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2)
他放下手裡的茶盞,偏過頭去看貴婦的眼睛,「不過我想你心裡更感謝的是當年的自己,畢竟若不是你讓李貴帶了我往鄉下去,我說不定早就和我那苦命的娘團聚了!」
「你娘當年……是突發急病而亡,府裡瑣事繁雜,你身份又特殊,不適合再留下,」貴婦垂下眼簾,「當年你年紀太小,很多事記不清,明日見了將軍不要說這些胡話,最好也別提起她,以免勾起將軍不愉快的記憶。」
李緘笑了笑,也不和她爭論:「放心,我不會提她的,不過李徊看見我這張跟她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臉會作何感受就不好說了,就像剛我進門的時候,你不也嚇了一跳?」
「……」
貴婦明顯不耐煩再聊下去,徑直起身:「該說的我都說了,明日將軍就會見你,好自為之。」
「待會讓人送一個銅爐過來,我怕冷,再送點熱水我要洗個澡。」李緘靠在椅背上,翹起腿,「不知道這個李府的公子能當到什麼時候,我可得抓緊享享福!」
貴婦皺起眉頭,瞪著他看了一會,卻最終什麼也沒說,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房門被人從外麵關上,發出一聲輕響,李緘再也按捺不住,掩著唇咳了起來。
昨日裡服下的草藥有些效果,但也沒藥到病除的本事,加上這一日顛簸勞頓,這會工夫前額已經又熱起來。
幸好多年久病,經驗豐富,強撐一會也不算什麼難事。
驚天動地地咳了好一會,才終於止歇,李緘扌莫索著端起方才剩下的半碗冷茶,給自己灌了下去,逐漸模糊的意識才清明了些許,他長舒了一口氣,靠在椅背上環視麵前這間陳舊的屋子。
上一任主人的痕跡早在很多年以前就被人清理乾淨。
除了簡單的陳列,和明顯剛剛送進來的被褥,這裡再沒有一丁點多餘的東西。
其實對李緘來說這間屋子還能保存下來已屬不易,按照李徊的性格,讓人一把火把這裡燒光也不足為奇,畢竟這裡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意味著前所未有的羞辱,不應該再留在這個世上——也包括此刻安坐在這裡的李緘。
恍惚之間,好像又回到很多年以前,有隻手死死地掐住自己的脖子,意識一點一點流失,逐漸邁向死亡。
李緘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喉嚨。
門外傳來腳步聲,跟著房門被人敲響:「夫人命我們給公子送銅爐。」
「進來吧,」李緘睜開眼,再開口時帶了點懶散的笑意,隻是方才咳了太久,聲音有些沙啞,「熱水燒快點,時候不早了,我奔波了一天要早些休息!」
原以為換了地方,又勾起許多塵封已久的回憶,注定會是輾轉反側的一夜。卻沒想到那些在無數個午夜夢回裡糾纏的畫麵竟一丁點都沒出現,竟是難得的一夜好眠。
以至於被敲門聲吵醒的時候,李緘還有剎那的恍惚。
他扌莫了扌莫前額,發現燒已經退了,頭腦也不再昏沉,雖然還有些困倦和乏力,卻也算不得什麼。
天已經大亮,陽光穿透窗紙照進室內,映在冷冰冰的石磚上,留下一塊塊耀眼的光斑。
又是難得陽光明媚的一天。
敲門聲還在繼續,李緘回過神來打了個長長的嗬欠,拖拖拉拉地下了床。
門外站著府裡的管事,因為敲了太久的門,已經十分不耐煩,卻又在門開的一刻迅速收斂了情緒,視線從李緘身上上上下下地掃過,一臉冷漠地開口:「換身衣服,將軍要見你。」
李緘慢吞吞地係好中衣的帶子,抬頭看著管事:「大清早起來連口吃的都不給,就算是大牢裡的死囚上路之前也得給頓飽飯吧?」
「你這是什麼話!」管事瞪了他一眼,指了指桌上前夜剩下的糕點,「抓緊吃兩口,將軍等著呢!」
李緘挑了挑眉,倒也沒再反駁,回手挑了兩塊糕點塞進嘴裡,拍了拍手,含糊不清地開口:「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原本其實是打算今天開坑的,因為覺得畢竟生日多少能運氣好一點。
但因為字數的原因,所以提前了到了1號,希望還能蹭到自己的生日buff。
生日願望是希望能順利地把這本書寫完,希望能有更多的讀者。
另祝大家端午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