,這一次要怎麼湊一份禮物才好?

吉遠府比當年富庶多了, 但徐、龐二人也不敢聚斂太過,因此二人手頭雖然富裕,卻也達不到豪富的水平。養家糊口、周濟親族、維持體麵之外, 大手筆地短期內送兩次禮, 手上也吃緊。

司馬還在犯愁,徐知府已經說了:「快,好生準備。」

他比龐司馬還要多一份想法:再籌備一份禮物送進山,賀一下那一位梧州刺史。有這麼一位鄰居,福禍難料,但好好供著應該能少一些麻煩。

兩人分頭忙碌, 吉遠府有祝纓留下的底子,官員雖然十年間門調換了一些,差役們都還是熟手,很快將迎接的活計做好。待驛站將消息發來, 徐知府與龐司馬率眾相迎,吃驚地發現這次的隊伍比上一次大了一些。

龐司馬心道:壞了,事先安排的費用不夠了,得再添些。

緊跟著徐知府陪笑上前。

陳枚跳下馬來,將正在拱手的徐知府的胳膊托了一托:「府君禮重了。」

徐知府笑道:「哪裡, 哪裡……哎?!你怎麼憔悴了這麼多?是這一路太辛苦麼?」

從北方到南方這麼老遠的距離,可別是路上病了累了,再死在吉遠府吧?他爹不得記恨我嗎?徐知府心肝一顫。

陳枚的臉頰向內收了一些,膚色也變深了一點,笑道:「小時候聽老人們說,苦夏、苦夏,果然是有道理的。」

徐知府道:「南方濕熱,你還是辛苦了,還是先請入城歇息,容我為你您知會梧州、尋向導。」

陳枚也不拒絕,道:「好。」

徐知府又要設宴,陳枚也婉拒了:「隻恐他們那裡來人急,怕明後天就要動身,我須得養精蓄銳,才好進山。」

徐知府隻得一切從簡,隻有自己與龐司馬等數人陪同陳枚吃了個晚飯。他們一離開,陳枚便將帽子一摘,伸手扯衣服:「怎麼這麼熱?」

仆人道:「這兒差不多是盡南邊兒,就是比北邊熱。進山就能涼快點兒了。」

他一路也熱得夠嗆,陳枚此番南下比上次要慘得多。上一次還看看風景,氣候也還算宜人。這一次沿途的風景是看過的,路上還不時遇到雨水,不下雨的時候又越來越熱,所有人都瘦了一圈。途中又病倒了兩個隨從,隻能把他們暫留在驛站裡養病。萬幸的是這一路上還沒有死人。

仆人道:「水來了。」

陳枚才把自己泡到浴桶裡閉目養神,想到又要見祝纓,不由生出一種既期待又逃避的心情來。一路太累,他差點兒在浴桶裡睡著了,直到仆人來報——龐司馬前來拜訪。

陳枚猛地睜開眼,從浴桶裡站起來,突然發現自己在洗澡,急忙扯過衣服胡亂套上。

龐司馬是來送禮的,一麵肉疼,一麵還要堆笑,一抬頭看到陳枚正在擦頭發,發現自己來得不是時候。隻好慌亂地拍馬屁:「周公一沐三握發,大人真有周公風範。」

奉承的話人人都愛聽,如果不是自己衣服都穿得亂七八糟的話,陳枚高低得跟他多聊兩句。

兩人客套完,又數次推辭,龐司馬留下了禮物以及許多奉承陳枚、陳萌父子的話,戀戀不舍地離去。

陳枚一把扯掉衣服,再次泡進了浴桶,徐知府又來了,陳枚又把之前那件濕漉漉的衣服給披上了。

兩人一番寒暄,徐知府也是來送禮的,與陳枚一番謙讓,陳枚道:「無功不受祿。」

徐知府道:「受祿必有功,下官正有一事相請。」

「不知府君還能為什麼事煩惱呢?」

徐知府道:「吉遠府與梧州相鄰,那一位您是知道的,我是惹不起的,她的手下這許多獠人,在她麵前歸化乖巧,對我,我是有些擔心的。所以也備了一份兒禮物,與那一位結個善緣,隻是與她素無往來,不知如何開口,還請您代為轉圜。」

陳枚沒有馬上答應。

徐知府馬上又添了一句:「我還得跟她做鄰居呢!這吉遠府、福祿縣,可是她發跡之所,我……寸步難行啊。您隻當是為了邊境安寧。」

陳枚終於點頭了:「好吧。」

徐知府大喜:「多謝!」

次日,陳枚睡了個懶覺,到了中午也不想起床,嚇得仆人以為他也病了,陳枚爬起來,慢吞吞地吃著飯,說:「別在這兒一驚一乍的,收拾行李,明天咱們就要進山了。」

仆人驚訝地道:「報信的人還沒回來,向導也還沒來,現在就斷言,是不是太早了些?您一路奔波,這都累成什麼樣了兒了,多歇兩天又能怎麼樣?」

陳枚道:「說山裡涼快的也是你,說要在山下多休息的也是你,話都叫你說盡了。」

仆人委屈地道:「我那不是心疼您嗎?」

主仆二人鬥了一會兒嘴,仆人拗不過陳枚,去重新打點行裝了。進山換洗的衣服得帶,用慣的小物件得帶,朝廷的敕書、官服之類也得帶。陳枚牢記了「隔得遠,一次把話說完」的教訓,連同張仙姑、祝大的封贈也給請下來了。陳枚親自把這幾件要緊的東西也給檢查了一遍。

此外還有幾封書信,一封是陳萌的,一封是王叔亮的,陳枚都自己貼身收好,隻等當麵交給了祝纓。

又等一日,山裡出來一個路丹青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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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丹青回到梧州之後裝束也變了,身上「獠人」的味道更重了。在京城,外袍的下擺得很長,如今隻到膝上三寸,鞋子也不一樣了,還打著綁腿。發式卻不是山中女子模樣,而是像祝纓那樣在頂心挽了個髻,插了一根簪子。

她月要間門佩刀不佩玉,膚色比在京城時紅潤了一些,見麵就笑道:「二郎,好久不見啦。」

陳枚道:「也不算太久,我這不是來了麼?」

路丹青道:「讓你跑這一趟,必是有好消息的。」

陳枚道:「是。」

路丹青高興了,道:「來吧,我為你引路。小妹回家幫她阿媽去了,趙家表兄有事脫不開身,隻有我了。」

她帶了二十名精壯的土兵,陳枚看他們佩帶的都是正式的武器,身上的衣服也比較整潔,人人都有鞋穿。

路丹青也看了看陳枚帶來的行李,確認要帶進山,又要去尋馱隊。

走的還是一線天。越近一線天,天上飄來烏雲,路丹青道:「不好,咱們得緊著些了,山裡比外麵容易下雨。遇到了雨,山路就不好走了。」

一行人緊趕慢緊,在一線天中段,雨點還是落了下來,路丹青不停催促。不用她催,陳枚也知道這地方危險。在他們到達那個簡陋的關口的時候,雨已經很大了,山上開始有零星的石頭滾落。

出了關口,就見旁邊一處山坡上滑下顆大樹來!

陳枚臉色有點白:「天地偉力……」

路丹青道:「到了這兒就已經算安全的啦!山裡哪年不下雨?哪年沒這些?長年累月,哪裡能住人,哪裡不能住,都能看得見的。咱們縣城就很安全,各家大寨也不錯。你要見著沒有寨子的地方,再平坦,也別在下雨的時候多停留。」

陳枚雖然披著油衣,周身仍然被潮氣繞著,涼。

天黑透的時候,他才進了縣城,就著火把的光,依稀認出「祝縣」兩個字。

本以為下雨居民都會回家,不想許多人仿佛才聚會完的樣子,匆匆往家趕,在城門口差點把他們擠到一邊。

陳枚聽不大懂山上的方言,祝縣的居民,大部分會唱一點識字歌,日常時卻是交談說什麼話的都有。陳枚隻好問路丹青,路丹青道:「秋收。隻盼這場雨早點兒停,不然穀子曬不成,就要黴壞了。」

路丹青帶陳枚去了祝府,這會兒祝府也還沒吃飯,趙蘇正在向祝纓匯報:「搶收得還算順利。田裡還餘了一點,隻要這場雨沒下太久,還能搶到一點兒。天如果及時放晴,收成不會減太多。」

小江道:「下點兒雨也不壞,藝甘家也不容易在這個時候搗亂。」

祝銀來說陳枚到了,祝纓道:「走,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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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纓親自到府門口迎了陳枚,陳枚有點受寵若驚,祝纓看他樣子有些狼狽,道:「先換了衣服,吃了飯再說吧。」

敕封刺史是件不小的事,祝纓希望五縣的縣令也都出現。因秋收,蘇鳴鸞等人需要在家監督,不便提前太久過來等候陳枚。今天祝纓才派人去通知他們,現在下雨,今、明兩天估計是來不了的。

陳枚打了個噴嚏,道:「聽叔父的。」

一行人乾淨清爽地坐到堂上吃飯的時候,已經入夜,人人餓得前月匈貼後背。

陳枚先問祝纓:「陛下準了五縣所請,我已將旨意帶到,您看,什麼時候宣讀合適?」

祝纓道:「你才來,歇息一下吧。這場雨一下,道路不也不安全,不急著回去。」

陳枚的想法,是早點回去早好,但身體確實吃不消,回想來時路,也覺得等到天晴了,路上安全了更好些,便也同意了。

花姐等人聽到皇帝已經準了,臉上已經帶了笑。今天因為天變了,小江等人也在府裡幫忙調度,留下來吃飯的特別的多,很小的聲音匯成了一股笑意,傳入了陳枚的耳中。

陳枚心道:你們倒開心了,可惜朝廷裡一個個吹胡子瞪眼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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