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天滅之難 · 完全靈相(2 / 2)
但不及他想明白,也不等他再發問,麒麟又接著道:
「雖然朱雀見過你,卻知你不詳。所以我們才召回朱雀,又引你入流木境,讓青龍以神幻之術映出你曾出現過的地方,來探探你的底細。」
白雲生眼裡閃著光,絲毫沒在意神獸的試探,激動地脫口道:
「是哪?那個地方是哪?」
「不可說。」
白雲生眼泛紅光,急道:「不可說?為什麼不可說!」
麒麟神像沉默片刻,凝重地回答道:「因為說了也沒用。你根本進不去那個地方。」
「那現在你們知道我是誰了???」
「依然不知。」
「哼,那在熔金境裡還救我乾什麼,讓我死了不好嗎!」
「救你,是因為那是一場意誌的考驗,你已經通過了考驗。而且我們,已經別無選擇。」
白雲生低低地垂下頭,低低地喘著氣,像是一隻垂頭喪氣的鴕鳥,一隻丟掉獵物的獅子。
過了許久,他才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抬著頭,漠然道:
「說吧,你們想讓我們做什麼?」
麒麟神獸這才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好似如釋重負,緩緩揭開了一段不為江湖所知的天大隱秘:天滅之難,萬古不存。
「自古以來,四荒五洲之靈修行所用五行元氣皆來自本源之氣。但從百萬年前起,吾等發覺五大本源內的本源之氣竟有了衰弱之相。不過那時的速度很弱,吾等便沒有在意。可隨後的百萬年間,本源之氣流失速度越來越快,有些地域的源氣甚至出現了空洞。時至今日,天地間的本源之氣已經極其微薄。」
白雲生冷冷地不解道:「可人與妖還可以正常修行。」
麒麟繼續道:「萬物微渺,它們窮極一生所吸聚的五行元氣對於整片天地來說,隻是沙海之粒。但天地如今已入黃昏之時,岌岌可危。五大本源中流失最嚴重的當屬火源氣,木源氣和水源氣其次,另外兩種金、土源氣殘存最多。」
此時,一直沒說話的暮成雪用沒有溫度的聲音解開了謎底:
「所以,你想讓我們去找到源氣流失的原因?」
麒麟十分嚴肅道:「不止,還要設法將其停止,讓五行源氣重歸平衡。吾等俱已身隕,留魂魄苟安於此,無法重回世間,唯有找到你們二人。」
白雲生目光如燭,一字字道:「你可以交給其他活著的神獸。」
聽完此話,朱雀原本溫和的聲音中也有了一絲嚴厲:
「不可!各處本源如今皆已危在旦夕,它們必須時刻在旁守護,減緩源氣流失。朱雀還是幼年,火之本源尚有我布下禁製可以緩解片刻,待它長大亦須回去。」
麒麟也不再拖泥帶水,直接問道:「白雲生,這件事,你可願去?」
白雲生沒說話,而是低下頭,麵容微垂。他不知道該不該答應。因為這並不是他最想要的。
他不想當什麼救世主。他隻己是誰,隻想把腦海中斷斷續續的記憶拚湊完整。
如果自己答應了,那將會是怎樣的一條路?
如果自己不答應,等待他的又會是怎樣的另一條路?
正在他陷入迷茫時,麒麟找準時機,亮出了它最後的底牌:
「白雲生,我們雖不知你的故事,可據此前玄武的大衍古卦推算,你的過去與此事有莫大的關係。或許你可以在這條路上,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果然,聽聞此話,白雲生昏昏沉沉的眸子裡忽然又亮起了光——這可能是他一生到此,眼睛裡最亮的光。
「不過我要提醒你,這條路上究竟會遇到什麼,我們也無法探知,死亡可能隨時會降臨。」
白雲生顯然被麒麟最後的「底牌」打動了,他又問道:
「最後一個問題,為什麼是我們?」
朱雀接著道:「我們選中的其實隻有你,這個小姑娘能進入這裡是個意外。不過她與你一樣,都是營魄雙生的生靈。」
白雲生再次動容道:「營魄雙生?」
朱雀道:「不錯。凡天地之靈,可入修行者,人修營位,妖修魄位,吐納元氣,九死一生,苦求其道,後吞魂奪魄,羽化登仙。而你們卻不同凡靈,天生營魄雙生,乃天地造化的完全靈相。你們,天生便有登仙之命。」
「登仙之命……我們天修營魄雙生,豈不是非人也非妖?」
白雲生從沒有聽過「登仙」二字,口中喃喃著,又看了一眼旁邊的暮成雪。
朱雀神秘道:「所以,我們才選中了你們。」
白雲生一陣無語,指著暮成雪又問道:「那為何我練不出業力,而她可以?」
朱雀有意無意地神秘道:「萬物興衰皆有其道,你隻是機緣未到。」
白雲生接著乾淨利落道:「好,我去。」
他立刻做出了選擇,而其實,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他根本也沒有選擇。
暮成雪也接著道:「我說過,我是為你們的事而來。」
看到兩人的應諾,麒麟神像頓時獸瞳閃亮,不忍激動道:
「好!暮成雪,白雲生,事關天地存亡,萬靈生滅,斷不可節外生枝。請在此受吾等朽木一拜!」
「拜托了!」
「拜托了!」
立於石像上的朱雀含羽垂頭,閉目不語。五尊神像巋然不動,可五道意誌卻同時傳入了白雲生和暮成雪的意識中。
熾熱,決絕。
霎時間,五彩的光芒溢滿了整座大殿。
能讓堂堂五神獸一起低頭請求,怕這世間歷來也隻會有這一遭了。
一個關係天地生靈前途命運的萬鈞重擔,便如此落在了兩個年輕人身上。當真是天道無常,世事難測。
亦或許,是命中注定,當受此劫。
白雲生收拾起亂糟糟的心緒,無奈地撇撇嘴,注視著也在看著自己的暮成雪。
暮成雪很平靜,似乎早已準備好接受這一切。
接著白雲生輕輕眯起細眼,伸了個懶月要,懶洋洋道:
「我說老大,就算讓我們去找緣由,起碼給個方向吧?四荒五洲可不是個小地方。」
麒麟道:「這麼多年,吾等也毫無頭緒。不過依你在流木境中經歷來看,汝可先向西荒東行。在那裡,你的過去會有所收獲。」
這位金神獸果真是號準了白雲生的脈。此刻愣是不再提天滅之難的隻言片語,隻說他心中的那根弦兒。
「東行?」
白雲生在心裡默念道,他又想起了那神秘人的話:「要解你之困,法在中原。」
中原不也是在西荒東方?
白雲生思定心神,忽然露出一個鬼靈鬼靈的笑容:「那啥,無論去哪兒都是替你們辦差,你得把那個什麼神獸傳承分我幾份兒,免得我在路上一不小心掛了。」
仙宮裡倏地迎來一陣沉默,麒麟似是想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你們此行,為的是天地大事。至於吾等的傳承,其實從來都沒有。」
「啥?沒有?」
白雲生投給五座神像一個完全不相信的神情。
「那外麵那些人一次次爭搶個什麼勁?」
「他們入毗盧仙境,吾等自會給些機緣,可從來沒說過有什麼神獸傳承。」
白雲生被堵得一陣無語,隻得乾淨利落地揮揮手道:「再見。」
麒麟也沒有絲毫挽留,不關心也不客氣道:「你可以走了,不過朱雀要留在這裡。」
白雲生識趣地點點頭,有些不舍道:「那就讓它在這兒長大吧。」
朱雀化作小小的雀鳥飛上白雲生的肩頭,略作停留算作送別。
「我送你們出去,吾等還有另一件事情要辦。」
麒麟此時毫無情緒地下了逐客令,頗有些「過河拆橋」的味道。
「暮師姐,你相信它們說的嗎?」
出來毗盧仙宮,白雲生站在暮成雪身邊,喃喃問道。
「信。」
暮成雪惜字如金。
「為什麼?這一切聽上去太荒誕了。」
「因為泰阿山的五行元氣,就要枯竭了。」
白雲生愣了一會兒,拍了拍頭:
「得。傳承寶貝,什麼也沒撈著,白白糟了一圈罪。」
……
安靜的毗盧仙宮從來沒有這樣安靜過。
青龍道:「麒麟,到底是不是他?還有那個女娃,可靠嗎?」
麒麟道:「劍已出鞘,潛龍躍淵。是與不是,已經不重要了。至於那個女孩……我也無法確定。」
朱雀道:「她能自行進入此地,而且她似乎早就知道我們想做什麼。」
麒麟道:「看不明白的人,何必多慮。
朱雀道:「唉。再有一千年,這天地方圓所有的源氣就要流盡了。」
「哼。」
空盪的仙宮裡,隻餘下一聲不知是誰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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