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天一學院(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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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越跑越慢,他卻越跑越快,反倒反超領先了不少人。其他登山的弟子,包括項無間和易風嘯,無不驚詫地看著超過自己的這個赤魄境小妖。

這趟石階約有千餘層,白雲生幾乎不費吹灰之力第一個沖進了主殿。另外的十餘人距離差不多,項無間和易風嘯在三、四位沖了進去。

最後竟有一半人超出了盞茶時間。

逐鹿宮。空曠的大殿裡珠明光亮,富麗堂皇。

青玉石麵上此時隻站了兩個人,一個是剛剛帶隊的黑衣男子,另一個是個青須如梳的老頭,青灰色的發髻整齊地疊在一起,麵容清濯。

進殿的弟子除了少數幾個氣息穩定外,其餘的都在運轉業力平復身體的疲憊,根本來不及察看周圍的情景。

那青須老頭皺著眉頭,一臉不滿道:「墨鴉,這些都是入內院的弟子?」

墨鴉立刻單膝跪地,恭敬道:「四長老,他們是今天的第五批。上一批已由二長老種印。」

四長老不滿的臉色已變得有些陰沉,冷冷道:「一幫小營位後期、黃魄境的天才,居然輸給了一個赤魄境的小子?」

一眾年輕人心裡紛紛打了個冷顫,不約而同地看向白雲生。

四長老也盯著白雲生,忽然逼問道:「小子,楚寒是你什麼人?」

白雲生腦袋一懵,這個問題當真問得他措不及防,不知該如何回答。

墨鴉沉喝道:「白雲生,長老在問你話!」

被「叫醒」過來的白雲生,一臉不在乎地回答道:「弟子來自西荒僻嶺,力弱識短,從不認識楚寒此人。」

老人眯起了炯炯的目光,也沒再逼問。轉而淡漠地看著那些弟子,說道:「業力都不錯,隻是武學底子太差。汝等記住,功法主內,招式主外,空有一身業力便是沒了牙的老虎,隻能是個沙包。」

老人麵沉如水,根本不關心這些年輕修行者的心態,直接判決道:「方才遲到者,退回外院修行一年,再做定奪。」

老人的話音剛落,不知道哪個不長眼的青年,扯開嗓子叫道:「憑什麼?你憑什麼趕我們出去?」

隻見青年一身紅衣,身體健壯,蓬鬆的紅發像一團燃燒的火苗,耳朵上掛著一排鐵環。

方才他進殿時周身業力赤光凝實,顯然已經到了小營位巔峰,也算是個百裡挑一的天才,可他剛才卻是最後一個到達主殿。

四長老目光如炬,耐著性子道:「你是離惑部洲的人?」

青年臉色一緊,壯了壯膽子,道:「弟子離惑部洲司馬破虜。」

他的話隻說到了司馬二字,身體瞬間被一團青色業力包裹,業力如流水一般劃過,接著司馬破虜連人帶聲已被扔到了數百裡外的外院。

緊接著,眾人聽見四長老有些怒意的聲音:「念在司馬豹的麵子上,留你一命。」

其他未通過考驗的年輕人紛紛低頭不語,眼前此人大營位的實力恐怖如此,就連五大世家之一司馬家的少公子都被扔了出去,他們哪還敢有異議。

接著又一陣青光閃過,四長老用挪移之術將他們也送出了內院。

待逐鹿宮又恢復安靜,四長老冷肅著臉,抬起雙手,掌心朝上,隻見十六道青綠色的光從白雲生等人腳下升起,光中醞出一團乳白,白色褪盡,露出了一枚淡藍色的符石。

白雲生接過落下的符石,拿在手裡,指尖傳來陣陣清涼。

「種印已成。此乃中書令,與爾等生命氣息相聯,人在令在,人死令滅。」

白雲生剛聽見這句話,四長老的下一句話已經在大殿中回盪:

「中書令乃出入內院的鑰匙,隻此一枚,切不可丟失。」

……

天一學院的夜晚永遠不會像荊州城那般熱鬧。

夏月明亮,星辰羅布。

這個冥冥中領袖荊州的地方,更像一位捧書夜讀的老人,洞悉著風波詭譎的大千江湖。

逍遙齋。入學後的第一個夜晚,白雲生給桌上另外兩隻杯盞中倒滿酒,繼續聽項無間說荊州的故事。

據說在上古時期,為了緩和妖人兩族的矛盾,由五神獸出麵,帶領兩族在中原靈氣匯聚之地建立了荊州城。建城時,五神獸以無上神力,挪山川,移江河,填林木,以五行八卦之勢、包羅萬象之形築成此城。烏江河水以陰陽之形將荊州分作兩城,河西為麟德界,以常人住;河西為持道界,為江湖人住。後又於兩界創立天一學院,供天下生靈前來求學悟道。

多年來江湖上還有一個傳說,這荊州其實是一座天地大陣,守護著一個中原的什麼大秘密,而內外兩院便是大陣的陣眼。

內院逐鹿宮裡共有八大長老,四位人族,四位妖族,一位輪流掌管外院,其餘七位坐鎮內院。長老座下有十八位飛龍使,上傳下達長老令,看管懲戒歷屆弟子。

項無間的話白雲生隻聽進去了一半,另一半讓杯裡的美酒搶去了風頭。然而等白雲生喝下這杯酒後,方才聽進去的那一半話也被「搶」了。

易風嘯未碰酒杯,冷靜道:「項大哥,據說這內院,可以變幻出任何地方?」

項無間笑道:「不錯。」

白雲生不懂便問:「可以變幻出任何地方,是什麼意思?」

項無間淡定道:「據說當年在創立天一學院時,為了更好地緩解妖人兩族矛盾,促成兩族平等交流,便分成了內外兩院。其中外院由中原各國主導,內院則請神獸出手,創造了一個獨特的空間,名為小彌天。裡麵境由心生,可以在指定區域自由幻化出適應任何弟子生活、修行的秘境,這也是五大世家、四荒妖界都會派弟子前來歷練的緣由。」

談論至此,白雲生不知拿根「弦兒」彈錯了,想了半天,輕嘆一聲,說起了別的:「現在江湖平靜,你們說人和妖乾嘛還非要爭個不停呢?」

項無間同樣嘆了一口氣,順著話茬道:「這是一段太漫長的歷史,沒有誰可以給出答案。如果非要作個結論,我覺得無非一個貪字。」

「貪?」

白雲生疑惑著放下了到嘴邊的酒杯。

項無間唏噓道:「人族雖然悟性比妖族高,卻貪圖妖獸的血脈天賦;妖族靈智後啟,卻貪念被人族驅逐之痛,又常以人族吞食,久而久之仇怨也就結下了吧。」

白雲生又端起酒杯,無心道:「人修營位,妖修魄位,涇渭分明,何來紛爭。我是覺得人與妖之間沒什麼不同,都是在世上活一次而已。」

此時,易風嘯有心道:「可惜有的人要活下去,其他人就不能活,妖也如此。」

白雲生道:「那豈不人是妖,妖也是人了。」

項無間接著道:「好在這些在荊州不會發生。」

白雲生喝完酒,笑著又無心道:「項大哥,你真是一個江湖百曉生。」

項無間頓了一下,才道:「以前在山裡常聽長輩們說起,這間逍遙齋,就是我在乾山住的地方。」

白雲生與易風嘯又環顧了一圈屋子,雕梁畫棟,木隱流光,有一種說不出的灑脫儒雅。

收回目光,白雲生認真地點點頭,笑道:「在這樣雅致的屋子裡,才能喝出這二十年龍遊酒的滋味。」

易風嘯也同意道:「龍遊酒味正渾厚,內蘊多層,雖盛產於五大部洲,但的確需要合適的環境才能品出其味道。」

白雲生點頭時帶著一絲惋惜道:「可惜,比起五十年的竹葉青還差許多。」

項無間和易風嘯同時訝然地看向他,前者問道:「你還喝過竹葉青?此酒興於震風部洲,但釀造之法早已失傳。」

白雲生擺著月匈脯道:「那當然,雖然我不記得在哪喝過,但卻記得它的名字和味道,天下沒有酒能比得上窖藏五十年的竹葉青。」

項無間瀟灑一笑,說道:「等你想起來,別忘了給我們拿兩壇。」

白雲生興奮道:「那當然,等我想起來……」

他話說一半,似又想起了什麼別的,話鋒一轉道:「對了大哥、冰塊臉,明天我們就要上課了吧,不知道這兒的老師比天帝山如何。」

易風嘯卻目光一落,淡漠道:「內院從來沒有上課一說。」

白雲生瞪了瞪眼,莫名道:「那還給我們分輩分、分脈係做什麼?」

項無間笑了笑,解釋道:「天下武學分金木水火土五脈,每個修行者都有擅修的功法和招式,所以才會分出五大脈係;而內院修行全靠自身,輩分隻是區分新老,沒有實際意義。在內院修行三年後,可選擇離開學院,或者去外院任領師。如果三年內,妖修突破到綠魄境,人修突破到中營位頂峰,便可永久留在內院修行。」

白雲生聽完頓時叫道:「三年突破綠魄境?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嘛!」

項無間淡定道:「所以留下來的,都是萬中無一的天才。」

夜。

說起熱鬧,天一學院的夜晚終歸比不上荊州的河岸與街道。但要說溫暖,學院裡還真有一個地方挺不錯——外院。

與神秘安靜的內院相比,外院則要熱鬧不少。

烏江河將整個荊州城一分為二,河的西岸都在外院管轄之內。與內院不同,外院由中原五洲最強的五大國共同管理,並在內院長老的帶領下,負責外院的一切事務和開銷。這也是外院比河對岸的內院更熱鬧的緣由——俗世裡總會多一些煙火氣。

縱觀古今,天一學院不止培養了無數震天下的修行者,也不斷為中原各國輸送著新鮮的血液。這裡不僅有江湖上各山各嶺、各門各派的武學精要,還有江湖外各方領土的一切知識、兵法、文禮、詩詞、歌賦、花草、醫藥、鍛造、權謀,甚至縫縫補補、雜七雜八的科目都是應有盡有。

當然,這裡的學費也比內院低了很多,每人每年隻需十兩黃金,學期五年,學滿即走,絕不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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