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七章 世間已無留念(2 / 2)
看看。
這種人不隻東方有,西方也有。世界上無論何地,都不會少了可憐蟲的身影。
換了個結局。
東方的可憐蟲,各種誇贊西方,說西方才是文明的代表,是不是有異曲同工之處。
如今興起的大順,同樣被西方稱之為當今時代最偉大的國度。
無數的西方學者誇贊大順。
唐清安敢保證,自己就算放個屁,西方的可憐蟲也得捧起來聞一聞,然後誇贊東方人放個屁都比西方人香。
跟這些人沒什麼道理好講,他們骨子裡就是這樣,不用在意他們,誰強他們幫誰。
船隊離開了濟州島,抵達了上海。
上海縣雖然經濟超過了濟州島,但是富裕的沒有濟州島久,底蘊要差些,從道路上就有直觀的感受。
二弟唐展望,三弟唐承誌,還有不少的官員,都提前來上海等候。
離開濟州島,可能是適應了大海,這回唐清安沒有不適,看到了蒼老的冷子興。
「興叔,好久不見啊,仍然老當益壯,朕心甚慰。」唐清安阻止冷子興下跪,親自攙扶起他。
「看到皇上安,老夫心裡更安。」八十餘歲的冷子興,顫顫巍巍,已然站不直,需要身後小輩們的攙扶。
他這輩子最成功的買賣,就是幫助了賢侄。
有了今日滔天般的富貴,再也不是金陵悄無聲息的古董商人,而是動動腳就能撼動金陵的大人物。
隻可惜歲月無情,連賢侄都有了不少的白發,自己不知道哪天閉眼就醒不來了。
每日能看到太陽,他都格外的珍惜。
「皇兄。」
老二老三恭敬的行禮。
老二看上去還是靠譜,老三一臉的得意,白長了年歲,和年輕時一樣不靠譜。
不過唐清安已經失去了教導弟弟們的心情,隨他們去吧,人生還能有多久,保持開心就好。
「聽說你要休妻。」不過有些事還是要敲打。
聽到大哥的詢問,唐承誌咯噔一下,怎麼連大哥也知道了。
「夫妻感情不和,不如各自安穩,新學新氣象,鼓勵離婚呢。」唐承誌解釋。
「放屁。」
皇帝竟然罵人,唐承誌立馬臉色難看,大哥還是這麼粗鄙,當了皇帝也沒有體統。
「你嶽父雖然不在了,但是我還活著,由不得你胡來,竟然嫌棄自己的糟糠之妻。」
老二的嶽父賈雨村去世,老二家庭仍然和美,子孫滿堂。
老三不一樣。
他的婚事是自己做主,定的粵海將軍家小姐的親事。
粵海將軍剛去世才一年,老三就想休妻,人們如何看到皇家?多麼冷血。
就算不提人心,隻粵海將軍幫助了金江鎮多少次的大忙,在金江鎮實力不夠的時候,是粵海將軍出手幫助金江鎮穩定南中國海。
無論是濟州島海貿,還是海軍建設,或者打壓各國西夷,幫助金江鎮移民,保護南中國海移民點島嶼的安全,協助琉球國戰事……乃至和平收復廣東。
粵海將軍對金江鎮是有大功的,隻看功勞的份上,唐清安就不會允許老三之事,讓功臣寒心。
「我不是嫌棄糟糠,是夫妻感情不睦。」唐承誌努力強調,不願意背上大哥的說法。
唐清安大怒,抬手就打。
俗話說越老越有耐心,偏偏唐清安反著來,他越來越沒有耐心,年輕的時候還會跟人來辯。
「但凡傳出你對妻子不好的言語,別說你的爵位沒有,我還要重重的處罰你。」
「你就是讀書讀瞎了心,別人讀書明智,你倒好,讀書讀到爛了腸子。」
「天天嘴上掛著禮義廉恥,到岸貿然之態,實際自己做的些勾當,純屬狼心狗肺之為。」
「大哥,我錯了,我一定改。」唐承誌被打的痛哭,又不敢躲,大把年紀還掉眼淚,一點也不覺得害臊。
眾人麵麵相覷。
唐王監國七年,又立大順朝十餘年,已然二十幾個年頭,地方上不少的官員從來沒有見過皇帝。
但是今日之見,令人們內心復雜。
什麼都好,就是太有人間氣息,不太像個君主。
上海,蘇州,金陵。
抵達了金陵,唐清安第一次去祭拜祖墳。
對於祖墳,唐清安沒有多大的感情,他本來就不同,唯獨在意的是母親的墳墓。
此地納入了皇陵,早就修葺了三次。
在母親的碑前,唐清安立了良久。
這是位中國特色的母親。
夫君出門早逝,留下孤兒寡母,靠著針線活掙點零碎來養活三個兒子,每天睜開眼就要數米下鍋。
是的。
每粒米都要認真的數一數,既不能多吃,又要讓兒子們不餓死,至於自己,每日就喝米湯度日。
所以年紀輕輕的,終於熬死了自己。
她每天都在努力,努力的養活三個飯量驚人的兒子,在她死的時候,每個兒子都活得好好的。
唐清安對婦人是感激的,也真心把婦人當做自己的母親。
隻可惜。
他能力有限,雖然自付才能,但仍然熬了幾年,才被薛家大老爺看重。
造化弄人。
明明他能開始掙錢補貼家用,讓家裡的日子好過了些,母親卻突然撒手人寰。
難道母親其實一直在掙命,見到長子能挑起門梁,所以氣就鬆了,早就耗盡元氣的身體,立馬失去了生機。
這種事例很常見,特別是在悲苦的年月,比比皆是。
唐清安低下頭,忍住眼角的淚水。
母愛永遠偉大。
可能母親會受限於時代和眼光,對子女做的不好,但是她的愛是世間最純粹的。
隻有失去的那天,許多人才會幡然醒悟,世界再也沒有人可以全心全意的包容自己。
這個時代一樣如此。
再也沒有人值得唐清安可以毫不保留的信任,因為人人都會牽扯到利益。
「回去吧。」
唐清安落寞的說道。
他不過是想要來看看母親的墳墓,但是他又不想讓人們知道皇帝的軟弱,所以大費周章一番。
祭奠了母親,他心裡再也沒有什麼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