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賬(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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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扶疏確實與數名麵首共處寢殿。

大楚的早朝為五日一會,寧扶疏身子早已無礙,適逢朝會便登金鑾高位。

當今聖上寧常雁年僅十五,自小依賴朝歌長公主這位長姐,一遍遍關心她在玄清觀遇刺之事。得了寧扶疏再三保證自己無事後依舊不太放心,又給她府上多送了兩名禦醫和十數名精銳侍衛才終於作罷。

不僅是寧常雁如此,金鑾殿上數多朝臣亦是不奏民生大事,隻恭長公主玉體安康,祝長公主福澤千歲。前一個大臣剛說完歸列,後一名大臣立馬手執笏板出列開口,言下吉祥話的意思大差不差,用詞卻不好相同。

到最後,這朝會硬生生成了文武百官絞盡腦汁,爭相拍長公主馬匹的鬧宴。

寧扶疏起先還有幾分虛榮心作祟,聽得心裡樂,到後來,隻覺耳朵要生繭子,無奈至極。

難怪史書上寫大楚盛世自朝歌長公主掌權當政後,逐漸走向沒落,她如今算是切身體會到了。

半數朝臣乃逢迎拍馬之輩,其餘半數雖沒有舔著臉往上湊,但緘默不言是另一種庸碌。這樣的朝堂,從根裡便爛了,又怎能治出清明盛世。

寧扶疏坐在珠簾後,垂眸望著下頭躬月要僂背的朝臣,不知為何突然想起了顧欽辭。也隻有那人,背脊挺得比纓槍筆杆還直,錚錚傲骨甚至敢為了百姓對她下殺手。

又想起顧欽辭那日曾言,他在澤州日日以清粥果腹,半月不見葷腥。如今,連寧扶疏也覺得可笑可嘆可悲了。

苦寒飢肚的人尚能心懷蒼生,錦衣玉食養出來的父母官眼裡卻隻有頭頂烏紗帽。

可話說回來,如果連澤州兵馬統帥都衣食憂慮的話,更何況普通士兵。但大楚律中分明清楚寫著,朝廷不可克扣縮減四方邊軍的輜重糧草,凡國庫充盈,必保障將士們至少每兩日可食一頓肉。

顧欽辭沒理由說這種謊話,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

從中央撥出去的軍需,有問題。

寧扶疏斥停了殿內朝臣連綿不絕的恭維話,在眾人麵麵相覷間,她提出要查六部近幾年的賬目。

沒有一點通知與準備,六部尚書被打了個猝不及防。

偏偏寧扶疏還不要戶部官員插手,她命人去六部各自取了賬簿,而後搬回長公主府。

她自己看。

厚厚好幾遝賬簿堆滿整張書桌,寧扶疏知道這裡頭絕對能查出些東西,可單憑她一人之力,隻怕得翻到猴年馬月。於是命琅雲尋幾個算賬本事好的,帶來她房裡。

但凡個思維正常的人,遇此情況都以為來的會是賬房先生。可當寢殿門推開,一名身著藏藍錦袍的男子殷切撲向寧扶疏,她看清對方相貌,才猛然後知後覺……

琅雲居然把長公主後院的麵首找來了?!

這小婢女該不會以為,她所說「帶來房裡」的意思,是暗喻要那什麼吧?

宋謫業站在寧扶疏麵前,垂眸斂睫蘊出幾分呼之欲出的小委屈:「這都好些天過去了,如若再不得殿下召見,倒叫謫業以為殿下將我忘了。」

經他提醒,寧扶疏才想起來自己幾日前確實說過得了空閒就去看他的話。

一張虛與委蛇的空頭支票,竟被當了真。

但她並沒有聽見係統提示宋謫業的黑化值有所改變,隻怕眼前青年這委屈也是演出來的虛情假意。

寧扶疏假裝被他的話取悅,倚在貴妃榻上明媚一笑,又朝他勾勾手指:「宋郎生得這般俊,本宮哪舍得忘。」

宋謫業霎時喜上眉梢,屈膝在榻邊跪地,控製力道替寧扶疏按摩起大腿,嘴裡說道:「我來時已經用殿下最喜歡的茉莉芸香沐了浴,殿下可要謫業伺候就寢?」

「難怪本宮方才便覺得芬芳怡人,原是宋郎身上香。」寧扶疏笑著勾住他衣領,將人朝前一拉。

宋謫業從地上站起,雙手撐在寧扶疏肩膀兩側,墨發垂落,兩雙各含心思的眼睛在呼吸可聞的距離四目相對。

寧扶疏在他眸底捕捉到一抹厭惡。

哪怕宋謫業藏得再好,可當他被驟然拉近,與長公主狎昵親近,還是遮掩不住地流露了出來。

寧扶疏抬手擋住他緩緩俯身口勿下的唇。

罷了……

如果沒有這絲厭惡的話,其實寧扶疏不介意和他春風一度。畢竟宋謫業雖說相貌不如顧欽辭和她口味,但也絕對能算得上美男子,相互各取所需尋樂子,她不吃虧。

但眼瞧著對方心不甘情不願的,寧扶疏始終秉持的觀念是,就算強人所難了,躺在一張榻上也沒甚麼意思。

宋謫業的動作在寧扶疏用手背擋住朱唇的時候停了下來,抬眸傷心地問:「殿下?可是我哪裡做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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