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章(2 / 2)
水神禺彊,字玄冥,乃統治北海之神。過去璘琅遊經北海幽都山一脈,曾與這年輕神祗打過照麵。說是照麵,也不過是她以龍身徐徐翻過山脈,垂眸望見幽都山頂一神女佇立,人麵鳥身,周身閃爍一團祥光。
遠遠看著似乎是個和氣的年輕神祗。
璘琅在世間遊歷期間,遇到大大小小神祗不計其數,隻是能給她留下印象的卻不多。這禺疆能算是一個,概因她相貌出眾如明艷少女,卻動輒便能驅使一眾萬年大鰲前赴後繼托舉海上仙島。
此等反差總叫人印象格外深刻些。
走進水神廟,璘琅原本以為會看到一座赫赫威武的女神像,卻萬萬沒料到此處供奉的神像卻是她再熟悉不過的人麵魚尾模樣。此像奇就奇在人麵塑得十分逼真生動,掌握住了鮫妖一族眉眼濃艷的精髓不說,就連那對鮮少顯露在外的尖耳也雕出了輪廓,此鮫身披雲霞般飄逸的鮫紗,足下還踏著一條生有兩首的龍怪。
璘琅在這座與廟齊高的神像麵前仰起頭端詳了許久,越看這眉頭便皺得越緊。
凡人沒有機緣見過神祗真容,拿陶土憑空捏就神像自然是與神祗有千差萬別的,隻不過此鮫妖塑得有鼻子有眼,顯然是有人錯認了水神並將這誤會延續至今。
如今的鮫族這般避忌凡人,便是此處村民日夜供奉香火又能償什麼祈願?正這般作想,那鮫妖神像背後忽而傳來一聲不善的低吼之聲,像是某種動物在對敵人示威。
沒多久,眼前閃過一抹灰白身影,明明身量不大四爪落地之後竟瞬間幻化成人類的手足,身上蓋著一件破漏單薄的道袍,竟是一個十餘歲女童的模樣,正對著她怒目而視、齜牙咧嘴。
璘琅身形未動,微挑眉毛道,「山貓精?」
「你是何人?為何身佩濁物?」
濁物?是指罔器麼?
璘琅與她隔著不遠一段距離,拿出月要間的珠子,對她好整以暇道,「什麼是濁物,若你說的是此珠,是我在路上撿來的。」
「撿來的?
」女童疑惑地歪了腦袋,「你和她們不是一夥的?」
「她們?」璘琅環顧四周,笑意盈盈道,「此處除了你我還有旁人麼?」
「她們說的是馭妖府的惡人。」女童直起身子,足下輕點,便一躍跳上了供奉神像的神台,步態優雅地繞過了神台之上的香爐和供食,穩穩地坐在了那頭雙首龍背上,「你既不是馭妖府的人,還是盡快將那濁物丟了吧,那可是會召來厄運的。」
璘琅嘴角一僵,訥訥道,「你對龍族很是不敬啊。」
女童愜意地舔著方才落地是弄髒了的爪子,聞言頭也不抬道,「有什麼關係,世間本就沒有龍族了。」
璘琅揉了揉額角,咽下一口氣道,「山貓精,說說你口中的馭妖府吧,難道她們到過此處?」
女童猛地抬頭,沒好氣道,「區區凡人別一口一個山貓精,看不起誰呢,我叫阿苗,是地仙座下鎮守此處的精靈。」話音一轉,又道,「馭妖府的人年年都會來此處,尤其是那個掌權使還要親自前來祭拜,你說好不好笑?」
璘琅配合地笑了聲,又把目光轉到那鮫妖神像上,嘴裡淡淡道,「不應該啊,馭妖府和鮫族不是仇深似海麼?」
阿苗聞言奇道,「你個凡人如何會知道馭妖府與鮫妖族五百年前的恩怨?」
璘琅見瞞不過去了,隻好簡略道,「前段時候在海裡溺水被鮫族救了,差點被當做馭妖府中之人誅滅了。」
阿苗更有興致了,「嗖」的一下跳到她麵前,大大的瞳仁直直與她相對,「你還見過鮫妖族人?快與我講講,我在此處守了五百年,終日聽那些凡人翻來覆去地念叨差不多的事,都快無聊死了。」
璘琅眼底微光一閃,卻是笑著點頭,「你想聽故事也可以,拿五百年前此地發生過之事與我交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