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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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站在你看得到的地方。」

「緊張的時候,看我,不要看他們。」

明月讀出顧翊的唇語。

那個瞬間,她聽不見聲音的耳朵,卻好像突然聽見了自己的心髒跳動。

很重、很清晰、一下一下撞擊月匈腔,像海浪拍向礁石,聲響轟然,心尖發顫。

顧翊站直,襯衫西褲襯得人更加高挑,長腿叔叔是真的長腿叔叔。

他身上的每道線條都清冷,看起來還是遙不可及,卻在這個孤立無援的時刻,成為她的勇氣來源。

明月仰起臉,重重點頭。

顧翊的手覆在她的短發發頂,輕輕按了按。

像有一束光,落在不起眼的石頭縫隙,小小的綠芽汲取每一絲養分破土而出。

明月坐在台下,聽那些和自己一般大小的孩子分享自己的經歷。

他們也許看不見、也許聽不見、也許飽受病痛折磨、也許離開輪椅就無法前行。

可是,那又怎樣?

他們比任何人都努力地活著。

明月吸吸鼻子,比任何人都用力地鼓掌。

時間過得很快,馬上就要到她,明月到幕後候場。

她手裡有自己寫好又被鍾意幫忙修改的稿子,待會她要用手語講給台下的人聽。

候場的她深呼吸,臉頰鼓成小金魚,眼睛一眨不眨盯著主持人小姐姐。

需要她上台的時候,她會喊她。

就在這時,殘聯的小姐姐急匆匆跑到後台:「請問,你們誰看到手語老師了?」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而臨時請來的手語老師卻突然不見了。

殘聯的小姐姐額頭都是細細密密的汗:「手語老師不見了,下一個孩子是聽障人士……」

同事和她一樣焦急:「好像是吃壞了東西鬧肚子,剛才往衛生間的方向去了,還沒回來呢!」

那些會說話的孩子,聲音會被軟件轉換成文字,實時出現在禮堂的大屏幕上。

而聽障的孩子分享自己的經歷,需要手語老師幫忙翻譯出來,完成軟件轉換的環節。

沒有手語老師,明月打手語隻有那些和她一樣會手語的孩子能看懂。

現場其他的人,或許猜都猜不出她的意思。

殘聯的小姐姐急匆匆要跑向衛生間的房間,卻突然被人叫住:「請問,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說話的是個年輕男人,個子一米八五往上。

襯衫西褲無一不妥帖,還有一張即使在幕後也讓眾生失色的漂亮的臉。

她快要急哭了:「手語老師不在現場,沒有辦法把明月的手語轉換成聲音。」

年輕英俊的高個子男人,劍眉清晰,眼瞳漆黑。

挺直的肩背讓他站在人群中依舊顯眼,像軍人又或者是警察,那是歲月打磨出來的職業特征。

他聞言,微微頷首,聲音冷靜:「話筒給我,我懂手語。」

就在這時,盲人男孩的經歷分享完畢。

不知道後台發生了什麼的主持人看向明月,伸出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明月點點頭,走向禮堂的發言台。

顧翊臨危受命,拿起了備用話筒,從幕後走向禮堂、明月能夠一眼看到的位置。

主持人念了半分鍾的串場詞,最後微微笑著,示意明月可以開始。

少女皮膚白皙,白色長裙顯得人格外纖細,她對著台下微微鞠躬。

目光所及之處,黑壓壓的坐滿了人。

明月像個初次登台表演的樂手,用來日常交流的手語突然變得無比陌生。

心跳不受控製地越來越快,她終於想起去找他的身影。

因為緊張而攥緊的手指,在看見那個站在場地最後排、清瘦高挑的他時,慢慢放鬆了下來。

這一刻,不知所措的樂手看到了她的指揮大人。

所有的緊張,化作讓小蝴蝶起飛的翅膀,明月展開她的翅膀。

顧翊沖著殘聯的小姑娘比了個手勢,一切準備就緒。

那雙清亮的眼瞳,映著穿白裙子的小姑娘。

對上她看過來的視線,他安撫一般眼睛微微彎,唇語說:「看我。」

明月點點頭,蹙起的眉眼間落了陽光。

一如她騎著明黃色小摩托車穿過大街小巷時。

黑壓壓的人群模糊成背景,她的眼裡隻剩下他一個人。

無聲的世界裡,觀眾席上的孩子們安安靜靜看向台上。

那個聽不見的小姑娘,眉眼生動,嘴角彎彎翹起。

生命力蓬勃而動人,像這座城市隨處可見的雞蛋花。

當她的手語轉換成聲音,卻是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

那人的聲音很好聽很乾淨,比泉水還要清澈幾分,清清冷冷落在耳邊。

已經有人循著聲音來處看過去。

年輕男人長身鶴立,站在禮堂的角落,眉眼都隱沒在陰影裡,而那輪廓依舊清俊。

襯衫西褲線條冷硬,和這樣溫馨的活動現場格格不入。

一雙漆黑的眼睛,看向、也隻看向台上的聽障少女。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明月再次確認,顧翊在給她當手語翻譯。

她驚喜到忘卻一切緊張,她笑得眼睛彎彎。

於是,這次讓她緊張萬分的分享,她隻看向他。

她打的每一個手語,都仿佛變成了她和他說的悄悄話。

「大家好,我叫明月。」

「我的耳朵聽不見,也不會說話。」

「我的爸爸媽媽因為我是聾人,所以在我很小的時候,他們就不要我了。」

明月的手語打得很慢,每一句話說完,就要停頓一下,等顧翊幫她翻譯出來。

她微微笑著,像朵待開未開的梔子花,他眉眼冷峻,英俊的臉龐上沒有一絲笑。

「但是,我很幸運,我被我的奶奶撿到了。」

「我的奶奶有些凶巴巴,她不怎麼喜歡我,但是我超級超級愛她。」

顧翊薄唇輕啟,每個字音都清晰,距離太遠,明月讀不出他的唇語。

但她還是笑著點點頭,給他鼓勵,就好像她能聽見他說的是什麼一樣。

顧翊的嘴角輕輕抿起,卻沒有笑意。

「小時候,別的小朋友喜歡學我的樣子,所以他們的爸爸媽媽都不讓他們和我玩,怕自己的孩子變得和我一樣。」

「上學之後,我的耳朵聽不見,老師講課我聽不懂,班主任因為我的成績會拉低平均分,建議我去讀聾啞學校。」

「但是我的奶奶不同意,我哭,她會冷著臉罵我懦弱;我鬧脾氣,她的脾氣比我更大。」

「她告訴我,現在吃的苦,都是為將來積的福,人一定要向前看。」

「我不信,奶奶說,那我們打賭,賭輸的人幫賭贏的人實現一個願望。」

隻是,在願望實現前,奶奶先不見了。

明月至今記得奶奶明淑華離開前的那一天。

她的頭上得了很嚴重的病,在意識還清楚的時候,她告訴她:「我要捐器官。」

她忍哭忍到眼睛通紅,問她:「為什麼?」

明淑華挺嫌棄地看她一眼:「做好事,給自己積點福氣,下輩子投個好胎,別再碰到你這個倒黴孩子了。」

她的嘴唇抿得緊緊的:「那我死了也要捐!」

明淑華急眼了:「你捐什麼?」

明月的眼淚硬生生被自己逼回去:「做好事,給自己積點福氣,下輩子還要遇到你!」

明淑華蒼老、消瘦、有氣無力:「可別了,我這輩子夠苦了,下輩子要去享福。」

明月繃著小臉:「下輩子,我不會這樣了……」

她怕她嫌棄自己,手足無措,眼淚開始簌簌掉下來,手語都仿佛帶了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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