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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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童兒正推開門扉進來奉茶,手裡捧著一盞脫胎填白蓋碗,他年紀小,又困又累,本迷迷糊糊的,聽見陸慎這一句盛怒之下的『放肆』二字,也不知在說誰,嚇得手一滑,嘩啦一聲,一盞茶頓時摔在地上,一麵跪在地上收拾碎瓷片,一麵瑟瑟發抖地請罪:「小人該死,小人該死,君侯恕罪。」

不料,跪了半晌也不見君侯發話,這樣的場景叫額頭冒出冷汗來。實在忍受不住,略抬頭,見君侯手裡握著那信,一臉陰沉地望著炕桌上的小油燈,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又抬頭去看沉硯,見他躬身低頭,目不斜視,獨小幅度揮了揮手,小聲吩咐:「出去!」

那童兒如蒙大赦,跪著後退幾步,立刻退出門外去。

服侍姑祖母?那婦人竟有膽子撒這個謊!

姑祖母年紀愈增,越發喜靜,不耐煩與人交際,也不愛帶著小輩在身邊,要不然也不會在道觀靜修數年,又豈會宣她去徐州服侍?

此婦竟敢擅離宣州,還假借自己的私令?往徐州方向而去,再順江而下,便是豫州、江州……豫州叛亂未平,江州民亂四起,倘若有個萬一,他陸慎豈不叫天下人恥笑,連自己的內眷也約束不住?那趙孟懷也是愚蠢之極,叫她幾句話,便巧言令色地哄騙過去!

這樣想著,心裡冷哼一聲,那婦人仗著有幾分好姿容,是一貫巧言令色的,也……也很會哄騙人!

突地,陸慎站起來,踱步到窗邊,見外麵漆黑一片,風雨大作,算了算日子,自己到青州已經一月,那婦人走了半月有餘,也不知到了什麼地方,吩咐:「即刻傳令,命崔氏立刻返回宣州,不得延誤。」頓了頓,又加了一句:「叫趙孟懷親自帶兵去接。」

沉硯領命,道了一聲諾,自顧自往外來,寫文書用印,不料剛用火漆封好,正預備著出門,便見垂花門又來了一傳令兵:「宣州急報!」

沉硯接過來,見信封上的日期距離上一封不過三日,一時又驚又疑,趕忙推門進去,見陸慎仍負手站在窗前,左肩處已經叫飄進來的雨霧打濕了大半:「君侯,宣州又來信了。」

陸慎頭也不回,道:「念!」

沉硯隻得拆開來,緩緩念道:「君侯均鑒,臣等護送夫人南下徐州,於泊門渡耽擱半月之久。臣屢次勸說,夫人以多疾為由,既不南下徐州,也不返回宣州……」

多疾?陸慎想起來,那婦人往日剛到宣州時,也總是一副病怏怏的樣子,皺了皺眉,正要問究竟患了何病,便聽得沉硯繼續念道:「九月二十九,夫人下船拜祭裴令公。三十日,夫人登玄音壁天梯。十月二日,乘船過玄音壁,遊覽雲台瀑布。十月三日,前往雁湖遊覽,以倦為由,歇於畫船之上。十月五日……」

沉硯越念聲音便越小,抬頭見陸慎臉色很不好看,也不知是氣的,還是怒的,竟隱隱發青起來。

泊門渡風景之秀麗,冠絕天下,玄音壁所依抱之群山,皆是奇、險、靈、巧。因裴令公之盛名,各地的才子蜂擁,很是留下一些名勝古跡、碑帖石刻。

陸慎越聽臉色便越凝重,心道:「這婦人犯了這麼大的錯,不戰戰兢兢,靜思己過,反而有心情四處遊覽,天梯、玄音壁、雲台瀑布,真是好興致!」

直聽到『歇於畫船之上』這一句,陸慎冷笑出聲,打斷道:「不用念了,出去傳令,叫趙孟懷親領三千兵甲,把崔氏押回宣州……」

話未說完,便改了主意:「押到……押到青州來,我親自發落此婦,限他十日內到,遲一日領一百軍棍,遲兩日領二百軍棍,遲三日便不用回來見我了。」

且說這頭,林容行船二百裡,順江而下,又正好刮南風,撐滿了船帆,不過兩日的時間便到了泊門渡,略一打聽,便知裴令公陵墓所在。

那副將得了囑咐,一心往徐州去,本不大同意中途貿然停駐,說了一大通,叫林容慢悠悠一句話便駁回了:「裴令公與陸氏有舊,姑老太太已是古稀之年,尚且奔波數百裡路吊祭。我身為晚輩,卻過而不拜,豈有這種禮數?」

一行人下船,另換了車馬,擺開儀仗,浩浩盪盪,一路蜿蜒往山上裴令公陵墓而去,剛走到半山月要,便見後麵一綠袍官員騎馬追來,跪在馬車前見禮:「臣泊門縣令許有涯,拜見君侯夫人,不知夫人遠至,未能專途跪迎,請夫人恕罪。」

林容本不耐煩應付這些人,隻聽他說是此地的縣令,隔著簾子問道:「許大人請起!我隻聽說裴令公陵寢在此,這才停船靠岸,想著拜祭一番。」

那縣令起身,躬身在馬車前:「夫人有心了,隻是裴令公陵寢香火頗盛,祭拜的百姓也多,小臣先行一步,潑水淨道,屏退外人,恭候夫人儀架。」

林容止住他:「許大人,未派人傳喚你,便是想著不要驚擾地方。潑水淨道,屏退外人,倒是失了我的本心,就大大不必了。」

那縣令三十來歲,口裡稱是,也並不奉承阿諛,隻騎馬跟著林容馬車後麵,做護送之狀。

轉過一道山路,不多時,一麵極雄偉的石壁便出現在眼前,寬廣無邊際,仿佛是整麵山叫人劈開來一般,又光滑平整,在陽光地映射下熠熠生輝。不獨林容,便是翠禽、鳳簫幾個丫頭也連連驚嘆:「這怕這山都叫鑿了一大半,這才鑿出這麵石壁來。」

林容下得馬車,見陵前是一片極寬闊的大理石平台,墓前甬道兩側也並無翁仲、石馬、獅子、麒麟之類的石像,那縣令候在旁邊解釋:「夫人,這麵石壁喚作玄音壁,是得玄妙真人指點,挖空了半座山,征發民夫三十萬,耗時二十年,建造而來。裴令公三十歲主政河洛之地,兩年之後便開始建此玄音壁,等建成的時候,已經五十五歲了。」

林容問:「這玄音壁有什麼說法?三十萬人,耗時二十年,豈不是太作耗人力了?」她問完,便立刻明白過來,隻怕師兄也在找回家的路,她忽然燃起希望來,也不知師兄成功了沒有,挖空這座山到底有什麼用意?

那縣令答:「昔日玄妙真人卜卦,說此山下壓著龍脈,如今山河飄搖,均是此龍脈被壓,不得喘息的緣故。倘若挖空半麵山,建一麵玄音壁,三十年內必有人收拾河山,匡扶社稷。隻可惜,此壁建成後三年,裴令公便一病不起,纏綿病榻數年,這河山也無人來收拾。」

林容點點頭,一麵隨著甬道進去,一麵見道旁高大的鬆柏,並無闕門、碑刻、明樓、地宮等建築,反見一石壁浮雕的行軍圖,她越瞧越覺得熟悉,許久恍然反應過來——這陵寢的布局,簡直跟大學老校區旁邊的烈士陵園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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