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1 / 2)
「雲師妹?」掌門輕咳一聲,「這孩子,倒也不是故意的。」
「老掌門,我可沒有說要把她怎麼樣,你還是莫要多管閒事了。」
雲舒塵一直保持著微笑,那雙妙目一下橫過來,落到卿舟雪身上,打量她片刻。
「徒兒,」她挑眉,「不過來麼?」
掌門還想再說點什麼,卿舟雪卻已經主動過去了。她的手被另一隻手虛虛扣住,雲舒塵垂眸低聲道,「算你乖巧。」
兩人一並走出春秋殿。
雲舒塵抬眸直視前方,並不看她,神色平靜,握著她的手也在踏出門口時慢慢放鬆。
卿舟雪忽而扣緊了她的手,輕聲道,「此事因我損失難以計量,師尊想如何罰便如何罰,徒兒都領受。」
雲舒塵蹙眉,「罰你有用?」
她一眼涼涼,「那庭院算是徹底不能住人了。當務之急,是尋個住處。不然我們師徒二人,今晚就掛在荒郊野嶺麼?」
卿舟雪想著,荒郊野嶺,她也是睡過的——不太好睡,但到底是挨過來了,也能習慣。
可師尊這樣的金枝玉葉,定沒有過過這樣委屈的生活。所以自然不行。
「曾經那個洞府,」她思索一二,「可以麼?」
「不成。」雲舒塵仍然蹙著眉,「那個隻是臨時的,現如今荒廢十年,我未設結界保護,豈能住人。」
卿舟雪一愣,她記得那洞府鋪張豪奢,隨便一顆珠子,一塊地毯都瞧來不菲,居然隻是臨時的?
「隨我出太初境一趟。」她拂袖走去。
她好歹也是堂堂一方仙門的長老,現如今流離失所,連換洗衣物都沒個著落。
這就是卦象所謂的機緣嗎?
讓她體驗人間破財之苦,讓生活多出一抹動盪,從而有一顆更堅定的道心?
雲舒塵輕嘆一聲,想起那滿地焦糊的錦衣華服,胭脂水粉,古董文玩……收藏多年,那根本不是錢的問題。心髒又隱隱作疼。
她回頭不鹹不淡地瞥了徒弟一眼。
那家夥低下了頭。
卿舟雪隨她出了太初境,來到她曾經住過的太初鎮上。
這兒是一座水邊酒家,臨著波光粼粼的一條長河。岸上燈影重重,時不時有女子輕笑傳來,絲竹柔情,悠悠盪盪,分外婀娜。
雲舒塵帶著卿舟雪,走入那一片煙花繁華,聲色糜艷之地。
「雲仙子?今夜怎的有空來呀。」
卿舟雪剛一進去,就聽到了女人掐得出水的嗓音調子。一偏頭,麵若芙蓉的女人,溜著一對杏仁眼,目光來回在她們倆身上打轉。
她鋪麵的脂粉味兒,比雲舒塵身上重很多,熏得卿舟雪蹙著眉倒退一步。
往後一靠,卻又墜入一個脂粉味更濃的懷抱。卿舟雪如燙了火一樣,麵色微冷,摁住了月要間的劍。
「雲長老,這是你帶來的什麼人哪?」
一堆女子自窗紗後來,環肥燕瘦,千姿百態,樣貌兒都是頂好的,朝卿舟雪笑吟吟地七嘴八舌,「姑娘長得真好。」
「冷清清的,活像個小神仙。」
「今晚奴家可以陪你,這樣的人兒,都不要銀子呢。」一隻染著丹蔻的手,碰了一下卿舟雪鬢角的發,某個美人含情脈脈道。
卿舟雪偏開了頭,十分不自在地往雲舒塵靠去。
她沒見過這種大場麵,尤其是這裡的女人都穿得很不莊重,布料搖搖欲墜,隻遮住了月匈前一半。月要間露出一點風流穴,像水蛇腹一樣搖曳生姿。
卿舟雪蹙眉。
她們沒錢買衣服麼。
眼見得徒弟的尷尬快要溢出來,連帶著她整個人都快要貼在了自己身上。
雲舒塵將她攬過來,擋去了那些躍躍欲試的美人,輕笑道,「別這樣,她是我徒兒,年紀還小。」
自眾位美人中走出來一個格外妖艷的,她喝止眾人,而後姿態恭順,向雲舒塵行了一禮,「仙長萬安。這些新來的小妖不懂事,恐怕沖撞了您。」
「妙瞬?」雲舒塵打量她一下,認出了人,「換了張新皮。」
妙瞬笑了笑,媚態橫生,「是。仙長覺得還能過眼麼?」
「自然極美。」
「這幾日發生了一些事情,要在這裡住一段時日。麻煩娘子去收拾一下那間屋子,」雲舒塵想了想,「三樓,最靠裡的一間。」
妙瞬娘子自然稱是,動作很麻利。這間屋子是臨江,景色極美。離大廳遠,又在樓上,不會被其它客人打擾。
雲舒塵終於忍受不了這風塵仆仆的一天,她頭一件事情便是沐浴。
其實修士往往可以無需這般麻煩,一個潔身的法術就可以乾淨如初。
可是雲舒塵總覺得,這和沒有洗一樣。似乎不被水潤一潤,嗅著皂莢的香味,心理上總是不踏實,這種習慣許是自修仙前帶來的,一直到如今還沒有改變。
卿舟雪和她相處得久,便也覺得沐浴是天經地義。
雲舒塵很快濕著頭發出來了,她精於控水,一溜兒水珠自她發尾浸出,浮在身後,如璀璨的珍珠。
徒兒有些沉默。雖然平時也沒什麼話,但是今日卻是底氣弱了幾分。
雲舒塵自然是知道什麼原因。
「卿舟雪。」
她勾著唇,今日寒了一天的臉色又重新染上笑意。
「突破金丹了,感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