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請支持晉·江唯一正·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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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聞言無奈一笑,「你如今身子剛好,不可奔波勞累。這個節骨眼老宣他們進宮也不合適,不如等你身子好一些再說吧。」

他說罷似乎是怕於景渡不放心,又道:「你放心,此事朕定會給你個交待,不會叫你平白受了牽連。」

於景渡聞言目光一黯,「父皇,您在這世上可有什麼在意的東西不曾?」

「在意的東西?」皇帝想了想,「大概就是江山和你們吧。」

「父皇知道兒臣最在意的是什麼嗎?」於景渡問道。

「是什麼?」

「兒臣最在意的是戍北軍。」於景渡開口道。

他口中的戍北軍便是旁人口中的邊軍,因職分是戍守本朝邊關而得名。

「兒臣幼時便去了戍北軍軍營,那時什麼都不懂,去了那地方隻覺得心灰意冷。邊關的冬天特別長,從京城深秋的時候開始,邊關就算入冬了,一直到京城的三四月份,那裡才會慢慢暖和起來。」於景渡看向皇帝,「兒臣去邊關的第一年,耳朵差點被凍掉了半隻,是軍中的老兵用了土方法幫兒臣治好了凍傷。」

皇帝擰了擰眉,心中不由生出了幾分內疚。

但於景渡卻點到即止,很快將話鋒一轉,「兒臣這些年眼看著戍北軍的將士們守著邊關,數年來從未失過我朝寸土。有時候兒臣會忍不住想,這裡頭也有兒臣的一份心血。」

於景渡如今身體尚未完全恢復,說話時若是情緒太激動,呼吸便會有些滯澀。

皇帝見他如此,想起他這場病,心裡便越發不是滋味。

在其他兒子都在京中錦衣玉食的時候,他將這個兒子扔到了邊關,且一扔就是數載。要說不後悔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畢竟是自己的兒子,而且還是最成器的一個。

尤其是於景渡病重時,他無數次後悔過當初的決定。

「兒臣在邊關這些年,早已與戍北軍分不開了。他們拿兒臣與戍北軍的關係做文章,想害的並非隻有兒臣,還有戍北軍的名聲。數萬將士浴血奮戰數載得來的名聲,他們就能這麼作踐嗎?」於景渡說到激動處,忍不住輕咳了兩聲。

「殿下。」一旁的黎鋒忙上前輕拍他的後背道:「殿下您莫要動氣,太醫說了您這些日子若是不好生將養,又要落下病根了。」

於景渡扶著黎鋒的手臂起身,突然跪在了皇帝麵前。

皇帝本就一臉擔心,見他跪下當即一愣,又是心疼又是驚訝。

「父皇,此事兒臣等不得,求父皇允準兒臣去見容家父子。」於景渡說罷就要朝他磕頭。

皇帝一把扶住他道:「你這是做什麼?朕不叫你去是怕你受累,你若想去,朕允了便是,不行讓他們父子再進宮一趟也行。」

「多謝父皇。」於景渡這才起身,「兒臣還是親自去一趟大理寺吧,大理寺那地方問話總歸是比宮裡方便一些。」

皇帝聞言倒也沒多想,畢竟有些話容家父子當著他的麵肯定是不敢多說的,但若是於景渡會問,應該能多問出點東西。

「讓來福陪著你吧。」皇帝道。

於景渡一怔,隨即點了點頭。

「朕不是不信你,而是擔心將來有人拿此事做文章說三道四。」皇帝道:「讓來福跟著你,他們將來想編排你也尋不到錯處。」

「多謝父皇。」於景渡忙朝他謝了恩。

於是,當日黃昏,於景渡便帶著來福去了大理寺。

消息傳到江繼岩耳朵裡的時候,他們人已經在路上了。

江繼岩顧不上其他,當即快步去了大牢。

大牢裡,容灼正圍著被子哼唧,容父則在一旁拿著藥膏,幫他脖子上的紅疹抹藥。

「快快快!開門!」江繼岩人沒走到就吩咐道。

獄卒忙打開牢門,立在一旁候著。

江繼岩進去後打量了容灼一會兒,表情有些無奈。

容灼如今穿著一身大理寺牢房標配的灰布棉袍,頭發因為昨夜翻來覆去睡不著所以弄得亂糟糟的,露出來的脖頸和臉頰上,都有紅色的疹子,也不知是被什麼叮咬了還是輕微過敏。

「你這頭發要不……」江繼岩說著便想伸手幫他順順亂糟糟的頭發。

「你乾什麼?」容灼忙往後躲了躲。

「殿下來了。」江繼岩道。

「哪個殿下?」容灼問。

「還能有哪個殿下?」

自然是宴王殿下!

容灼一怔,「他不是剛醒嗎?這會兒不應該在床上躺著?」

「誰知道發的什麼瘋。」江繼岩說著還想去幫容灼把頭發弄好。

「你乾什麼?」容灼嫌棄地躲開他的手。

「沒事。」江繼岩自然不能說怕宴王見了容灼這模樣生氣,朝自己撒氣。

畢竟人是經過他的手進來的,哪怕他隻是奉命行事,多少也要承擔一點怒火。

「江少卿,宴王殿下要見我們嗎?」容慶淮問道。

「是,不過陛下身邊的來福公公也跟著一起來的。」江繼岩忙道:「一會兒你們見了殿下一定要注意分寸,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好好想想。」

容慶淮自然知道其中厲害,忙點了點頭。

容灼則不知想到了什麼,有些走神。

「江少卿,陛下派了身邊的人跟著宴王殿下,是不放心,想試探他嗎?」容慶淮又問。

「不好說,也可能是保護殿下,免得將來旁人拿他私自來見你們的事情做文章。」江繼岩道。

畢竟,來福是皇帝身邊最有麵子的內侍,通常情況下,皇帝不會輕易指使他跟著旁人。

所以能讓來福跟在身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算是昭示了皇帝的恩寵。

「我得先出去了。」江繼岩說罷又看了一眼容灼,還是有種想給他梳梳頭的沖動,不然以對方這副狼狽樣子見到宴王殿下,殿下多半是要心疼的。

其實容灼和容父在這大牢裡已經算是頗得江繼岩照顧了。

但大牢畢竟是大牢,再怎麼照顧在裡頭也不可能像外頭那麼舒坦。

這不容灼住了才一日,就已經把自己搞得跟個老囚犯似的了。

江繼岩過來報了個信就溜了。

不一會兒工夫,便有人來將容家父子二人帶了出去。

容灼一路上老老實實跟著獄卒,也不敢多說話。

他不知道於景渡為何要在這個時候來見他們,而且還帶著皇帝身邊的親信,這讓他有些不安。

再加上他自從得知於景渡的身份之後,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清醒的於景渡,所以內心多少有點忐忑。

兩人被帶到審訊室之後,容灼便一直垂著腦袋。

容慶淮行禮時,他便跟著一同行禮,直到於景渡開口讓他們免禮時,容灼才偷偷看了對方一眼,不過在對上對方的視線後,他便匆匆移開了目光。

不得不說,於景渡恢復了身份之後,將從前刻意收斂的鋒芒都顯露了出來,還挺有威壓的。哪怕他如今麵色蒼白,看著也沒什麼精神,但依舊掩不住周身的冷厲氣質。

那一刻,容灼心裡忽然有點酸澀。

因為他終於意識到,他的好朋友青石不見了。

如今在這裡的,隻有宴王殿下。

這個人強大,深沉,高高在上,除了長相之外,他真的很難將對方和青石想象成一個人。

於景渡將少年的情緒變化盡收眼底,心裡很不是滋味。

其實他自從進了審訊室,便一直在克製著情緒,但當容灼從門口進來時,他依舊險些沒能克製住。因為站在他麵前的少年一身灰撲撲的棉袍,頭發亂糟糟地,眼睛有些發紅,脖頸和臉上也生出了許多紅疹,看著狼狽又可憐。

那一刻,於景渡一顆心幾乎要被心疼和內疚淹沒了。

他清楚地知道,少年如今之所以會經歷這一切,全都是因為他。

明明是個嬌生慣養的人,卻要為了他受牢獄之災。

明明是個最會趨利避害的人,當初為了躲過太子的招攬不惜犧牲自己的前途和名聲,卻要主動為了他站出來,徹底將自己攪進這潭渾水裡。

不過於景渡這萬般情緒,在麵上也隻是一閃而過。

來福甚至都沒覺察到他情緒的變化,他就已經恢復如常了。

「本王有幾件事情想問你們。」於景渡開口道:「請二位務必如實相告。」

「宴王殿下請說。」容慶淮忙道。

「依著你們先前所說,在本王入京前,你們就得知了此事,對吧?」於景渡第一個問題就有點咄咄逼人,「那麼先前有那麼多的機會朝本王示好或者攤牌,為何不那麼做?」

他這個問題明顯是帶著責備的。

正因如此,容慶淮瞬間就明白了,宴王殿下這是演給旁邊的來福看的。

「殿下恕罪。」容慶淮忙配合地擺出一副驚恐的姿態,噗通一聲跪下了。

容灼一見自家老爹跪了,自己也忙跟著跪下了。

於景渡一滯,差點沒忍住伸手去扶人,堪堪才忍住了,隻能順著兩人的戲碼演下去,「本王是問你們原因,不是朝你們問罪。」

「我們怕死。」容灼小聲道。

容灼這副樣子,一開口就帶了幾分委屈巴巴的語氣。

別說於景渡了,就連一旁的來福看了都覺得有些心軟。

「殿下,您身子剛好,莫要與他們動氣。」來福勸道。

於景渡聞言順勢放緩了態度道:「起來說話吧,不必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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