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2 / 2)
隻要她的視線在某樣物品上停留三秒,就會被顧翊拿起來扔進購物車,最後購物車裡的食物已經堆成了小山。
明月鼓著臉,氣呼呼又無可奈何的樣子,像隻小金魚。
顧翊揚了揚眉,眼底的得意讓他看起來意氣風發,看得明月心跳驀地快了幾拍。
有了!
下個瞬間,明月把眼睛緊緊比起來,睫毛卷翹而濃密。
顧翊垂眸,他的t恤下擺被人揪住。
而揪住他下擺的女孩昂著腦袋,閉上了眼睛,嘴角翹翹的。
他往前走一步,她跟一步。
小姑娘眼睛睜開一道縫偷偷打量他,眉眼間都是得意。
仿佛在說:這下我看不見了,看你怎麼辦!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髒卻像是陡然之間、被什麼刺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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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在超市門口會和,超市距離顧翊家走路隻需要幾分鍾。
顧翊和周正手裡拎著巨大的購物袋,鍾意抱著一盆小龍蝦,明月手裡是所有的膨化食品。
四個人分工明確,顧翊把水果拎到廚房準備清洗。
周正輕車熟路來到廚房,往顧翊的身邊湊:「已經下手了?還那麼小呢!你是禽獸啊!」
顧翊連看都沒看他,低垂的睫毛認真,那雙平素開顱的手正在切西瓜:「我雖然是個神經外科的醫生,但是我治不了你這種。」
周正反應了下才反應過來。
得,他這哥們拐彎抹角罵他神經病呢。
前來做客的小客人明月被安排在客廳,和鍾意一起吃零食。
不讓她乾活,她有些不安,眼睛看向周圍。
醫生叔叔的家又大又乾淨,布置得簡簡單單,目光所及之處都是白色。
鍾意的嘴裡哢嚓哢嚓咬著薯片,在手機上打字:「明月,我突然想到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明月繃起小臉,腦袋上冒出個問號。
鍾意不懷好意地笑著,眉眼狡黠:「明月,你叫我哥叫叔叔,叫我是不是應該叫姑姑?」
明月圓乎乎的小臉像是被按下暫停鍵,緩了好幾秒她才蹙起眉,輩分亂了呀!
鍾意很是得意,手捏上明月的臉:「我的小侄女好可愛。」
明月笑著躲開,鍾意追上來。
明月隻好往廚房的方向跑,受欺負的小朋友找家長告狀一樣,跑到顧翊的身邊。
鍾意:「哥,明月叫你叫醫生叔叔,叫我是不是應該叫姑姑?」
顧翊垂眸,看自己身前的小姑娘,輕輕揚眉:「好像還真是。」
明月的臉鼓起來,像隻氣呼呼的河豚。
鍾意扌莫扌莫她的腦袋,難得像個小朋友起了玩心:「小侄女,到姑姑這邊。」
明月皺了皺鼻子,鍾意手癢,捏上她軟綿綿的小臉,眼睛都亮了:「好軟!」
明月的小圓臉在鍾意的掌心被搓扁揉圓變成糯米團。
顧翊把明月拉到自己身後,隔開,看自己的妹妹:「好了,你不要欺負她了。」
他把切好的西瓜遞給鍾意:「端出去吧。」
鍾意脆生生應了,廚房就隻剩下顧翊和明月。
她手語問:「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還有一塊西瓜沒有放進盤子裡,顧翊遞給她,而後彎月要去清洗刀具。
明月哢嚓一口咬下去,甜甜的味道四溢。
他好笑地看她一眼:「生氣了?」
明月的臉皺作一團:「我變成小孩子了!」
手語詞不達意,她想說的是,我的輩分變小了。
顧翊輕聲開口:「也不是沒有辦法。」
明月眼睛裡冒出齊刷刷的求救信號。
顧翊拍拍她的後腦勺,示意她出來。
他眉眼很好看地彎了彎,嘴角翹著、逗小孩兒的語氣:「跟鍾意一起叫我哥哥?」
叫哥哥?
不知道為什麼,那個瞬間明月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她還怔愣著、沒回過神,顧翊已經在回頭喊她:「小客人,過來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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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是在天台吃的,周正拿了一堆驅蚊的設備。
頭頂是漫天繁星,眼前是人間煙火,夏日的晚風不再燥熱,拂過臉頰很舒服。
小龍蝦好吃,燒烤好吃,西瓜甜甜的也好吃。
明月開開心心扌莫扌莫肚皮,想著下次,她也要請他們吃飯。
酒足飯飽,每個人都看起來有些懶洋洋的
鍾意依偎在明月身邊,明月小大人似的扌莫扌莫她的頭。
來到荔城之後,她遇到了善良的醫生叔叔、善良的鍾意。
甚至這個隻有一麵之緣的周正大哥,都是很好的人。
這樣熱鬧的場景,明月驀地想起【ns】,如果他也在該多好!
她忍不住戳開【ns】的對話框。
【小月牙】:我今天又好開心了!
【小月牙】:我遇到了超好超善良超可愛的人!
【小月牙】:我怎麼這麼幸運!
隻是她沒有想到,這次【ns】的信息回得很快。
【ns】:不是因為幸運。
【ns】:是因為你自己本身就是這樣的人。
他的意思是,是因為你本身就是很好很善良很可愛的人,所以才會遇見你所喜歡的他們 。
明月笑起來,一口燦爛的小白牙。
他怎麼可以這麼好呀!
她和他無話不說,卻沒有告訴他,她來荔城、想要報考荔城的大學,是因為他在這裡。
她想和他見麵,她一定會和他見麵。
她抬起頭,對上顧翊看過來的眼睛,清冷的月光下,瞳孔漂亮得波光流轉。
周正偏了偏頭,看向身邊的顧翊。
他這哥們兒,父親軍銜很高,部隊大院長大,打小招女孩喜歡,但隻和幾個男生玩。
他越是清心寡欲冷冷淡淡,那些女孩就越覺得他招人,越想要把高嶺之花拉下神壇。
讓他這麼上心的小姑娘,明月是第一個。
「小姑娘是挺可愛的哈?」
「但是,顧大善人,」周正意味深長,「你能管她一輩子嗎?」
——你會一直在嗎?
——到什麼時候?
一開始,是歉疚,是贖罪。
再後來,看到蓬勃向上的生命力。
那個女孩像一株生長在天地之間的植物,瘦瘦小小,坦坦盪盪。
不需要同情,不需要憐憫,隻要有一點陽光,就可以長得很好。
他隻是扮演了一個在風雨來的時候為她撐傘的角色。
隻是他自己也沒想到,這把傘一撐、就是一千多個日日夜夜。
顧翊靠在椅子上,全然放鬆,長睫低垂,清俊得像月光下的修竹,喉結上的小痣在昏黃的光線裡明明暗暗。
他不笑的時候劍眉長而平直,鼻梁和下頜都鋒利。
可是嘴角若無其事一彎,就顯得人特別溫柔。
明月就在這時向著他舉杯,杯子裡的橘子汽水冒著盛夏的氣泡。
女孩眉眼柔軟瞳孔清亮,如果她會說話,她現在說的應該是:醫生叔叔,我們乾杯!
顧翊身體前傾,深黑的瞳孔映了月光,難得笑著、和明月碰杯。
清脆的響聲裡,他的嘴角輕輕揚起,那弧度漂亮得令人心動萬分。
「我會管到她不需要我管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