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2)
聽見動靜,薛嬋轉身回眸,正對上裴硯寧一雙無措的眼。
她冷靜極了,目不斜視,先是給裴硯寧遞了擦乾身子的帕子和衣服,然後自己去站在廚房門口堵著,背對著裴硯寧道:「穿罷,我不回頭。」
真的嗎?裴硯寧也不敢多問,連忙從已經涼掉的水裡起來,胡亂擦了幾下套上自己的衣服,緊張兮兮道:「我、我好了。」
薛嬋還是沒有轉身,隻是道:「以後要再洗,我在院子裡給你守著。」
一時間,裴硯寧竟然有些想哭,他剛剛差點就出事了,如果薛嬋沒有回來,沈金玉一定會闖進來的。
他連件衣服都沒有,會發生什麼可想而知。
裴硯寧從身後看著薛嬋瘦削的身形,他竟然被薛嬋救了一回。
「多謝妻主。」裴硯寧低著頭,說完他疑惑道,「妻主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薛嬋道:「我掐指一算,今日特別適合鍛劍!」
「什麼?」裴硯寧沒聽明白。
鍛劍需要很多東西,但是這裡都沒有,隻能能省則省,首先在材料上,薛嬋的材料就不怎麼樣。
薛嬋先燃起灶台,在火最旺的時候把要鍛打的鐵塊投入其中,等溫度起來後再反復鍛打。
整個過程十分緩慢,一是灶台的火候不能總是燒得很旺,二是一把鐵劍需要反復鍛打很多次,薛嬋自己險些月要背都要直不起來。
但一想到她很快就能擁有一把屬於自己的劍了,雖然遠不如無心,但還是很快就興奮起來。
從始至終,裴硯寧便在一旁靜靜地注視著薛嬋。
什麼鍛劍之類的,他不清楚,隻是在他冷靜下來後,覺得今日薛嬋突然回來得十分蹊蹺。
什麼掐指一算?她又不是跳大神的。
沈金玉會不會是薛嬋找來的?她們合計演了一出戲給他看?
薛嬋是什麼德行裴硯寧最清楚不過,沈金玉那種人,是她能輕易降服的嗎?這種事,以前薛嬋騙他錢的時候又不是沒做過。
從下午日頭正盛到太陽落山,廚房裡一直傳來擊打聲,直至天黑,薛嬋要做的鐵劍還未成形。
她揉了揉後月要,抬眼才注意到裴硯寧就這麼眼巴巴陪她坐了一下午。
「你怎麼坐在這兒?」
裴硯寧連忙道:「我也不知道乾什麼。」
他一說完,肚子裡就咕嚕嚕地響了一聲,顯然是餓了。
「那你怎麼不」薛嬋正想問他怎麼不自己燒東西吃,轉眼又看到自己占著灶台一下午,人家怎麼燒?
「抱歉。」薛嬋起身,「我來」
「我來做飯罷妻主,你太辛苦了。」裴硯寧立刻走過來,「晚上喝粥,拌個蘿卜吃,好嗎?」
薛嬋應了一聲,看了裴硯寧一會兒,他似乎坐得時間太久了,還偷偷自己揉了下屁股,沒能逃過薛嬋的眼睛。
薛嬋站在一旁看著裴硯寧洗手做飯,時而望向院子裡,看看天上的星星。
過了一會兒,她聽見裴硯寧問:「妻主今日做的是什麼東西?」
「是劍。」薛嬋道,「就是那日去鎮上藥鋪見過的那種,是種冷兵器。」
「冷兵器嗎?」裴硯寧咦了一聲,「我看它挺熱的,都熱得發紅了。」
「」薛嬋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形容,沉默了一會兒,道,「等它成形了就變冷了。」
裴硯寧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旁的東西,比如薛嬋弄一把這樣的劍用來做什麼,裴硯寧便不敢多問了。
空了一會兒,倒是薛嬋自己忍不住,道:「有劍便可以用來防身,以後上山再遇見五步蛇,至少不需要徒手搏鬥。」
「哦妻主會用劍,真是極好的。」裴硯寧也不知道說什麼,他對這種東西完全陌生,雖然薛嬋給他解釋了一通,他還是不明白這東西要怎麼用。
要是與人搏鬥,那不是菜刀最好用了嗎?這東西又長又細,豈不是一刀就能劈成兩截。
粥快煮好了,在裴硯寧盛粥的時候,薛嬋又道:「其實,這還隻是一把很普通又廉價的劍,還有更好的,好很多倍。」
裴硯寧抖了抖耳朵,除了嗯哦之類的言語他不知道要回應薛嬋什麼,她素來少言寡語,今夜怎麼健談起來了?
「我來端。」薛嬋從他手中接過兩隻碗,家裡的碗比較薄,剛盛出來的飯十分燙手。
裴硯寧拿著筷子與拌好的蘿卜跟在後麵,看見薛嬋放下粥碗後輕輕搓了搓手的動作,心裡又來了那股異樣感。
她們兩個好像真的在做妻夫一般,薛嬋好像一個很疼愛他的妻子,怕他燙著,自己來端碗,吃飯時,她們會一起清談一陣,說說一日的勞累,到了夜裡,她們會相擁而眠。
他想要的,一直都是最簡單的東西,可這些於裴硯寧來說,好像從來都是奢求。
好像他活該就要過著那不是人的日子,活該被賣掉,最後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他的妻主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就要過什麼樣的生活,男人便是這般可悲嗎?好像生來就是給別人左右的,半點不由自己。
「發什麼愣?」薛嬋回眸看他一眼,自己率先在桌邊坐了下來。
「喔。」裴硯寧這才回神,跨入門中正要把手裡那碟蘿卜送到飯桌上去。
可是他走了一會兒的神,思緒還沉浸在方才的幻想之中,家裡的地本來就坑坑窪窪的,裴硯寧被絆了一下,他一個踉蹌,還下意識護住手裡的蘿卜不飛出去,自己卻向前栽去。
裴硯寧都不曾叫出聲來,他知道自己怕是要跌上一跤了,有些丟人
一個身影快如閃電,穩而又準地接住了他。
「小心。」她清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一手扶起他,一手接過他手中的盤子。
不知道為什麼,裴硯寧覺得自己臉頰有點燙。
他一定是太羞了。
薛嬋不怪他嗎?以前他什麼也沒做,薛嬋便日日罵他好吃懶做笨手笨腳,現在他真的笨手笨腳起來,她卻什麼也不說就這樣完事了?
她演得真是出色,幾乎要讓裴硯寧覺得混亂起來,分辨不出真假了。
「明日下午,我還要繼續打劍,你不必再守著了,若是閒來無事,便拿櫃子裡的布匹把自己的衣服做好。」
「是。」裴硯寧輕聲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