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 9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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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信上說得頗為嚴重,仿佛生死一線。林容瞧了心驚,不敢耽誤,星夜疾馳,到江州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的深夜,江州城門都已經關了。這樣的江南重鎮,如無意外,是必不許開門。沉硯打馬上前,對那守門官耳語一番,城門便立時打開來。

馬車轉過了兩條街,在昔日長公主府門前停下,略掀開車簾,便見正門上一匾額,上書「敕造宣平侯府」六個大字。三間獸頭大門大開著,門口雁翅立著二十多提著明角燈的仆從,當前正中間立著的是十三四歲的少年,頭戴青銅小山冠,身上一襲杭綢暗紋袍子,生得白白淨淨,隻身量不高,瞧起來頗為文弱,似有不足之症的樣子。

那少年本低著頭,旁邊的老仆提醒了他一聲,他這才瞧見掀開車簾的林容,立即上前幾步,斯斯文文地行禮:「崔顥見過十一姐。」

林容叫他扶下車,感嘆:「十七弟?你如今這樣大了!」

那少年正是叫陸慎封為宣平侯的崔顥,當初林容從江州出嫁時,他尚不過七八歲的模樣,躲在小樓上瞧雍州的迎親使念催妝詩,樓下的念一句,他便回過頭沖著一身嫁衣端坐的林容,復述一句,惹得送妝的親眷哄堂大笑。

那少年似有些羞赧,不大會寒暄說話,引著林容往裡走:「六姐姐在裡麵,已瞧過大夫,隻說著要靜養,不能下床。」

林容隨著他過垂花門,下了山廊,便見舊日的湖心小亭,轉過抄手遊廊,便到崔琦往日未出嫁時住的院子。院子廊下立著三五個丫頭,打簾進去,便見崔琦臥在床上,床沿上坐著個三十多歲的男子,正端著藥碗勸她:「先喝了藥是正經,送了信去,這一二日哪有不到的?」

崔琦搖頭,忽抬頭瞥見林容,望著她怔怔流淚,也說不出話來。那坐著男子一時也瞧見了,趕忙放下藥碗,施了一禮,便匆匆避了出去。林容趕忙上前去,坐在床沿上,握著崔琦的手,道:「別哭,當心動了胎氣。」

崔琦聞言淚流得更凶:「怎麼能不哭呢?十一,怎麼能不哭呢,這三年你都到哪裡去了?就這麼狠心,叫我傷心這麼多年?倘若不是我寫信稱病,你也是不肯回來見我的,是不是?」

林容隻得默默:「六姐姐,我……我也沒辦法……」,又順著去扌莫崔琦的脈象,見並不像動胎氣的模樣,這才放心些。

崔琦隻問:「你什麼事情沒有辦法?」不等林容回答,又哭道:「那年江水暴漲,都說沒救的,豈不料我們姐妹,今生還有再相見的時候。」

林容隻順著她的話說,怕她激動,也並不敢說些難過的事招惹她,隻這樣的場景,雖忍著,到底相對著哭了一場。

倒是崔顥在旁邊勸:「這本是喜事,該高興才是,六姐姐不可情滿過溢。」

崔琦這才平復下來,又打發了旁人,還如林容臨出嫁那一晚一樣,姐妹抵足夜談。

大多數都是崔琦說,林容聽:「江州那次軍變,崔家嫡係的男丁死得七七八八,沒有死的也被關在水牢裡,拷打受刑。後來過了幾月,女眷羈押放還,還發還薄產度日,隻像十七弟這些男丁是實打實在水牢裡待了一年。後來……後來陛下入主洛陽,你又出了事,這才大封了崔氏,日子這才好過起來。」

林容扌莫著崔琦遠比自己粗糙的手掌,知道她想問什麼,含糊道:「當時,我從窗戶跳下去,落了水,開始我還遊得動,後來抱著一截浮木被沖到下遊。後來,又有人幫我,並沒有吃什麼大苦頭。」沒有什麼大苦頭,吃苦卻是有的。

她並不願多談這些,轉了個話頭問:「這一路上來,並沒有聽說六姐姐再嫁,肚子裡的孩子是……」

崔琦笑笑,頷首:「方才你瞧見了的,袁家二郎。我是命婦,怎能再嫁?不是沒有人上折子參這事,隻陛下念著你,留中不理罷了。這孩子生下來,也是要送走的。」她說著又流出淚來:「十一,你莫要怨我不守貞,替你丟人。倘若沒有他,我在水牢裡,也撐不到你來救我的。人死過一回,清白也罷、尊貴也罷,都不值什麼了。」

林容靠著她的肩膀上:「沒有,這樣很好!」姐妹兩,不知說了多久的話,這才止住,淺淺睡去。

夜半,聞聽一陣窸窸窣窣的哭聲,林容驚醒,披衣起身,翠禽也進來,道:「小主子在裡邊呢,想必是醒了。」

林容掀開碧紗櫥的紗帳,見阿昭正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不知是還沒睡,還是已經醒了,正默默流淚。林容以為她是醒來沒見自己,有些害怕,抱著她,哄了好一會兒,也不見她應。

阿昭躺在她懷裡好一會兒,這才道:「娘親,我夢見阿爹了,他身上都是血,我跟他說話,他也不理我……」

林容寬慰她:「隻是做夢,夢都是假的,你爹爹他好好的呢,什麼事都沒有的。」

阿昭並不信,又小聲哭泣起來:「阿爹他一定是流血了,一定是流血了。」

林容無法,隻得喚人叫了沉硯來,問:「你主子現在哪裡?可是出了什麼事?」

沉硯隔著簾子稟道:「回夫人,陛下前日往江北巡視河道去了,晚間傳了信來,說明日一早便回江州,並不曾出什麼事。」

阿昭聽了,果不再哭,隻掰開手指算:「一、二、三……我有六天沒有見阿爹了……我好想他……」

林容哄她:「他明天就回江州了,離得不遠的,明日娘派人送你去見他,好不好?」

阿昭聽出來了,問:「娘親,你不跟我一起去嗎?」

林容隻笑著搖搖頭:「阿昭一個人去也是一樣的。」

阿昭又有些哭腔,問:「為什麼,可是我既想跟你在一塊兒,又想見阿爹?」

林容想了想,扌莫扌莫她的發頂,決定如實相告:「因為我不想見他,所以隻能阿昭一個人去。」

阿昭年紀太小,並不能理解,卻能體會到林容語氣裡的抗拒,並沒有再追問下去,默默望著林容,站起來抱著她親了親臉頰,像陸慎往日一般,輕輕撫扌莫林容的後背:「好吧,我一個人去。等我見了阿爹,就回來。你要帶我去花燈節,帶我去放風箏的,你可別忘了。」

林容笑笑:「好,一定忘不了的,」末了又嘆氣:「謝謝阿昭!」

阿昭偏頭,學著林容往日的語氣,笑:「不客氣。」

第二日,到底是認床,林容阿昭母女兩都睡得不大好,一大早便醒了。崔琦到底是昨夜心情激動,有些動了胎氣,林容替她針灸一番,叮囑:「再不能哭了,藥也要吃上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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