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 72 章(1 / 2)
這一段時日,卿舟雪鮮少去主峰練劍,而是與雲舒塵朝夕相對,練一練劍,或者是偶爾過個幾招。
她每日被藤蔓纏繞,破陣而出,如此反復,愈發熟稔,現下有了新的心得。
卿舟雪自己琢磨出一套劍技,空手凝刃,一劍劃去,所指之處皆被堅實的冰霜覆蓋,讓所有草木失去再生之地,凍結一切生機。
雲舒塵思忖一二,倒是覺得此招作為起手式是最好的。冰靈根於霜天雪地之中更為自如,她這一劍便可占盡「地利」。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卿舟雪現下尚達不到這等境界,不過霜寒一劍刺出,地上常如雲霧翻湧,縈繞於周身,更似謫仙。
流雲浮雪。
為了便於稱呼,又兼師尊要她新寫一本劍譜,卿舟雪取了這四個字,一並記在紙上。
努力了六七日,也隻悟出這麼一式起手。
無人開道,前路自己走來,每一步都不算容易。
她偶爾也會注意到一些招式,隻不過怎麼擺都連貫不起來,或是容易落入所學「太初七劍」的脈絡之中,算不得新成一派。
雲舒塵瞧徒兒苦思冥想許久,最終劍尖垂落,對著院中的老槐樹發怔,半天也不動一下。
像是對著樹麵壁思過。
雲舒塵輕敲指腹,一隻以水為身軀的小山雀兒,撲打著透明的翅膀飛過去——毫不客氣地站在徒兒頭頂上,不輕不重地啄了一下。
卿舟雪這才回神,伸手把那隻鳥拂去,小山雀順著跳到她肩頭,又飛起來,以濕潤的鳥喙口勿著她的側臉。
很是淘氣。
「想什麼呢?」雲舒塵抬手做了個收勢,水做的鳥兒瞬間化去,滴滴答答地掉入地縫。
她手中拿著把木劍,也不知在比劃些什麼,見雲舒塵來了,便轉過身。
不知為何,徒兒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雲舒塵總覺得她在欲言又止,便體貼道,「要說就說。」
「師尊會劍道嗎。」
「這我無法助你,」她笑了笑,「半點都不會。」
「這樣才好。」卿舟雪卻鬆了口氣,頗讓雲舒塵意外。她本以為卿舟雪想在此道上請教她,結果不是?
「聽人言,教學相長也。」正說話時,卿舟雪卻走到了她的身後,「師尊可否幫我個忙。」
「什麼?」
徒兒讓她拿著劍,然後穩穩地托起了她的手腕,「我不知自己用得如何,教人一遍,興許能看出點不對來?」
倒是反客為主了。雲舒塵未在這方麵與她計較,反倒覺得頗為新鮮,她嗯了一聲,「好。」
卿舟雪在師尊邁出第一步時,才深覺她真的半點不會,並未藏拙。這一步輕挪挪地無半點力,手也是由她帶著才會動。
此刻樹影婆娑,地麵上光影點點,如浮動的碎金。雲舒塵依著她走了幾步,手一直抬著,卿舟雪時不時放開她觀察一二。
「師尊,你的手……」卿舟雪瞅著那逐漸發顫的劍尖,「能不抖嗎。」
「手酸。」
她蹙著眉,橫她一眼,「可以了麼?」
卿舟雪隻好繼而托著她的手腕,另一邊則扶著她的月要,一麵念著每一步要如何,以及為何要這般。
雲舒塵並未細思,她知道這都是徒兒自言自語,本不是為了當真教會她。
於是她相當輕鬆,閉眼光品著她如清泉一般的嗓音自石上流過,泠泠動聽。手上也無需使出任何氣力,總之皆是卿兒帶著她來。
不過仔細一想,確實令人啼笑皆非。幾百年前被師尊迫著學劍不成,幾百年後又被自己的徒兒再教了一遍。
她們倆身形相仿,這般姿勢,倒很像卿舟雪將她圈在懷中。
一步,一動。
雲舒塵踩著地上浮動的碎金,微風將兩人的長發吹得交纏至一起,又隨著劍招的一個旋身再度分離。
「月要……要挺直。」徒兒默默提醒道。
雲舒塵走個幾步就沒了骨頭,相當舒適地倚靠在她身上,聞言又懶洋洋道,「挺直了,可累。」
卿舟雪輕嘆一口氣,「當年祖師爺麵前,師尊這般,大抵是要被罰——」
「嗯?」
「……沒什麼。」
雲舒塵稍微側過頭去,莞爾道:「你多想了。這太初境雖為修仙所在,但到底講些人情世故。」
卿舟雪愣然,「什麼人情?」
她輕笑一聲,「我與掌管祖師爺生殺大權的女人關係甚好。」
「這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