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缺木梳(9)(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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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道上突然安靜了下來。

高跟鞋女人身上掛了不少水,裙子正濕漉漉地往下滴著水,「滴答」「滴答」的聲音格外明顯。

小混混的屍體就那樣漂浮在淺淺的池水中,上頭散亂的烏黑長發昭示著暗處致命的危險。

齊無赦已經雕好了一根竹笛,正靠在門邊,優哉遊哉地拿在手中轉著玩。

岑依依看了燕星辰一眼,還往燕星辰這邊湊了湊,繃緊了身體像是隨時準備防止別人對燕星辰動手一般。

刀疤則微微皺眉打量著其他人,似乎有自己的思考。

他們三個前兩批來的人多少和燕星辰說過話甚至各有關係,所以神色各異。

第四批人不知去了哪裡,房門是開著的,人卻不在。

而第三批來的三個人便是這個昨晚死亡的小混混、高跟鞋女人、還有至今被嚇得癱軟在地上的男人,叫阿木。

阿木在高跟鞋女人說完那些話之後,還用力地點了點頭,顯然他和高跟鞋女人在第三間房裡遇到的事情是一樣的。

一個人的說辭,不論是什麼都有待考究,畢竟也有可能是水鬼編的。但如果是兩個人的說辭一致,那就值得相信了。

「你們的意思是,」刀疤打破了沉默,「燕星辰是水鬼?」

燕星辰神色如常。

被這樣指認為水鬼,他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有種微妙的興奮感。

這樣才有點意思。

他剛才就在想,那個什麼所謂水鬼的標記,難不成就隻是昨晚那些尖利竹管?可那些基本都是沖著齊無赦去的,最終也都是齊無赦解決的,和他關係不大。

原來標記的作用顯現在這裡。

水鬼昨晚被他打退之後,模仿他的聲音製造了這一出,以此增加玩家之間的猜忌,也把矛頭的中心引到他這邊。

他還未開口,岑依依便說:「不可能!昨晚這個小混混跑出門的時候,燕星辰和我在公用衛生間裡,我們也遇到了危險。危險解除之後,我們才聽到這個小混混的動靜,而且我們聽到的是他說水鬼在他房間裡……」

經過昨晚,她膽子大了不少,一口氣說完還看了一眼高跟鞋女人,「你說是燕星辰騙走小混混,因為你聽到了,有阿木給你作證。可我們聽到的是小混混說你們中有人是水鬼,我也可以為燕星辰作證。」

那麼這樣一來,不管是燕星辰還是高跟鞋女人,都有人證明說辭。

阿木總算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質疑道:「那、那你們見到水鬼,水鬼為什麼沒有殺你們?」

「因為燕星辰看出了水鬼的缺點,我用火打退了。」岑依依立刻答道,「然後我們就回房間,根本沒有和小混混有交流,他出來又消失得太快,我們都沒來得及去看情況。」

燕星辰雖然沒說話,但他也沒有否認。

他昨晚一直被竹管的動靜吵到,並沒有睡好,此刻神情懨懨的,但其實隻是在思索著。

別人眼中,青年漆黑雙瞳透露著疲憊,鴉羽似的睫毛微微扇動,給他增添了幾分天然的脆弱,像是被人指控卻無法辯駁。

他實則是不想進行這樣無意義的爭論,抬腳繞過了阿木和高跟鞋女人,走到走廊邊沿,蹲下身觀察起了小混混的屍體。

刀疤本想開口接著質問,見他這般,平白噎了噎,聲勢弱了一些:「大家先冷靜一下。昨晚岑依依確實出去了,這麼來看,小混混喊著房裡有水鬼這件事是大家都知道的,這件事你們必須解釋一下,畢竟隻有你們第三間房裡的人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是水鬼的陰謀!」高跟鞋女人激動道,「昨天晚上,我本來、本來是看燕星辰麵相和善,覺得和他一起住也放心點,想換房間,但是他室友不肯,我隻好回去。斷電之後,我們三個人分配好,一個人坐在沙發上醒著守夜,兩個人睡在床上,大家互幫互助。結果我睡的那張床不知道為什麼,床墊一直在往下滲水,小混混當時在守夜,看到我床底下暈開了水,也許他嚇到了,他說我是水鬼,然後就跑出去了……但我真的不是水鬼!我要是水鬼,我為什麼不直接在房間裡殺他?我也沒必要說這些對我不利的事情!」

阿木接著說:「我也覺得。小混混跑出去之後,我也看到了那灘水,我當時也嚇得夠嗆,但我太害怕了,腳都軟了,喊都喊不出來,後來小混混都沒聲了,我才緩過來。而且昨晚我都待在房裡,也沒出什麼事,她應該不是水鬼……」

「不一定。」

燕星辰直起身,回頭說:「你在房裡一晚沒出事,什麼都說明不了。因為大家大部分都經歷了鬼叫門,小混混也是出去之後才死的。與其說你們沒出事是因為房裡沒有水鬼,不如說,昨晚隻要不出門或者……」

他看了一眼在那邊玩竹笛的齊無赦,「或者不主動惹怒鬼怪,都不會被水鬼盯上,也不會死。水鬼昨晚殺人,是有限製的,而且小混混死了之後,我再也沒遇到鬼叫門的事情,水鬼並沒有繼續引誘其他人出門。這已經足以說明,昨晚水鬼殺人必須有條件,而且它隻能殺一個人。」

他嗓音清雅非常,聲線潤人心間,語調不疾不徐,聽的人不自覺便跟著他的思路走。

其他人對他的印象,不過是一個長得過分好看卻沒有特殊能力的普通人,甚至看上去有些體弱多病,風都能吹走,根本成不了什麼事。

他突然這番鎮定地侃侃而談,刀疤等人都愣了愣,一時之間沒有說話。

「……是什麼條件?」隻有岑依依脫口而出,問完才發現,她似乎已經下意識篤定燕星辰知道答案。

燕星辰確實知道。

他說:「水。」

刀疤嗤笑了一聲:「水鬼殺人,當然和水有關,傻子都知道。但是我們沒有水,一樣活不下去,這根本就是個無用的推測!」

他搖了搖頭:「不是單純的水。必須要活水。」

這種依山靠水的南方小鎮,天井中有水渠,直接連通河流,以防下雨天雨水堆積,算是活水。

衛生間裡的水龍頭也能接水,依然是活水。

而他們的房間裡,水龍頭似乎都被人為阻斷,沒有任何一滴水,隻有村長提前準備好的礦泉水——這是死水。

水鬼殺人根本不是靠鬼叫門,不然岑依依在踏出房間的那一刻就會死亡。水鬼必須在有活水的地方才能殺人,所以它得騙人出來,而小混混這種從裡麵主動出來的,水鬼也可以從水中伸出長發,將人拉入水中悶住口鼻——小混混就是這樣淹死的,他屍體上沒有任何外傷,反而像是窒息。

這兩個字剛說完,隻有他一人能聽到的提示音便響起。

【編號13玩家燕星辰,由於您正確點出第一晚副本相關線索,您獲得3點劇情點獎勵。注:劇情點獎勵可以累加,在副本結束後結算時,您的劇情點將會成為您獎勵的增幅百分比。如您獲得了10劇情點,那麼您的所有獎勵都會增加10%。】

【劇情點以暫計在您的信息麵板中,當前副本內都可以隨意查看。請您再接再厲。】

居然還有這種東西。

不僅有獎勵,還驗證了他的推測。

真是個好東西。

隻是知道這一點,還不足以解釋第三間房床鋪滲水的事情,還有一些疑點也說不通,比如有的房間是鬼叫門,可小混混的房間卻是房間裡麵出事。

這水鬼並不好對付,它不僅會用鬼怪之術殺人,還知道人心幽微,最簡單的東西往往最有效。知道活水是媒介,隻是能增加活命的機會罷了,他要把這髒東西揪出來怕還遠遠不夠。

刀疤還在質疑反駁:「你說是活水就是活水嗎?如果你是水鬼,你可以隨意編造東西來騙我們,甚至配合演一些符合的情況,然後在其他地方要我們的命?」

阿木也不太信:「可我們還看到床往下滲水,水鬼能把水搬進房裡,為什麼還要騙人出門?而且我們現在要做的是找出誰是水鬼,想辦法殺了它,完成任務,不然我們誰都活不下去……」

齊無赦總算開口了:「找,當然要找。既然都各執一詞,現在不就是,第三間房這位女士,和我的室友,都有疑點嗎?哦對,這位女士昨晚還想和我換房間呢。那就好辦了,我今天就和你換,你和燕星辰住一起,你們兩不管誰是水鬼,和我們其他人都沒關係,這樣豈不是解決了?」

高跟鞋女人立刻拒絕:「我不是水鬼,我為什麼要和嫌疑最大的人住一起?萬一他是水鬼,晚上殺了我怎麼辦?」

「那不然你捅燕星辰一刀吧,玩家殺玩家會被抹殺。你殺了他,他死你沒死,說明你不是玩家而是水鬼,他沒死你也沒死,說明他是水鬼你是玩家所以冷兵器殺不死他,要是他死了你也因為自相殘殺被抹殺了,啊,那可真是不幸啊。」

燕星辰:「……」

這餿主意真不愧是齊無赦能提出來的。

高跟鞋女人臉色發青,根本沒有動作——倘若她是水鬼,她必然不能這麼乾,不然肯定暴露。倘若她是玩家,她這樣把矛頭指向燕星辰,其實更大的目的是撇清自己的嫌疑,她自己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肯定燕星辰的身份,不敢違反啟明條約。

燕星辰根本沒說什麼,一來他都習慣了齊無赦這張嘴,二來,他再不計較也不可能給「指控」自己的人好臉色。

有那個閒心,還不如多找點線索,拿到更多的劇情點。

他掃視了一圈周圍,問:「第四間房的兩個人呢?」

阿木說:「我們出房門的時候遇到他們了,當時我們還沒看到這具屍體,他們說身上穿著有血的衣服太滲人了,想去找村長問問有沒有換洗的衣服可以暫時用來穿。他們走之後,我們往外走了一點,才發現屍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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