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場表(1 / 2)
祁斯白對江逾聲的幽幽怨念從前一晚持續到第二天早讀時還沒消。
甚至隱約有發酵的趨勢。
抬手翻書時胳膊酸也就算了,他撞上玻璃門的左頰在一晚過後莫名開始隱隱發腫。
牧陽成從前桌扭過頭來:「祁少,您什麼時候又重出江湖了,怎麼沒帶上我?」
祁斯白昨天復習二模復習到挺晚,這會邊打哈欠邊背著單詞,聞言,困倦地撩起眼皮看他:「?」
牧陽成指指祁斯白的左臉:「你不是打架去了麼。」
「……」
祁斯□□神了些,矢口否認:「又不是正式考二模,我還去打個群架給自己助助興?」
牧陽成將信將疑,他想說我確實沒覺得您會為個二模有什麼情緒起伏,但為個江逾聲就說不準了。
不過想到祁斯白上一次打架已經是初三中二時期的事了,而類似那次「數競厲害還是物競牛逼」的世紀之爭不大可能再發生在頭腦基本發育完全的高二學生們之間,他勉為其難地信了祁斯白的話。
於是,他驚奇地誒了一聲,單詞都不背了,扭過頭扒拉祁斯白的臉。
「你竟然也會水腫?我以前怎麼沒注意我們祁校草也會水腫?嘖嘖嘖,還挺明顯,我拍一張發貼吧的話,會不會有小學妹覺得幻滅啊。」
牧陽成手極快,眨眼就懟著祁斯白的臉拍了兩張。
他看著相冊裡即使是黑照仍舊帥得十分出眾的祁斯白,忽然想到什麼,又一言難盡地搖了搖頭。
「不,我大膽預測,那幫姑娘大概率會嗷嗷地喊什麼寶貝真可愛。她們以為你不看貼吧呢,那發言真是,時常讓我擔憂你在學校裡的安危哈哈哈。」
祁斯白原本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牧陽成這話莫名讓他想到昨晚——
他有一點散打的底子,小學、初中好歹也調皮搗蛋打過不少架。昨晚江逾聲朝他動手的時候,他立馬反應過來,想要退身反抗,但……
江逾聲不止是比他高三四公分。
體格莫名也比他大半圈。
力氣還比他大不少。
靠。
祁斯白覺著自己的男性自尊心受到了不小的打擊,於是他順口遷怒了一下總在他麵前蹦躂的牧狗。
「還大膽猜測,然後呢,要去小心求證嗎。」
祁斯白朝他真誠地笑了下,「說起來,我也很好奇你的女神們看到你上課睡覺流口水和打呼嚕的可愛小視頻會是什麼反應。」
「……」
牧陽成的臉癱了癱。
高二年級這學期的早讀任務是過兩輪高考英語3500詞,目前已經是第二遍背到d打頭的單詞。
祁斯白憤憤地盯著那一串花枝招展的deceive、delegation、dlling,對江逾聲的怨念在第五次被路過身邊的朋友關心臉怎麼了時爆發至極限。
他跟江逾聲簡直就是命裡犯沖、八字不合、勢不兩立、水火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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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節課過後,祁斯白本來準備去四層中廳看周四周五的二模考場安排,結果陳老臨時在群裡@祁斯白,讓他速去307幫忙,用tex整理錄入一些適合出給初三、高一年級的競賽題。
教不同年級的競賽老師時不時會互相交流下題庫,祁斯白也不是第一次幫陳老乾這活。
他戴著眼鏡,輕車熟路地坐在陳老的辦公桌前,手下代碼輸得飛快。
陳老坐在他旁邊,一邊判著收上來的數學作業,一邊閒聊:「對了,新同學適應得怎麼樣?」
祁斯白十指一頓,「適應得挺好吧。」
陳老樂嗬嗬地追問:「那你和江神相處得怎麼樣?他跟你還住一個小區呢。」
祁斯白驚異敏感地扭頭看去:「他還說什麼了?」
「什麼還說什麼了,」陳老莫名其妙,「附中離九中可不近,我隨口問他住哪兒,他說他新搬來學校附近那個陽光花園小區了。誒,學生成績好,大多是少不了家裡支持的……」
祁斯白怔了一瞬。
昨天江逾聲說他是在做家教。那樣子,可不像是什麼「有家裡支持」的樣子。
陳老碎碎念感慨著,抬眼一看祁斯白表情,「我記得你住哪兒也不奇怪吧?就你這天天踩著預備鈴進早讀教室的德行,我還能不記得你就住陽光花園?」
祁斯白:「……」
陳老笑著搖搖頭,剛判完一張篇子,突然聽祁斯白問:「老師,您知道江逾聲去年聯賽是怎麼回事嗎?」
陳老唔了一聲,掃了一眼班裡自習或閒聊的學生,「怎麼突然問這個?」
祁斯白又恢復了打字,語氣隨意,「聽大家都在討論,有點好奇。」
陳老壓了壓聲音,用隻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說:「聽一位附中的競賽老師說是那天臨時有事,沒去考試。我也就聽過那麼一嘴,不知道真實情況是什麼。」
題目錄入完,祁斯白往四層中廳走。
路過三層生物教室時,他下意識往裡看了一眼。
江逾聲果然還坐在倒數第二排靠窗的位置。
祁斯白發現了,似乎最後一節課是什麼,江逾聲四點十五後就會乾脆在那個教室自習,不挪窩的。
他猶豫了會,邁向樓梯間的腳步方向一轉,從生物教室後門進去,走到江逾聲桌旁,屈起手指敲了下桌麵。
視線一移,他看到江逾聲桌麵上翻開了高一下學期的生物課本,課本旁邊是一張白紙,上麵像寫草稿一樣圈圈畫畫出一幅知識地圖,字跡隨意瀟灑。
都說字如其人,江逾聲的字卻比他本人看著……討人喜歡得多。
江逾聲停筆回頭。
沉靜如水的眼睛似乎閃過一抹驚訝。
祁斯白和他對視一瞬,抬眼掃視了教室一圈。
每個教室的課後氛圍都不太一樣。像陳老的307,日常就熱熱鬧鬧,安靜自習、激烈討論題目或者隨口閒聊的都有,但像這處生物教室就很安靜,隻有滿屋的翻頁、寫字聲。
祁斯白隻好一手撐著桌沿彎下月要,湊近到他耳邊。
與江逾聲相距不過二十厘米時,祁斯白正覺得眼下和人眼神相接著、越靠越近的動作好像有些奇怪,就見江逾聲倏地側開頭,避開他眼神,微長的眼睫急促地撲朔了兩下。
祁斯白動作一頓,腦中緩緩冒出一個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