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禮(2 / 2)
薑昱:「……」
他聽見宋謫業問長公主:「殿下打算怎麼安置這兩位弟弟?」
……弟弟?這是什麼奇怪稱呼。
難不成妻妾之間稱姐妹,麵首之間喚兄弟?
寧扶疏挑眉,把問題拋了回去:「宋郎想怎麼安排他們?」
宋謫業稍稍低了頭:「殿下若喜歡,自然事事都聽殿下的,謫業不敢有怨言。」
寧扶疏聞言笑了:「沒有怨言,但醋味兒本宮倒是聞見了一大股。」
她指尖輕敲桌麵,目光瞥過尚餘澄清荔枝酸梅湯的銀碗。這涼湯酸,宋謫業也酸。
像是被說中了般,他含羞帶怒地嗔了寧扶疏一眼:「殿下慣會取笑人。」
寧扶疏有時候是真佩服他的演技,分明憎恨自己入骨,偏偏還能演出這幅似乎動了真情的樣子。但宋謫業能把日子當戲演,寧扶疏卻懶得同他拉扯,這晌乾脆直接道:「本宮既問你意見,自然是聽你的。」
宋謫業掐準時間來找她,還虛情假意送了碗涼湯,不就是打著這主意嘛。
不順著他的意思來,怎能知道他真正圖謀什麼。
「當真?」宋謫業果然霎時眉目染喜,「恰好我房中缺兩個服侍的小廝,殿下若舍得,可否將他們……」
意味明顯的停頓,寧扶疏慷慨笑道:「有什麼舍不得的,便給宋郎了。」
如此,實則也算幫她解決掉這樁現成的麻煩。
反正是宋謫業主動要走的人,關她朝歌長公主什麼事。她沒看上薑昱敬獻的少年,把人直接送給麵首了,自然也不必替薑昱籌劃辦事。
賠了夫人又折兵的薑某人自覺待不下去了,隨意尋了個由頭懨懨離開。
宋謫業讓兩名少年自行回房,寧扶疏亦是規律敲了三下茶蓋,暗示隱在偏廳屏風後的幾位幕僚也退下。
隻餘二人,最宜談話。
「宋郎此番幫了本宮這麼大的忙,想要什麼賞賜?」
「能幫殿下分憂解難是我的福氣,不敢求賞賜。」宋謫業還沒撕下偽裝,繞到寧扶疏椅後替她揉肩,「隻是有個問題我不太明白,殿下究竟想要什麼樣的人坐在位置上?」
「若要清廉端正的,那麼這些還不曾上任就先巴結奉承的人肯定不合適。若要效忠殿下的,安插自己的人進去總比從外麵挑的更忠心。」
寧扶疏閉眼沉吟,她想什麼樣的人居高位?
自是像顧欽辭那樣,心懷天下蒼生的。當然忠心也很重要,否則執拗如顧欽辭,稍有不快就能為了百姓動手掐死她。
總結下來兩點,既要忠於黎民百姓,又要忠於長公主,便隻有聰明人。
其實宋謫業就算個聰明人,等等……
寧扶疏驀地蹙眉,半真半假地試探:「宋郎想不想入朝為官?」
按在肩膀的力道忽而重了三分。
轉瞬恢復平常。
身後的人道:「想來男子漢大丈夫都幻想過建功立業的榮耀。」
果然啊。寧扶疏在宋謫業視線看不見之處,眸底劃過一道戲謔。他是聰明人,也知道寧扶疏想要聰明人,因此故意演了這出戲,展示自己的聰明。
不過可惜了,宋謫業居高不下的怒氣值明晃晃擺在那裡,他的聰明是寧扶疏不需要的滑頭詭計。
「是嗎?」寧扶疏並不怎麼誠心地反問一遍,微低聲線似敷衍也似感慨,「可六部每日卯時上職署事,至晚間酉時方才散值,又十旬休假,整年不見幾日休沐,委實太辛苦。」
「本宮舍不得見宋郎辛苦。」
前麵所有都是事實,隻有最後一句是假話。
前麵所有都是真話,但隻需要聽那句假話。
寧扶疏不會讓宋謫業入朝。
她說完之後頓了兩秒,擔心宋謫業的怒氣值又上升。可腦海裡安靜無比,係統並未出現,說明怒氣值不變。
倒是奇了,宋謫業幾次三番遭她拒絕,本就處居高位的怨懟卻平穩無波瀾,像是沒有情緒,或者沒有對她抱期望,提議落空自然也沒有失望。說明寧扶疏不是他借以當做跳板的底牌,那麼誰才是?
在長公主之上的唯有皇帝,宋謫業和寧常雁不可能存在交集。而和長公主地位相當的丞相和太尉,仿佛隻有宋丞相最合理。
兩日後的晚間,夕霞西斜,顧欽辭收到宋謫業給他遞的邀約,走上金陵城最有名氣的酒樓雲華軒。
推開雅間門,藍衣男子已在內裡等候多時,斟滿一杯酒抬手敬他:「冒昧請侯爺來,是想與侯爺談個合作。」
「有事說事。」顧欽辭雙腿分坐,手掌撐在腿上方,沒接他的酒。
宋謫業也不尷尬,自己仰頭飲了:「一項侯爺會感興趣的合作。」
「……殺了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