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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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如昭生平第一次,麵對一個人,心中生出了點惶惑之情。

謝寄凡跪在她麵前,隨著他的話語,嘴角有鮮血流下,他手上、身上也全是血,手心中的金丹閃著耀眼的光芒,可卻落在一灘殘忍的血汙中。

修者交出金丹,就相當於凡人獻出自己的心髒。他將自己的命脈送給了她。

顏如昭知道,金丹脫離體內後極為脆弱,她甚至不需用多少靈力,輕輕一捏便會碎裂。

從此之後,世上將不會有謝寄凡其人。他的魂魄將會轉世,成為另一個人。

他簡直是瘋了。顏如昭再次這樣想,此刻這是她心中唯一的念頭。

她對他真的有那麼好麼?

值得他以這樣一種自殘的方式來表達情感?

顏如昭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這樣的感情是什麼,她想,她無福消受。

但終究,還是存了憐惜之情。顏如昭蹲下身子,用靈力為他恢復傷口。

「別做這樣的事情。」她輕聲說,將金丹化為靈體,重新和謝寄凡的身體融合。

「仙君……」謝寄凡沒有辦法了,他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

他沒有愛過一個人,他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意。他下意識地覺得,愛一個人,就是獻祭自己的全部。

謝寄凡願意這樣做。

顏如昭說他沒有交付他的信任,他不知該怎麼樣證明自己,便以最直接的方式,將他的命門取出,交到她手上。

這樣……顏如昭會相信嗎?

可眼前的仙君卻似乎並不領情。

他眉眼黯淡,手無力地垂了下來。

顏如昭嘆息一聲,她用手帕擦淨身前少年臉頰上的血痕。

可謝寄凡卻不禁因此生出些懼意。

上一次,她這樣擦乾淨自己嘴角的鮮血,神情溫和,卻吐出了世上最殘忍的話語。

她沒有發怒,卻將他丟棄。

可他即使心頭顫抖,卻還是這樣留戀她的觸碰。

顏如昭冰涼的手指觸到他的臉頰,謝寄凡忍不住順著她的動作而輕輕貼上她的手。

小心翼翼地,像是想要偷偷汲取一點溫暖,又怕被對方發現。

顏如昭怔忪了一瞬。

她莫名想起,幾千年前她還和岑溪和巫頤住在小酒肆時的時光。

有一日,巫頤從外麵回來,為她帶回了一隻髒兮兮的小狗。

岑溪這個高貴的世家子弟很是嫌棄,顏如昭卻好心將小狗養了起來。她為它洗乾淨身體,將它打結的皮毛捋順,揉揉它的腦袋,帶它出去散步。

她那時很孤僻,唯獨把自己的耐心給了那隻小狗。

可後來的某天,小狗咬傷了她。

那時他們才發現,這隻小狗不是一隻普通的狗,而是修者拋棄的妖獸。

岑溪一邊給她止血一邊罵罵咧咧地要將這隻狗趕出去。

可是被趕走後,小狗還是會跑來小酒肆,也不敢找她,隻是遠遠地看著她,嗚咽地叫喚著。

若是她出門去了,幾天都沒有回來,它便會等上好幾天。

顏如昭最後一次見到它時,小狗就是這樣,用毛絨絨的腦袋蹭她的手心,連叫聲都不敢太大,眼睛裡冒出淚水,盼望能祈求她的原諒。

可她那次離開了很久,再次回來時,她聽岑溪說:

「那狗一直等不到你,也不願意走,某天晚上被捕妖獸的修士給抓走宰了。」

「它等了太久,餵它東西也不吃,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

顏如昭閉了閉眼。

她想起,不久前在熾翎穀,她還沒認出謝寄凡,給他受傷的手上藥後,他的眼淚落在她的手上,可她甚至沒有聽見他哭泣的聲音。

謝寄凡看著身前的顏如昭,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

他想問,仙君答應了讓我跟著,如今,如今還算數嗎……

可就在下一刻,天空投下一片陰影,鳥類的長嘯聲響徹天際,卻如同仙樂一般悅耳動聽。

顏如昭回頭向上望去,這才發現,竟然是燕蒼騎著鳳凰來到了熾翎穀。

「餵!顏如昭!」燕蒼盤腿而坐,雙手抱月匈,朝她吹了聲口哨,「沒想到你急匆匆地離開我妖界,就是為了來地鬼之門?這不,我來接你了。」

他拍了拍身下被他喚做阿金的鳳凰,鳳凰不滿地長鳴一聲,它頭頂羽冠,身披五彩羽毛,如同穿戴了一身錦繡霓裳。

也隻有身居高位的妖皇有資格乘著這樣的坐騎出行了。妖界鳳凰長久地棲息在梧桐木上,隻有在妖皇的召喚之下才會願意出行。

「跟我走麼?顏如昭?」燕蒼朝她伸出手。

顏如昭回頭看了一眼謝寄凡。

她不知道燕蒼是如何知道她在地鬼之門的,但她現在,的確有點感激他的到來。

她有些無法麵對謝寄凡。

顏如昭幾千年的歲月中,與人相處皆是君子淡如水,即使是最親近的岑溪和巫頤,他們也從未和對方以這樣激烈的方式表達過感情。

她很仔細地辨認自己的情緒,她知道自己並不厭惡謝寄凡。

她隻是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少年很年輕,他將熾熱的一顆心捧出來贈她,可顏如昭卻在猶豫是否要接過,也不知道應該放置在何處。

人生第一次,她生出些想要逃避的心理。

妖皇燕蒼的到來,算是為她解了圍。

顏如昭問謝寄凡:「和我一起走麼?我讓燕蒼送你回玉羅門。」

然而,下一秒,她卻聽見身旁二人同時回答——

謝寄凡:「仙君去吧,我可以獨自回去。」

燕蒼:「我的阿金是來接玉羅仙君的,這小子可坐不得。」

謝寄凡承認,他在那一瞬,有那麼一點點的期望,期望仙君可以為他而停留。

他知道仙君對妖皇無意,他們的關係也並沒有那麼親近。

更何況出動了妖界的守護神鳳凰,這樣大的架勢,仙君向來低調,或許不會喜歡。

也許,也許仙君還會讓他跟著……她答應過他的。

他可以很聽話,可以一句話也不說,可以像影子一樣跟著她,沉默而忠誠。

別不要他。

可顏如昭還是讓他回玉羅門去。

謝寄凡先前已經聽了無數遍她這樣勸他。

或許……這一路來,他還做得不夠,仙君才會再一次將他丟棄。

隻是……在妖皇麵前,在這個對他懷有敵意之人麵前,他還是想保全最後一點尊嚴。

他可以對顏如昭卑微到極點,可以跪在她身前祈求她的憐惜,可他的脊梁絕不會為了除她以外的任何人而彎下。

謝寄凡不會去坐妖皇燕蒼的鳳凰。

麵對這樣的局麵,顏如昭無奈地看著身邊二人。

妖皇見狀,心中有了計量,他向來張揚,此刻更是絲毫不掩飾自己對謝寄凡的敵意,他朝顏如昭笑道:「阿昭,走嗎?你不是還想要淩月山的東西麼?」

顏如昭停頓片刻,還是走向了燕蒼。

謝寄凡此刻隻覺得心頭似刀割般滲著血。

一張符籙落下,輕緩地貼在了他手持的靈劍上。

「這張符能保你平安,回去吧。」

顏如昭同他說。

輝煌絢麗的翅膀扇動著,揚起一陣清新澄澈的風,謝寄凡染了血的黑色衣袍卷起,他靜靜地站在原地,目送著巨大的鳳凰載著一男一女,扶搖而去。

一位是妖界之主,一位是玉羅門仙君。

看起來如此般配。

謝寄凡迎著風,咳嗽了幾聲,他站在一片親手栽種下的繁花似錦中,卻覺得自己好似冬天落下的最後一片枯葉,被大雪掩埋,什麼都不剩。

鳳凰帶著仙君走了。

又剩下他一個人,孤零零的身影,在這看不見人煙的地方,安靜得隻聽得見呼嘯的風聲。

……

顏如昭上了燕蒼的鳳凰,她先是開口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燕蒼大喇喇地躺在鳳凰背上,他嘴裡叼著根艷紅色的羽毛,漫不經心地道:「我有下屬在淩月山附近抓到了幾隻鬼魅,他們剛從地鬼之門離開,替鬼王尋找魂魄。我從他們口中聽來的。」

他坐起了身子,說道:「我還聽說,有位男子與你同行。這我可不得來見見?你連妖界都不願意久待,卻和一位男子一路相處。」

「沒想到,那人竟是謝寄凡。」燕蒼眼神沉沉,「阿昭,你不是說,他不再是你的徒弟了嗎?」

顏如昭沉默片刻,才答道:「一場巧合。」

燕蒼卻覺得,好像沒那麼簡單。

他緊盯著顏如昭,後者垂著眼,仿佛在思索著些什麼。燕蒼想,別打草驚蛇,耐心等等,說不定顏如昭就願意和他傾訴了。

片刻後,顏如昭終於抬眼,她看向滿臉期待神情的燕蒼,問道:「你剛剛說可以給我淩月山的東西,是主峰的冰雪終於融化了嗎?」

燕蒼:「……」

他實在是想多了,玉羅仙君這樣的冰冷美人哪裡會和他分享心事呢?

「我……我剛剛就是想讓你上來,就那麼說了。」燕蒼有些心虛地答道,「還沒融化呢,還得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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