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北極(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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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製組一行吃完飯回到酒店,已經不早,趙鑫鑫扛著喝大的同事顛顛撞撞,簡單道別,就都各自回了房間。

宋鬱一晚上被許多人敬酒,喝了不少,這會兒也有些上頭,整個人暈暈沉沉,泡澡的時候差點沒睡過去。

放在一邊的手機震動聲把她意識稍稍拉了回來。

水溫已經半冷不熱。

她睜開半眯的眸子,掌心按了按太陽穴,額角隱隱作痛。

宋鬱手腳沒什麼力氣,艱難地從浴缸裡爬起來,隨意將浴巾裹在身上。

她拿過手機接通。

男人低沉緩緩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在做什麼呢,這麼久才接電話。」

宋鬱頭昏腦脹,眼皮沉沉,從嗓子眼裡「嗯」了一聲:「喝酒了。」

聞言,裴祉皺了皺眉:「喝了多少?」

宋鬱從衛生間走出來,撲到了床上,手機一直貼在耳邊沒有離開。

「不多。」她砸吧砸吧嘴,似乎想了許久,「就七八杯紅酒。」

裴祉不太清楚他們晚上喝的什麼酒,度數多少,不過聽宋鬱的聲音,顯然是喝高了。

他的眉心蹙得更深:「那你現在在哪?」

宋鬱打了滾,將自己裹緊柔軟的被子裡。

被子裡仿佛還殘留有淡淡的雪鬆氣息,很好聞。

她吸了吸鼻子,糯糯地說:「床上呢。」

「你一個人?」

「不然呢?」宋鬱反問,還有功夫逗他:「你想有誰,要不我叫一個來。」

明明裴祉的意思是關心她,被她聽成了像是在查崗。

他無奈地輕笑:「你敢。」

宋鬱勾起唇角,嬌嗔道:「你看我敢不敢。」

裴祉知道她就是故意的,非得來氣他才高興。

「門反鎖了嗎?」他問。

宋鬱側臉埋進枕頭裡,上下眼皮打架,嘟囔說:「不記得了,好像鎖了。」

裴祉:「去看看。」

「不要。」宋鬱扯過被子,蓋到頭頂,「我累了,不想動。」

誰也不能讓她從床上離開。

「聽話。」裴祉哄她,「去確認一下。」

男人的嗓音低啞,很有磁性,一個個音符順著耳窩,傳進內裡,撓得宋鬱心癢癢,越是想要和他唱反調。

「就不。」她小聲哼唧,「我要睡了。」

宋鬱閉上眼睛,聽著手機裡男人平緩的呼吸聲,仿佛催眠曲,令她意識漸沉。

「宋鬱?」裴祉低聲喊她,許久沒有回應。

「宋鬱。」他又喚了一聲,隻有微弱的鼾聲從聽筒傳來,像極了熟睡的小懶貓。

裴祉輕嘆一口氣,把手機調至外放,擺到了一邊,伏案繼續看麵前的期刊文獻。

食指抵在其中一頁,節奏散亂地輕點,半天沒看進去多少。

半晌。

他抬手擰了擰眉,這小孩兒,真不讓人省心。

-

宋鬱感覺自己從來沒有睡過這樣久的覺了,直到敲門聲一陣陣把她叫醒。

她揉了揉眼睛,胡亂地去找手機,發現手機就在耳朵邊上。

解鎖屏幕,屏幕漆黑一團,半天她反應過來,是手機沒電了。

宋鬱掀開被子,才發現自己昨天晚上連衣服都沒換,就隻裹了條浴巾。

「宋導,你在不在。」門口王姐的聲音焦急,敲門的頻率也越來越急促。

宋鬱匆忙披上一件外套,打開門。

王姐看到她的瞬間,臉上的神色放鬆下來:「你也太能睡了,睡到幾點了都。」

宋鬱整個人還有些懵,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

「幾點了?」她問,嗓音嘶啞乾澀。

王姐抬手敲了敲腕表的表盤:「已經下午五點了。」

宋鬱一驚,確實沒想到她能睡到現在。

「手機還關機,你朋友聯係不上你,電話打到我這裡來了。」王姐的語氣微頓,「男朋友吧?」

宋鬱:「……」

也不知道裴祉怎麼聯係到王姐的,能繞那麼大一個彎。

「小夥子真不錯,禮貌客氣,」王姐回憶剛才的電話,嘖嘖感嘆,「他對你可真上心,不像我家那位,三四天不聯係,都不會想我是不是出了啥事。」

宋鬱被說的頗為不好意思,臉頰紅紅的:「麻煩你了王姐。」

王姐擺擺手,一副還挺高興的樣子:「沒事沒事,我先走了,你記得趕緊給男朋友回個電話。」

宋鬱關上門,給手機先充電。

她走到落地窗旁,拉開窗簾,外麵已經黑漆漆的,果然是從晚上睡到了晚上。

手機重新開機,短信提示一條條彈出,都是未接來電提醒。

「……」宋鬱回撥過去。

「餵。」男人的聲音冷淡。

宋鬱明顯聽出了他的語氣不善,她小聲說:「我睡醒了。」

裴祉不鹹不淡:「哦。」

宋鬱:「……」

王姐不是說他很禮貌嗎,怎麼對她就這副態度。

「你生氣啦?」她問。

「有點。」裴祉毫不遮掩。

「這麼小氣啊。」宋鬱覺得好笑,「我又不是故意不接你電話。」

「再說了,要不是前一天,」她臉微紅,想了想措辭,「你拉著我沒休息好,我也不會今天睡那麼久。」

裴祉輕嗤一聲:「還挺會甩鍋。」而且重點完全沒抓對。

「昨天喝酒了?」他問。

「嗯?」宋鬱一愣,「你怎麼知道?」

不過她很快猜想,應該是王姐告訴他的。

「就喝了一點點。」不知道哪來的求生欲,讓她下意識給自己找補,「沒多少,一兩杯紅酒。」

「……」裴祉差點沒被她氣笑了。

連昨天晚上和他打電話的事都不記得了,明顯是喝得斷片兒了,還敢在這裡跟他扯謊。

「你想好再說。」裴祉道:「一兩杯還是七八杯?」

宋鬱眨了眨眼睛,沒想到一點兒沒糊弄過去,怎麼王姐連她喝多少都說了。

她弱弱地回答:「七、七八杯……」

「裴教授,會議快開始了。」電話那邊有陌生男人微弱的聲音傳來。

裴祉匆匆應了對方一聲,轉而繼續和她講話。

「以後喝酒要跟我打報告,我不在的時候不準喝。」裴祉開始定規矩。

宋鬱一向不喜歡人管她,換做其他人,肯定要懟一句「你少管我」過去。

但偏偏對於裴祉的管束,她非但沒覺得反感,反而還挺喜歡的。

雖然她這麼想,但嘴上還要欠:「裴教授,控製欲那麼強不好哦。」

「裴教授」三個字從她口中說出來,拖著長長的尾音,又軟又蘇。

此時,會議工作人員走來,客氣地示意裴祉關掉手機,保持會場的安靜。

裴祉用俄語說了句:「抱歉。」

他語氣淡淡:「能管你的時候就管,以後你要不想讓我管,我也就不管了。」

「行了,開會了,我先掛了。」

通信掛斷,對方的聲音戛然而止。

宋鬱怔怔地坐在床邊,望著窗外無垠的夜色,耳畔還回響著剛才男人的話語。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她卻聽出了其中的無可奈何,好像她一定是會先厭倦的那個人。

宋鬱撇撇嘴,小聲賭氣地說:「我現在就不要你管。」

-

每年的三月八日,是朗伊爾城的太陽節,為了慶祝走失的太陽回歸而設立的節日。

在這一天,太陽會從雪山上升起,第一縷陽光將撒向這座城市。

太陽節的前兩周,人們就已經開始進行各種各樣的準備儀式。

經歷了數月的漫長極夜,人們對於日光的渴望,變得格外強烈。

攝製組在那一天會有很繁重的拍攝任務。

三月六日,攝製組結束了除了太陽節之外的其他拍攝內容,就等太陽節那一天。

收工回去的時候,宋鬱路過一個雪坡,站在高處望著遠方,和雪山相接的天際線處,有漸變的淡粉色,那是還在路上的太陽的餘光。

她伸出手,想要觸碰那遙不可及的日光。

長達半月的不見天日,明明還剩下兩天,宋鬱卻一點耐心也沒有了,迫切地想要感受陽光的溫度。

她用手機拍了一張照片,微信發給裴祉。

過了一段時間,對麵沒有回復,宋鬱想他應該又是在開會,聳聳肩,把手機放回口袋。

因為第二天沒有拍攝工作,宋鬱提前把鬧鍾關了,本來以為能睡個好覺,結果清晨五點多的時候,就被手機震動聲給弄醒。

她扯下眼罩,語氣很沖地接起電話。

「開門。」男人的聲音低沉,透過聽筒傳來。

宋鬱愣了愣,睡意散去了一些,她伸手打開床頭燈,跳下床,赤著腳去開門。

裴祉靠在門外,昏黃的走廊燈打在他的背上,投射出一道陰影,將她整個人罩住。

宋鬱吃驚,沒想到他會又出現在這裡,她挑了挑眉問:「你的會議開完了?」

裴祉伸手鬆了鬆脖子上的領帶:「還剩一天的結束儀式,不是很重要。」

他的目光落在宋鬱身上,因為起來得急,長發淩亂地披散在肩頭,絲質吊帶睡裙垂墜,勾勒出她起伏身線,露出了月匈前大片的雪白肌膚,兩根鎖骨深邃立體,凹處淺淺的窩,似能斟酒。

男人眸色沉了沉,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

「換身衣服,我帶你去個地方。」他一邊往裡走一邊說。

聞言,宋鬱扭過頭望向他,不解道:「這麼早去哪裡?」

「去了你就知道了。」裴祉諱莫如深,「多穿點。」

雖然朗伊爾城天氣逐漸回暖,但是和正常溫度相比,還是很冷的。

宋鬱狐疑地看他一眼,卻還是配合地換好了衣服。

他們出門很早,天還是黑的,冷風呼呼地吹,宋鬱眯了眯眼睛,哈出一口白氣,瞬間有些後悔跟他出來。

朗伊爾城的街道上一個人也沒有,仿佛一座死寂的空城。

裴祉帶著她,繞過兩條街和小巷,到達城市邊緣。

一間不大的木屋出現在眼前,木屋四周用木柵欄圍成了一個近百平米的圈,圍住了大片的雪地,雪地上拱起了一個一個小小的山包。

木屋裡走出一位中年男人,戴著毛氈帽子,用挪威語喊了句什麼。

雪地裡的山包動了起來,從裡麵鑽出來一隻隻雪橇犬。

最先醒來的雪橇犬,對著那些沒動靜的山包犬吠,把同伴叫起來。

男人朝裴祉打了聲招呼,替他開了柵欄的門,很快又鑽回了木屋裡。看起來兩個人很熟悉,而且充分的信任。

裴祉熟門熟路地進了柵欄。

八隻雪橇犬一窩蜂朝他湧上來,仰著脖子,在他的腳邊叫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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