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獒(2 / 2)
顧欽辭在被賜婚聖旨召回皇都之前,從沒來過金陵,也自然沒吃過這些海味。寧扶疏便借這回小皇帝的賞賜,讓他嘗個鮮,讓他喜歡這味兒,再惦記上這味兒。
也讓他知道,這是僅在皇宮大內和長公主府才有的味兒。
如此,不必急於達成什麼效果,隻要能夠抓牢顧欽辭一抹口腹之欲,惹得他時而回味,就算有了突破口。
寧扶疏心中算盤打得如意響亮,可她怎麼也沒想到,顧欽辭居然不肯來長公主府。
熙平侯府外的守門侍衛眼熟長公主貼身婢女,甫一看見琅雲,長刀橫在身前,冷臉將人攔下,用他家侯爺身體抱恙,不方便見客的說詞叫琅雲吃了閉門羹,連顧欽辭的麵都沒見著。
琅雲自小服侍於公主身邊,早些年在後宮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討生活,練就出一張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活絡嘴巴。可今日,饒是她再機靈,也奈何不了侯府侍衛裝聾作啞。
無論怎麼好說歹說,軟硬兼施,熙平侯的府門愣是閉得嚴嚴實實,連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他是怕本宮再擺鴻門宴吶。」寧扶疏聽了回稟,從書桌後慵懶抬起眼皮。
仔細想想,這也無可厚非。
上回玄清觀內,寧扶疏確實擺了他一道。像顧欽辭這種人,戰場上扌莫爬滾打慣的,不可能在同個坑裡摔兩次。
「殿下,咱們現在該怎麼辦?」琅雲詢問,「要婢子再去請一次嗎?」
「你來回跑一趟,需要多少時間?」寧扶疏突然問了句似乎不相乾的。
琅雲如實回稟:「駙馬爺的府邸坐落在杏花巷,和咱們一個城南一個城北,完全是兩個不同方向。婢子腳程已經算是極快得了,但最少也需要走上半個時辰。」
寧扶疏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點在紅木書桌,她指下是一道透過雕花窗格的陽光傾灑,影麵朝西。
忽而,朱唇嬌媚揚起:「這天色也不早了,本宮沒有玄德君三顧茅廬的耐心。」
「琅雲,既然駙馬身體不適,本宮為人正妻,合該親自去探望。」寧扶疏合上攤開桌麵的書卷,「備車。」
說是去探病,便真就做出探病的架勢。
寧扶疏將滋補的山珍海味帶了,入藥的千年老參也帶了。
熙平侯府的侍衛敢攔琅雲,但還沒有不讓朝歌長公主進門的膽量。寧扶疏清冷不含情緒的眸光淡淡掃過,旁人自覺將她眼神腦補成居高臨下的威儀堂堂,連忙跪地行禮,躬身迎她入府。
但事實上,不僅這些下人懼怕權傾朝野的長公主降罪,寧扶疏也擔心顧欽辭會不滿她闖他府宅,升高怒氣值。
是以,她剛跨過門檻,就讓管家前去通傳,而自己隻在外廳等候。
從進門走到廳堂十幾步路的功夫,寧扶疏環視過熙平侯府,覺得這怎麼也不像是朝廷正二品侯爺住的高宅。四周靜得可聞腳底步伐輕響,和朝歌長公主府相對比,實在太蕭條了些。
偌大庭院隻栽了一棵梧桐樹,枝條錯節雜生,仿佛從沒有人修剪過。又時值蠶月暮春,翠色梧桐葉隨風飄落,點綴在苔痕階綠,無端消減盎然春意,反倒有種身處蕭瑟秋景的錯覺。
寧扶疏依稀記得史書資料提及,顧欽辭與朝歌長公主完婚後,不願住在長公主府,為了圖方便乾脆搬進先皇賜給他父親的武康侯府。
老侯爺常年駐守邊關,南下皇都的機會少之又少,早將宅中伺候的下人打發了七七八八。顧欽辭住進去後也沒再招仆從,唯將府外匾額換成了自己的封號叫外人知道,湊合著住。
他心中隻有北地,從沒將金陵當做家。
寧扶疏此前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歷史滄桑,深覺此事確是長公主與幼帝做的不厚道,坑害良將,一盆冷水澆滅了少年精忠報國的滿腔熱血,將本該搏擊長空的雄鷹困於金玉囚籠。
如今她身在局中,仍舊替顧欽辭感到惋惜,不由得生出想善待他的真心。
寧扶疏站在梧桐綠蔭下,心想這都半炷香過去了,顧欽辭怎還沒出來,突然:
「汪——汪汪——」
寂靜庭院中驀地響起嗷嗷犬吠,驚得寧扶疏心頭忽跳,她下意識往後退。
不曾想,那狗原本就在她正後方,這一退,不偏不倚將裙擺送到大東西麵前,一口咬住。
是顧欽辭養的雪獒。
犬類忠主,似乎把寧扶疏誤當成了擅闖人家的盜賊,咧出鋒利犬牙,狠狠扯住她的衣裳向外拽。
寧扶疏手指霎時蜷縮攥住衣袖,她剛把琅雲派去喊顧欽辭,此時身邊沒有親近伺候的人,害怕得一動不敢動。
也因此沒看見牆角後,一道幽暗目光正戲謔地望向庭院。
顧欽辭不知道長公主破天荒地登門造訪所謂何事,但有過上回前車之鑒,猜想絕不會是什麼好事情。他不想應對,索性放出雪獒,把人趕出去或嚇回去。隻要別到他麵前來,怎麼都好。
可這晌,當他瞧見寧扶疏四肢僵硬,纖長眼睫撲朔顫抖遮不住眸底驚慌。
顧欽辭陡然覺得……
心底洋溢起某種難以言說的愉悅,自己好像又興奮了,牢牢盯著寧扶疏的慌亂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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