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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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李府到底富庶,匆忙間找到的馬車也足夠寬敞精致。

雲稚把雲稷的屍身安置在車上,又用狐裘仔仔細細蓋好,低頭凝神那張蒼白的麵孔,良久,

他跪地叩了個頭,而後起身,頭也不回地下了馬車。

陳禁正候在車外,眼看雲稚下來,滿臉欲言又止,把一直攥在手裡的韁繩遞過去的時候終於忍不住開口:「不然還是我陪你吧。」

「那你打算讓誰護送大哥回家,」雲稚看了他一眼,伸手接了韁繩,「李府的人?」

陳禁沉默了一下,最後無奈認同:「那你……」

話還沒說完,正要上馬的雲稚突然動作一頓,轉頭看向李府方向——李緘正跟在管事身後慢悠悠地轉出來。

陳禁跟著看了一眼,壓低聲音道:「李徊還真安排這個剛認回來的便宜兒子去幽州?」

「意料之中。」雲稚收回視線。

李徊的那些小心思連陳禁都看得明白,若是平日裡雲稚倒是樂意分點精力給他順便找點樂子,但眼下,李徊還不配。

雲稚翻身上馬,眼底一片漠然:「你去敷衍一下,我走了。」

「等會,先前那件狐裘雖然沾了血,好歹能避寒,」陳禁把一直拎在手裡的包袱遞了過去,「……一個人小心點。」

「回去路上別這麼嘮叨,大哥怕吵,」雲稚笑了一下,接了包袱背在身上,一甩馬鞭,「走了。」

清晨的街巷空盪冷清,馬蹄聲響過,分外清晰。

李緘下意識看過去,隻瞧見一道飛馳而過的身影。

「收拾好了嗎,李公子,」陳禁斜靠在馬車旁,點頭以示招呼,「出發?」

李緘回過頭,認出他是那一日火場前跟在雲稚身邊那個:「不等他一起?」

「我們公子還有事兒要辦,不牢記掛,」陳禁指了指另一輛空著的馬車,「請吧。」

李緘看了眼空盪盪的街巷,聳了聳肩,轉身上了馬車。

從平州到幽州路途不算太遠,快馬加鞭隻要一日,即使因為顧及馬車並未刻意趕行程,抵達鎮遠侯府也不過用了兩日。

傳信的人到得更早,侯府已經備好靈堂,府門外喪幡高懸,白色的紙燈籠在冷風之中搖曳,李緘還沒進門,就先感覺到了揮之不去的愁雲慘霧。

雲稷的屍身早被迎了進去,李緘在府門外稍候了一會,換了一身喪服的陳禁去而復返:「李公子,侯爺有請。」

李緘還沒開口,一直守在跟前的李良已經應聲:「勞煩。」

陳禁視線從他們兩個臉上掃過,輕輕挑眉,轉身帶路。

鎮遠侯雲鄴已年逾五十,因為常年習武的緣故,從麵相上看,甚至比李徊更年輕一點,卻又沒有李徊身上那種武夫的粗蠻,身姿挺拔,麵容沉靜,帶了些許文人風度。

唯有兩鬢斑白,看起來十分礙眼。

不過到底是久在軍中,心思深沉,哪怕剛剛痛失親子,麵上也未顯露分毫。隻在瞧見李緘的時候,眼底似有剎那訝異,等李緘想要去辨別卻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有李良的存在,李緘幾乎不用開口,行了禮便垂手立在一旁,聽著李良轉達李徊的致意。

李徊此人看似自大暴躁,卻極為圓滑,不然也不能從一個馬夫一路成為一方總管,眼下人雖然沒到,麵子功夫卻做得十分到位,李良喋喋不休半晌,最後竟還從懷裡扌莫出一封李徊的親筆信。

李緘往那信上瞟了一眼,隻從厚度上就可以料想到上麵的措辭是如何情真意切,感同身受。

不過雲鄴並不買賬。

他示意站在一旁的管事接了信,也沒理會李良,視線落到李緘身上,淡淡開口:「你爹的心意我已知悉,現在府裡瑣事繁雜,過兩日再為你接風。時候不早了,一路奔波勞頓,先去休息吧。」

他聲音低沉平靜,有些許嘶啞,卻不容拒絕。

李緘也不看李良的反應,深深作了一揖,抬眼看了看不遠處的靈堂,轉身跟著侯府的小廝往客房走去。

這一路確實勞頓,李緘長到這麼大還沒經過這麼遠的路途——據說當年曾跟著李徊從都城往過平州,但他那時年幼並無記憶。

這兩日雖然都在馬車裡,到底天寒地凍,他病又未愈,一路撐到現在已是筋疲力竭,進了房間便倒在床榻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半夢半醒之間好像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那個冬日,年幼無知的他趁下人不注意,偷偷溜進花園采了一支鮮艷的紅梅,歡天喜地地跑回那間陳舊卻溫馨的屋子,娘親卻不知道去了哪裡。

隻有滿地的血,鮮紅而又奪目,就像手裡那隻紅梅。

「娘親……」

李緘嗚咽出聲,突然感覺有什麼冰涼的東西落在額上,他猛地睜開眼睛,聽見一道稚嫩的聲音:「他醒啦!」

李緘側過頭,發現床邊坐著一個看起來隻有五六歲的小孩,一雙大眼睛明亮閃爍,莫名有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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