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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雲點頭:「是!」

杭卿又問:「再沒吩咐旁的?」

綠雲搖頭,老老實實道:「君侯趕著出門,隻吩咐了這麼一句,也沒具體說是什麼東西,我隻好來請姐姐示下。」

杭卿放下針線,想了想:「你不知道,這明崗大師是前朝有名的玉器大師,有『玉神』的美名。隻是他終生無子無徒,一身的絕技又沒個傳承。現如今存世的玉器,算上洛陽皇宮裡的,滿打滿算也不過二三十件罷了。我們府裡有位德高望重的姑老太太,最是喜歡他雕刻的玉器。連帶著府裡的女眷,老太太、太太、四奶奶和幾位姑娘,都喜歡。不說旁的有名頭的玉器,便是一塊兒普普通通的玉牌子,也價值萬金呢。」

綠雲聽了咋舌:「這樣貴重?」

杭卿笑著道:「我們這位爺的秉性,再貴重的東西在他眼裡,也不貴重了。這樣吧,你回去當差。我去庫房挑一挑,下晌的時辰送去給夫人。」

綠雲知趣:「多謝姐姐了。」

綠雲退了出去,杭卿披了衣裳坐在銅鏡前理妝,沒多會兒,一個小丫頭掀了簾子進來:「姑娘!」

杭卿放下象牙梳子,回頭問:「如何?」

小丫頭回:「還跟從前一樣,丫頭們都不近身服侍,也沒新進的丫頭,這個綠雲也算老實,昨兒叫她守夜,也並沒有往君侯跟前湊。姑娘,你病才剛好,昨兒又熬了一夜,我去開庫房送東西,你多歇會兒才好。君侯都發了話叫姐姐歇幾日,沒得使喚人去服侍那位的道理。」

杭卿皺眉:「你怎麼也開始說這樣的話了?什麼老實不老實?」

小丫頭低頭:「我隻是心疼姑娘。」

杭卿嘆:「我得親自去。」

林容住的是東南角偏院,也沒什麼正經名字,原是這園子主人原配夫人靜修禮佛之所,偏僻幽靜。下午毒日頭剛過,杭卿便領了十來個丫頭小幺兒,從庫房裡取了東西,撐著傘往東南角而去。

杭卿到的時候,大門敞開著,連個守門的婆子也沒有,整個院子靜悄悄的,隻聽得一樹聒噪的蟬鳴,吱吱吱地無端叫人煩躁。

進了門,兩個一紅一翠的丫頭,正站在廊下指揮小丫頭舉著竹竿粘知了。

穿紅衣的那個脾氣急,往衣襟上別了手帕:「笨手笨腳的,這小半天了,才粘了十幾個,隻怕待會兒縣主醒了,你們都還磨洋工呢?」

一麵說一麵親自拿了竹竿,站在高幾上,瞧得翠禽驚心:「你快下來,可不是好頑的,這幾子哪裡夠得著,往外頭借個梯子來才是正理。」

鳳簫哼一聲,一邊踮著腳一邊回:「我寧願摔下來,也不願去借梯子,受那些婆子的氣。一群狗眼看人低的東西,掂人的分量,放小菜兒,要不是嬤嬤吩咐了,橫豎得鬧一場。」

她說著往下一瞥,瞧見門口呼啦啦站著十幾個人,忙從高幾上下來。她才在外麵受了氣,眉眼間還是不忿,問:「來了也不說話,連個腳步聲都沒有,做賊呢?」

這府裡分派過來的小丫頭前兒是聽過杭卿訓話的,當下停住,放下手裡的竹竿,齊齊垂手行禮:「杭卿姑娘!」

翠禽瞪了鳳簫一眼,示意她閉嘴,笑著迎上去:「聽聞虞嬤嬤昨兒病了,府裡現來了位主事姑娘,想必就是姐姐吧,快請屋子坐。」

翠禽把人請到屋子裡,又上了茶、點心,問:「不知姐姐來,有什麼事?」

杭卿暗自打量,隻見這屋裡錦幔繡帳,金曲譜,玉篆牌,端是珠光璀璨,富貴非常,偏偏這樣的金玉堆裡,懸了一張素色的竹簾,簾後叫西斜的日頭映得金燦燦一片,傳來的一陣清新的竹香。

杭卿道:「君侯吩咐,送一批玉器給夫人,不知夫人可在?」

翠禽往裡頭望了望,這時候自家縣主還睡著,也絲毫沒有叫主子起來的意思,道:「今兒早上主子才叫送回來,頭痛了半晌,吃了藥剛睡下。」

杭卿垂下眼眸,笑了笑,又道:「這可是大事,夫人身上不好,怎麼不請了大夫來?」

翠禽道:「吃了常備的丹丸,已經好多了。主子特地吩咐了,說昨兒想必姐姐也是一晚上沒個安生,不準去打擾姐姐。」這實在是翠禽瞎掰了,林容回來倒頭就睡,何曾這樣吩咐過?

杭卿念了一句佛:「倒是夫人體恤我了。」一麵又叫丫頭小幺兒捧著錦盒進屋子裡來,叫翠禽看過箋子,一一交接好,便領著人回了止戈院。

翠禽、鳳蕭,原不是自幼跟著崔十一娘在內院長大的,一個是長公主身邊的二等丫頭,一個在外書房伺候,此刻見了錦盒裡的玉器,隻知道價值不菲,也瞧不出別的來,悄聲掀開珠簾,往內間而去。

隻見曲嬤嬤坐在縣主床邊的腳踏上,手裡拿著一本祟書,一麵替林容打扇,頭卻一搖一晃地打盹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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