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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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的日子一如所料,清閒卻又充實。

李緘習慣早起,梳洗過後在道觀附近轉上一圈,聽到晨鍾響起便獨自溜達去吃齋飯,飯後回到跨院靠在石桌旁的躺椅上看書,順便煮上一壺茶。

等到茶香順著晨風彌漫開來的時候,雲稚也差不多起床,明明洗了臉束了發也換了衣衫,眼底卻還殘留著惺忪的睡意,一點不見外地拿過李緘倒好的茶,喝完之後才能完全清醒過來,歪在另一邊的躺椅上,和李緘討論這一日要乾些什麼。

他們有許多的事可做。

天氣晴朗的時候,就一頭紮進山裡,有的時候幾個人騎著馬背著弓箭,打些野味來改善夥食,有時候卻是什麼都不帶,空著手聽著蟲鳴鳥啼在山林間漫無目的地閒逛,偶爾會碰上些見過或是沒見過的野果,等陳禁嘗過確定無事後,便摘些回去清洗乾淨,正好用來佐茶。

若是趕上陰天下雨,便連門都出不了,其他人還沒什麼,陳禁卻是個閒不住的,第一次趕上落雨的時候,在屋裡坐了小半個時辰就頭也不回地出了門,片刻之後又穿著不知從哪弄來的鬥笠蓑衣,叫上百無聊賴蹲在門口的小藥童和車夫,跑去後山的溪流裡捕魚。

於是就隻剩下李緘和雲稚。

他們會把躺椅擺在屋簷下,煮上一壺新茶,擺上前一日采回來的野果,一人找一本書一邊翻看一邊閒聊,也有的時候各自沉浸於書中,大半日過去都說不上一句話,偶爾從書中抽離視線,看見身邊那道安靜又認真的身影的時候,竟有一瞬能理解什麼叫「歲月靜好」。

他們會像雲稚說得那樣「隨便聊聊」書裡的內容,聽聽對方的見解,也曾在午後醒來的時候在樹蔭下對弈,卻常常分不出勝負。

甚至有一日,正趕上觀裡講經,雲稚興致盎然地拖著李緘進去聽了一整個下午。

觀裡的幾位道長都算得上是世外高人,所講的內容也是超凡脫俗,有的內容十分有道理,有的在李緘這樣的俗人看來可以說是莫名其妙,雲稚卻聽得津津有味,偶爾聽到難以認同的內容,也隻是皺皺眉,隨即就拋到腦後,渾不在意。

李緘這才明白那日在馬車上,雲稚為何說自己「從小便有主意,也可以說是天生傲慢」。

這人少年早慧,聰明通透,對萬事萬物自有看法,輕易不會被別人說服,也極少去嘗試說服別人。

用他的話來說便是「每個人的人生軌跡都大不相同,經歷的世事也不同,產生不同的觀念是太正常不過的事,可以堅持,可以討論,卻沒必要想當然地就要別人認同自己。」

他說這話的時候,他們兩個剛從講經堂出來,身後跟著幾個道長,李緘卻忍不住覺得身邊這個尚未及冠的少年才是真正勘破大道的那個。

然後下一刻,就看見雲稚彎月要撿起一塊石子,朝著不遠處正蹲在山石上的陳禁丟去。

李緘便把剛才的念頭丟在腦後,輕輕地搖了搖頭,看著他們兩個打打鬧鬧的背影,卻不自覺地翹起了嘴角。

其實是十分簡單的生活,卻是李緘先前不曾料想過的。

他曾以為到都城來,被蕭鐸帶回王府,有蕭絡每日關切照料,便已是自己此生最幸福的時候,卻沒想到還會有更多。

無憂無慮,無拘無束,摒棄了一切擔憂和顧慮,隻是純粹地過好每一天。

天光漸亮,李緘從睡夢中醒來,照例先梳洗更衣,忽聽得外麵有響動,原以為是同樣習慣早起的陳禁,便也沒放在心上,待換了衣服出門的時候,才看見在崖邊舞劍的雲稚。

那是十分少見的場景,雖然這幾日雲稚閒來無事也會和陳禁對上幾招活動活動筋骨,甚至也真的兌現承諾教了李緘幾招——

不算太難也並不需要任何習武的根基,主要是如何在危急關頭趁敵不備用短刀一擊斃命,卻很少有他獨自練武的時候,更幾乎沒見他碰過那柄長劍。

更加上雲稚素來隨性,到這山裡之後除了第一日天不亮地被陳禁吵醒看日出,其餘每日都是睡足了才拖拖拉拉地起來,此刻沐浴在晨光裡的舞劍的人影顯得尤為珍貴。

李緘遙遙地看著。

這人總是意氣風發的,尤其是騎馬射箭或是練武的時候,哪怕明明不是陳禁對手,站在那裡也會自帶一股篤然,以至於第一次見他被陳禁摔在地上的時候,連帶李緘在內的幾人都是一臉震驚。

之後才知道,看起來玩世不恭甚至不怎麼靠譜的陳禁才是真正的高手。

此刻的雲稚卻又不僅僅是意氣風發的,他獨自站在崖口,晨曦溫柔地照在他身上,平添了幾分天高地闊的寂寥。

在這一刻,他好像和這天地萬物都沒有關聯,他隻是他自己,所擁有的隻有手中的那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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