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殘缺木梳(19)(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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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道狹長,「殺人」二字伴隨著燈泡搖晃的「滋啦」聲回盪了片刻。

那扔出這頭的髒東西似乎是故意的,刀疤的臉就這樣正對著燕星辰和岑依依,那雙瞪大了充滿了恐懼的眼睛仿佛在代替暗中的東西同他們對視一般。

這個副本的進度比他們想象中的要快。

水鬼本體沒有現身,便已經能把燕星辰打傷。

他即便用技能增幅了數據,也不過能對付一縷長發化作的水鬼虛影,在有著萬千長發的水鬼麵前,又該怎麼辦?

他們或許隻有明天白天最後一個機會了。

齊無赦聞著刺鼻的血腥味,神情嫌惡地繞開了幾步,完美避開了即將流淌到他腳下的血。

他抬手,掰著手指數了一下,說:「六個。」

一日一夜下來,死了三個,還活著六個。

副本剛開始的時候,他們一共有四批人。

第一批活著過河的刀疤和岑依依,刀疤現在就悄無聲息地死在他們麵前,岑依依還活著。

第二批是燕星辰和齊無赦。

第三批高跟鞋女人、小混混、阿木,隻有阿木活著。

第四批,林巧雪和柳昌都活著,白天的時候,林巧雪還被阿木潑了公雞血。

看上去大家都在副本中掙紮求生,每個人都有可能突然死亡,但仔細一想……

按照刀疤所說,隨機玩家是被副本拉進來送死的,永遠處於鬼怪攻擊的第一順位。正式玩家需要完全觸發死亡條件,才會被鬼怪盯上,隨機玩家隻要和死亡條件稍稍沾點邊就可能死亡葬身之地。水鬼要恢復力量,即便它忌憚齊無赦,但還有林巧雪和阿木這兩個隨機玩家活著,為什麼先對刀疤出手了?

難道是林巧雪和阿木這一整天都非常謹慎,沒有接觸到任何和死亡觸發有關的條件,而刀疤卻正好做了什麼找死的舉動?

又或者……除了齊無赦以外的兩個隨機玩家裡麵,有人有問題?

但是林巧雪是被意外查驗過的,混合了香灰晨露的公雞血潑在林巧雪身上沒有反應。

那麼還活著的隨機玩家裡麵,就隻有阿木了。

他眉頭微皺,輕聲道:「阿木這個人……」

他話語一頓。

一股寒意似有若無地籠罩在他身周。

明明沒有風,他的耳後卻傳來一陣微涼。

後肩處悄然無聲地落下輕輕的重量,像是有什麼東西拍了他一下。

他猛地回頭。

昏暗的走道空曠一片,後方空無一物,一眼便能望到拐角盡頭。

「……燕星辰?」他聽到岑依依問他,「你在看——」

岑依依嗓音一滯,迅速轉頭朝後方看去。

燕星辰卻收回目光,轉而看向齊無赦——這人雖然沒怎麼動,但他也沒有問燕星辰和岑依依怎麼了,顯然知道發生了什麼。

看來他們都感受到了。

那種暗中被人窺探的感覺愈發濃烈。

水鬼殺了刀疤,恢復了些許實力,仍然藏在村長家的某一處地方。

它一直都處在他們周圍。

他們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不知何時就會被水鬼知曉。

它沒有現身,卻這樣恐嚇著他們。

燕星辰根本不怕這種恐嚇。

這樣的情況,他曾經有所經歷,再清楚不過。

不論是人還是鬼,要用到人心……

「不論是人是鬼,要用到人心的恐懼來達到自己的目的,說明它並沒有那麼強大。」齊無赦說,「沒什麼好怕的,它在恐嚇我們,故意讓我們恐懼,擾亂我們的思維。起碼今晚,它還受到限製,隻能殺觸發了死亡條件的玩家。」

燕星辰眸光一閃。

他本就在看著齊無赦,可在這人說話之時,他手指微微蜷縮,眼神愈發深邃,神情微怔。

這話像是有人照著他的心中所想照本宣科地讀出來,就算是在這種境地下,他仍然出神了一瞬。

「你怎麼就這樣確定?」他脫口而出。

齊無赦難得驚訝了一下:「不會吧,這種時候都要考我?」

「彩娘也有可能特意為之,別有用心。」

「但經過剛才,她恨透了我們不是嗎?如果她可以沒有限製地殺了我們,什麼樣的別有用心,可以讓她忍住不動手,僅僅隻是『恐嚇』?」

燕星辰還想說點什麼,前方傳來了柳昌和林巧雪的聲音——他們似乎在爭執些什麼。

他們此刻已經接近客房,爭執聲的來源也是客房那邊。

其他人似乎沒有發現刀疤的死亡。

齊無赦聽覺靈敏,燕星辰發覺時,這人已經快步往林巧雪等人走去。

他又看了一眼地上刀疤的頭,拍了拍岑依依的手臂示意對方跟上,抬腳繞開刀疤的頭也往客房走。

沿路有一條長長的血跡,顯然是刀疤的頭滾出來的,他的身體已不知去了哪裡——興許早就被鬼怪撕成了碎片。走廊圍繞著的天井之中,小混混的屍體仍然漂浮在小池子之上,走道中彌漫著濃厚的血腥味。第二間房的房門敞開著,從門外看去,隱約還能看到被釘在牆上的高跟鞋女人的屍體。

兩間房都死過人,沒有人願意待在裡麵。

柳昌和林巧雪在第四間房。

三人進屋時,柳昌和林巧雪才停下了爭執。

燕星辰感受到柳昌的視線在自己身上掃過,對方還看了一眼走在前頭的齊無赦和在他身後的岑依依,不屑地自言自語道:「前後都要人保護,真大的陣仗……」

燕星辰莞爾:「陣仗不夠大,左和右還缺人。」

「你——」

齊無赦聞言,並不在意自己被別人當成了燕星辰的「陣仗」之一,還覺得這樣挺有趣,當場笑了幾聲。

岑依依上前問林巧雪:「你們剛才在說什麼?」

林巧雪對燕星辰等人沒什麼意見,幾乎是一問便告訴他們所有事情。

白天裡燕星辰和齊無赦單獨離開之後,剩下的人當然也不可能閒著。

刀疤早就經歷過幾次水鬼相關的副本,自然也察覺到這一次的副本難度更高。他記恨燕星辰毀了他的計劃,但更怕死在副本裡,立刻就起身,說是要去看看有沒有其他地方可以找到多餘的香灰和公雞血。當時岑依依擔心他繼續壞事,跟了上去,這一點是岑依依能夠作證的。

刀疤和岑依依也走之後,柳昌卻起了別的心思。

他想要那個被村裡人供奉的觀音像。

林巧雪當時就反對——燕星辰和齊無赦都已經說了跟著村長去看看,他們還暗中跟上去,不去找其他線索,豈不是浪費時間嗎?

但是柳昌覺得,觀音像既然能夠保護村長,肯定也能保護他們,而且這個觀音像隻能保護村長卻沒有保護其他村民,恐怕不是一個所有人都能用的道具。要是被燕星辰和齊無赦拿走了,他就未必能用到了。他不想讓燕星辰和齊無赦獨吞這樣的「好處」,一直鼓動林巧雪和阿木一起和他去偷偷找村長。

林巧雪是有些不贊同的,阿木卻贊成柳昌的想法,林巧雪又不敢獨自待著,隻好跟了上去。

他們三人找到村長的時候,並沒有發現燕星辰和齊無赦的蹤跡——當時燕星辰在竹林裡,自然不會和這些人碰上。隨後,他們發現了供奉觀音像的房間,就在村長房間的隔壁。

從外頭看去,隻能隱約看見觀音像的輪廓。但裡麵沒有窗戶,黑沉沉的,他們本以為找錯了,但他們光是在外麵偷偷待著,離這觀音像越近,那種一直如影隨形的危險感都削弱了不少。

多半就是那尊觀音像。

這要是拿在手中,豈不是可以不怕水鬼了?

林巧雪覺得應該等所有人到齊了再好好商量,柳昌當然不同意,立刻和阿木商量,要偷偷去把觀音像拿到手。

他們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引走村長。從村長房間找到鑰匙後,他們要去隔壁房間帶走觀音像,結果……

「……水鬼出現了?」燕星辰重復了一遍林巧雪最後的話。

當時顯然是萬分驚險,林巧雪現在提起來還麵色慘白。她點了點頭,說:「我們剛準備開門,就有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黑色長發飄到我們眼前,我們立刻嚇得四散跑開。不過,可能因為我們當時沒有觸發死亡條件,觀音像又在附近,大家都活了下來。但是經過這件事,我們都不敢再靠近,就回來了。」而她剛才之所以和柳昌爭執,就是因為這件事打草驚蛇,柳昌事後不願意承認是他冒進,兩人自然爭吵了起來。

柳昌麵色難看:「說得好像都是我的錯一樣,就算等你們回來,大家一起去,不也還是一樣?水鬼來了不也還是要跑?」

燕星辰沒有怪柳昌。

不僅如此,他還無聲地勾了勾唇。

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白日裡,他本來就是要和齊無赦一起去竹林。離開村長家的時候,他卻故意和別的玩家說他要跟著村長去找觀音像,就是因為知道,隻要他這麼說了,之後必然會有人按奈不住也跟上去。

這邊是他當初的「另有算計」。

竹林要看,村長也要查。若是直接安排人兵分兩路,其他人未必會聽他的不說,也會有人因為害怕不敢去。

但他這麼說完,如柳昌這樣的人反而會想偷偷前去。如此一來,他和齊無赦去竹林找竹林那邊的信息,村長這邊也有人探路,自然一舉兩得。

現下他們不就知道觀音像的位子了?

不過水鬼居然會阻止玩家們偷觀音像,而且還能那麼及時地出現,這是為什麼?

按照他們從李二的墳地處得來的推論,如今整個副本的輪廓應該很清楚才對。

村長為了延壽,故意殺死了自己的親生兒子並且用福祿籠封住墳地,隨後又為了一人獨享福祿籠帶來的好處,把彩娘裝進竹籃裡扔下水溺死。彩娘怨氣不散,化作水鬼,想要殺了村長報仇。奈何村長有觀音像,又有功德金線繡成的避陰符帶在身上,彩娘無法近身,所以殺害村民和他們這些到來的「旅人」,獲得更大的怨氣和陰氣,為了能夠破了觀音像和避陰符帶來的庇護。

這是整個李家村詭異的由來,他們的任務對應的也是找到彩娘藏身之處,用香灰、公雞血和晨露混合而成的道具解決這件事情。

這樣的前提下,玩家們要是偷走了觀音像,村長少了庇護,水鬼近身的機會就更多,對於彩娘來說是好事。

她為什麼要阻止?

他們現在知道的信息根本推不出這點,多思無益。

他斂下這一點疑慮,左顧右盼,低聲問:「阿木呢?」

「我沒有找到刀疤,」門外傳來了阿木的聲音,「現在外麵實在黑,我不敢待了……」

幾人回頭望去,之間阿木搓了搓冰涼的手,快步走進門把房門關上了。

他行動間,身上有些叮鈴當啷的聲響,神色慌張,似乎被外頭詭譎的環境嚇得不輕。

燕星辰不著痕跡地掩去麵上懷疑的神色,走上前,自內側的兜裡掏出一張紙錢。

「這個是船夫用來驅鬼的,我運氣好撿到了一張。」他說,「你剛回來,拿著它,去去陰氣。」

阿木趕忙接過:「謝謝……」

從始至終,阿木除了正常玩家會有的慌亂神色,毫無異樣。

這紙錢灑在河麵上的時候,都可以短暫地逼退水鬼。縱然過了一天水鬼強了不少,但接觸到這種東西,總會有點蛛絲馬跡。

阿木的反應沒有反常之處。

難道這又是水鬼的故布迷障,故意先殺刀疤讓他們懷疑活著的隨機玩家,阿木其實根本沒有問題?

燕星辰腦海中一時之間閃過許多種可能。

他在認真思索,便不再說話。

阿木回來後,還活著的六個人算是到齊。岑依依告知了其餘三人刀疤已經死亡的信息,果不其然又引起一陣恐慌。

柳昌緊張地望了望窗外,十分強硬地要求所有人都待在一起。

「昨天晚上大家分開睡,也沒見死的人少很多啊?」他說,「誰知道會引來水鬼的條件有哪些,萬一死亡觸發條件裡麵有一個就是隨機死人呢?這怎麼辦?而且從昨晚來看,水鬼是會騙人觸發死亡條件的,鬼叫門的時候,大家都待在一起,不是更好彼此提醒嗎?現在要是分開了,誰知道會不會和刀疤一樣,無聲無息就被水鬼殺死了。」

岑依依說:「但是大家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都盯著其他人吧,怎麼保證能夠提醒其他人不被水鬼騙出去?」

阿木一拍腦門,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大把鈴鐺:「這個是我剛才找刀疤的時候在村長家發現的,本來我是想著,我裝在身上,要是出事的話動靜大一點,其他人也能發現,說不定能救我。但你這麼說,我覺得我們可以把鈴鐺掛在房間四周?」

這確實是個好辦法。

齊無赦昨晚還不贊同,今天不知怎麼的,也沒說話了。

柳昌看了一眼燕星辰,見燕星辰低頭垂眸靠在牆邊沒有意見,他嗤笑了一聲,和阿木一起,張羅著把被單床單的布撕下來當做繩子,掛著這些鈴鐺,圍著房間在不同的高度都繞了一圈。

除非以極大的動靜跳過去,否則的話,若是要越過這用鈴鐺搞出來的圍欄,多少都會絆到繩子。

這麼一來,隻要有人進出這個房間,不論是從哪裡進出,掛在四周的鈴鐺都會晃動出聲,提醒其他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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